「招滿之後呢？」
見潘二和梁九都要做官，大頭急了：「四哥，我呢！」
潘二早被郭通搞得一頭霧水，一進門就急切地問：「四哥，到底啥事，郭通神神叨叨的，把我說的心裏發毛。」
潘二忍不住笑道：「四哥，你都說了我們反正是走不了，既然走不了在哪兒當差不是當差，在郭大人這兒當差總比在州衙當差好。」
「郭通，你笑什麼？」
「正六品，跟老九一樣。」韓秀峰抬頭看著擠在門口的鄉勇們，忍不住笑道：「別羡慕了，也有你們的份兒，有一個算一個全成官老爺了。不是把總就是外委，不是外委就是額外外委。用郭大人的話說不能讓老實人吃虧。等你們全穿上官服，肯定會把那些沒跟我們一道回海安的羡慕死，哈哈哈哈！」
「咋都磕頭呢，好啦好啦，全給我起來。就算要謝也不應該謝我，而是要謝郭大人提攜。總之，你們兩家的祖墳是冒青煙了，這就做上了官，簡直是一步登天。」
見潘二和大頭都說了話，梁九覺得不開口不好，連忙道：「韓老爺，我也聽您的，您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除非您不要我了趕我走。」
「我又不是瓜娃子，你一說我就曉得，咋會弄岔。」大頭放下籮筐，又直起腰嘀咕道：「再說在京城時富貴他們喊我家少爺，也全喊四爺。你又不是頭一個，有啥了不起的。」
門口的鄉勇們不約而同跪下磕頭，把剛被召進院子的一幫鹽官們看得目瞪口呆。
張之杲宦海沉浮這麼多年，把現在的形勢和*圖*書看得很通透，坐下道：「就算沒韓志行這層關係，我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不管怎麼說我們終究守住了泰州，朝廷要是究辦我們，那些失地的官員豈不是更要究辦。再說我這麼大年紀了，這官又能做幾天。所以聖上是不會究辦我的，甚至都不會奪我的職。」
郭通之前喊韓四韓老爺，現在喊四爺，連稱呼都變了，潘二越想越奇怪，正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郭通又回頭問：「這位兄弟，剛才他們喊你九哥，你是不是姓梁？」
「可我要是去做郭大人的巡捕官，您身邊沒人怎麼辦？」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年前還只是個九品巡檢的韓秀峰，不但早就認得郭大人，而且跟郭大人的關係非同一般，再想到韓宸跟韓秀峰好像是同鄉，又不約而同圍住韓宸套起近乎。連一直守在附近的張光成都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看了一會兒熱鬧便興沖沖跑回州衙跟他爹報喜。
「你才龜兒子呢！」生怕大頭犯渾，郭通急忙躲到梁九身後，指著他笑罵道：「大頭，這可是運司衙門，不是你們重慶會館，你龜兒子給我老實點，不然看我咋收拾你！」
「何止不淺，簡直是一家人。」張光成扶著張之杲笑道：「爹，這下我們就沒更沒什麼好擔心的，有韓志行在，郭大人一定不會為難我們，徐老鬼掀不起什麼風浪。」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別給我犯傻了。你們越是飛黃騰達我越高興，曉得不？」
「做郭大人的親兵，跟州衙的班頭差ｍ•heｔｕｂoｏk.com.ｃoｍ不多，不過這是正兒八經的正六品武官，可不是被人瞧不起的衙役。」
潘二曉得官銜跟官職不一定會一樣，梁九不懂這些，禁不住問：「韓老爺，巡捕官是什麼官，要當什麼差？」
「這倒是，回頭你準備一份厚禮，請韓志行幫著送給郭大人。」
「好吧，我全聽您的。」
梁九和吉大吉二等鄉勇默默地幹活，心裏卻全在想大頭之前說的那些話真不是吹牛，他真認得好多大官，韓老爺在朝中真有人。
「韓老爺，小的也給您磕個頭，您就是小的再生父母！」
「我也是這麼想的，」韓秀峰笑了笑，接著道：「長生，郭大人想讓你和梁九當的還不是一般的差。郭大人官居從三品，出行不能沒從三品大員的儀仗，身邊不能沒兩個分掌傳宣和護衛的巡捕官，所以打算提攜你們。」
韓秀峰忍不住調侃道：「你們三個就老九的話說在點子上。」
不來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廂房太小，這麼多人擠不進去，郭通乾脆讓潘二、大頭和梁九先進去，讓其他人先在外頭候著。
「哪個四爺？」
福建會館有後門，潘二和大頭帶著梁九他們把從船上挑來的東西一件一件往裡搬，郭通一邊幫著歸攏一邊擠眉弄眼的咧嘴笑，把潘二給笑糊塗了。
韓秀峰懶得理會他們怎麼想，正準備讓梁九先挑二十個人去大堂前聽用，潘二突然問道：「四哥，大頭和吉大吉二全做上了鹽捕營的官，這麼一來鹽捕營不就全是官沒兵嗎？」
「和_圖_書嗯。」梁九下意識抬起頭。
「好事。」
「爹，有人說情總比沒人說情好。」
「你又不是外人，再說你真要請客。」
「韓老爺，我……」陞官誰不想，何況這是正兒八經的正六品武官，梁九很想做這個巡捕官，可又覺得去做這個巡捕官對不起韓秀峰。
「你家老爺！」郭通曉得大頭腦殼不大好使，生怕他記不得，竟強調道：「大頭，記清楚了。在運司衙門，再喊你家老爺都得喊四爺，可別再弄岔了。」
「嗯。」韓秀峰微笑著確認道：「不用你花一兩銀子，就讓你做從七品的鹽運司經歷。老九，郭大人打算保舉你做鹽捕營千總。不過你這個千總跟長生的鹽運司經歷一樣只是官銜，做的是巡捕官的事。」
「聽四爺說的。」
「誰說我身邊沒人的，這不是有大頭嗎？」韓秀峰反問了一句，接著道：「你挑二十個弟兄來運司當值，身手要好，人品也要好，挑好之後跟郭通一道去見郭大人。」
「不跟你說，說了你也不懂。」
「這麼說韓志行不但早認得郭大人，跟郭大人的交情還不淺？」
郭通暗笑你龜兒子就是個傻不拉幾的活寶，官老爺們只要去重慶會館都會給你賞錢，那是覺得你好笑，也是覺得你龜兒子沒爹沒娘可憐，正不曉得說他啥好，潘二放下東西問：「郭通，你到底笑啥，我真被你弄糊塗了。」
「行，我這就去準備。」
「我有啥事，我四哥又有啥事？」
「四哥，這事用不著跟我商量，我們都聽你的。」
「你一樣和-圖-書有官做，鹽捕營千總。」
……
「韓老爺，您真不要我了？」梁九是個老實人，竟信以為真。
「等會兒你就曉得了，趕緊搬，四爺正在裡頭等你們呢。」
「謝韓老爺提攜，謝韓老爺提攜！」
「做郭大人的巡捕官？」
他們插科打諢，嬉笑打鬧，親熱得如同久別重逢的兄弟。
……
韓秀峰曉得潘二真正想問的是什麼，不禁笑道：「賊匪有八旗和綠營去對付，收復揚州是琦大人他們的事。郭大人是鹽運使，皇上是派郭大人來整頓兩淮鹽務的，而我們要重建的鹽捕營全名兒叫鹽捕緝私營，重建起來用不著去對付賊匪，主要是押運官鹽，查緝私販，彈壓各場的宵小。」
與此同時，剛乾完活兒的潘二等人全跟著郭通來到前院兒。
……
福建會館不大，安豐、富安等場的鹽課司大使只能在外面候著，而大開口的歌舞巷又那麼窄，他們不想堵住門口的路，見韓秀峰的家人往裡搬東西，不約而同跟過來想看看韓秀峰都送了些啥，以便回去照著準備。
「你們的事等會兒就曉得了，四爺的事我估摸著要等幾天。」
「幾品？」
「我會怕你，我又不是不認得你家老爺。」想到在京城時的事，大頭得意地笑道：「說了你別妒忌，你家老爺還給過我賞錢呢，每次去會館都給！」
「請啥客？」
「你就是梁九啊，我姓郭，叫郭通，這會兒在前頭守門房的那是我弟郭俊，聽說你是行伍出身，練了一身好武藝。」
「郭大，你龜兒子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咋就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懂了？」
「沒兵可以去招啊，郭大人說了，先招五百個。」
「別急，聽我說完。」韓秀峰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說：「郭大人臨危受命來做運司，運司衙門卻被賊匪給佔了，原來在運司衙門當差的那些人，有的跑了，有的死了，跑了之後又追到泰州來的那些郭大人不想用更不敢用，可手下又不能沒人，所以想讓你們來運司衙門當差。」
梁九平時本就話不多，郭通又是郭大人的家人，他一時間竟不曉得該如何作答。大頭不但沒心沒肺，而且在京城時就認得郭通，一邊幹活一邊好奇地問：「郭大，你是咋曉得老九有一身好武藝的？」
本來對做官已心灰意冷的潘二感覺像是在做夢，愣在那兒直到梁九跪下來給韓秀峰磕頭他才緩過神，看看韓秀峰，又回頭看看正笑看著他的郭通，激動地說：「四哥，大恩不言謝，我也給你磕個頭吧！」
「笑你要請客，潘二，泰州你比我熟，有啥好吃的你回頭要帶我去吃，有啥好消遣的你回頭要帶我去見識見識。我家老爺你是曉得的，只讓我們收點門包，不許我們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更不許跟人家出去消遣。」
「好事。」韓秀峰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笑看著他道：「長生，看情形我們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那就乾脆留下幫郭大人。」
「不能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就可以吃我的喝我的？」潘二忍不住笑罵道。
「是啊四哥，要回去一起回去，你不走我們咋能把你一個人扔這兒先走。」大頭脫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