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戰江陵
第0198章 公安

「這便是公安了?」李藎忱在城外一把勒住戰馬,看著不遠處的城門,城頭上象徵南陳的赤紅色旗幟迎風飄揚,而在陳字大旗的兩側,還有「樊」字旗幟一左一右,一個代表荊州刺史樊毅,一個代表此時公安的守將樊常。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那還用說,當然是入城!」蕭世廉興緻沖沖的看著公安城。
經過這一天半的顛簸折騰,雖然還不至於讓這些強壯的士卒們累垮,但是每個人都是一般無二的風塵僕僕,眼睛之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疲倦神色。
自從巴陵大營出來,這一支由裴子烈率領的偏師已經行軍了一天半,為了趕路昨天晚上都沒有可以尋找可以住宿的村莊,就是在野外湊活的。
而眼前這個公安城,顯然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一個安穩的落腳地,好好的休息一夜。
李藎忱微笑著說道:「沒錯,咱們就直接進城!」
大戰才剛剛開始,距離結束尚且遙和*圖*書遙無期,或許是兩三個月,或許是兩三年,李藎忱甚至連一個大概的日子都沒有辦法給出。因此當看到這一封書信的時候,李藎忱多少都有些感慨。
裴子烈打斷李藎忱和蕭世廉:「這公安的城頭飄揚的是樊字旗幟,說明守城的還是樊常。樊毅明擺了是不想要讓我們好過,這樊常自也不用說。咱們應該如何是好?」
李憐兒識字不多,主要也都是當初李成教授給李藎忱的時候,她在旁邊聽著學會的,不過在這個時代,識字的女子本來就是鳳毛麟角,多數都集中在權貴世家,像李憐兒這樣的山野女子,能夠識字本來就已經算不得了的事情了。
生長在和平時代的李藎忱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這種刻骨銘心的痛苦,但是現在的他別無選擇,不可能回頭當懦夫,只有咬著牙繼續向前走下去。
雖然家書之中只有寥寥幾行字,不過李藎忱看得出來這些都是李憐兒自己寫出來的,對於一個識https://m.hetubook.com.com字不過數百的女孩子來說,這些字甚至可以說是她認識的所有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看向裴子烈困惑的神情,不慌不忙的拍了拍身上的衣甲,又指了指裴子烈等人身後的旗幟:「咱們可是堂堂正正、如假包換的大陳將士,這公安城如何進不得,除非他樊常想要造反!」
不知道自己下一次看到家書的時候,又是在哪裡,是什麼時候?
而且對他們沒有好感的可能性更大,而且為了盡最大可能不聲張,他們開拔的時候都沒有通知前面的城鎮,因此很有可能樊常都還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此時如此大張旗鼓的進城,確定不會被樊常直接一通亂箭射下來?
「家兄見信,自家兄去后,憐兒日夜思念,恐家兄所在千里之外寒暖饑飽不知,又恐戰場刀槍無眼,夜夜難眠。憐兒在建康府承蒙蕭夫人照顧體貼,無須阿兄擔心,惟願阿兄可在沙場殺敵立功、不日凱旋。另望家https://m.hetubook.com.com兄見信則回,憐兒盼阿兄之信久矣!」
也正是因為這裡是地理位置重要,所以古往今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此地原名「油江口」,「公安」這個名字則來自於三國,此處是三百年前劉備劉玄德赤壁之戰時候屯兵所在,當時劉備官為左將軍,因此取「左公在此安營紮寨」之意,命名為「公安」,當然也有寓意荊州這個劉備好不容易得到的大後方安定的意思。
這一次同樣如此,樊毅親自率軍前往宜都,坐鎮公安的正是他的侄子樊常,樊常官職並不大,只是一個中郎將,甚至還算不上雜號將軍,不過因為主力都已經被樊毅帶領前往宜都,善戰之將也多數跟著樊毅一起去了,整個城中只留下了一千多兵馬,留下樊常一個中郎將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換句話說,這裏本來就是前線,長年以來奉行的都是堅壁清野的政策,和鍾離等南陳在淮南前線的重鎮如出一轍,想要在這周圍找到一處兩處村莊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可就費勁了。
之後由於江陵、襄陽等重鎮往往掌握在南朝手中,南北朝時常沿著漢水而不是大江對峙,再加上南朝在東晉後期到劉宋初期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反倒是對北方保持著一定的優勢——這從當時北伐屢屢殺入中原,而不是北朝南下殺入荊湖便可看出——因此公安此地反倒是落寞了一段時間。
……
當然樊毅不在公安,也不代表著樊毅對公安不重視,平日里一向都是樊毅的左右心腹甚或者樊家的嫡系子弟留守公安,否則樊毅也不可能放開手腳來往于松滋和宜都。
這便是荊州重鎮——公安。
「進城?」裴子烈頓時微微皺眉,畢竟樊常的態度現在還不知道。
不過後來隨著西梁以江陵為都,南陳自然而然的開始重新重視公安、松滋等沿江城鎮的防務,而這些城鎮當中又以公安為重,甚至南陳荊州的治所都設立在了公安,只不過因為相比于公安,和江陵隔江相望的松滋以及西側的宜都距離西梁更近,所和_圖_書以荊州刺史樊毅平日里一般都是在這兩座城中來往,倒是這公安待的日子不多。
「對,天下孔道,荊州公安,看此處前扼大江、四通八達,果然是一處通衢要道。」蕭世廉手中馬鞭一揚,笑著說道,對於這公安城他已經不是一次從書上看到,今日方才算是第一次見識,多少都有感慨之意。
公安東連漢沔,西接巴蜀,南控瀟湘,北通襄豫,是大江咽喉、八方通衢之處,因此又稱之為「天下孔道」,寓意無論從南到北,還是從東到西,都少不了要路過此地。
李藎忱緩緩的將這一封家書折好,重新塞入信封,然後鄭重的裝入自己的懷中,似乎只要這一封家書在,自己的心就能夠永不停歇的跳動。
夕陽的光芒灑在高大的城頭,將半邊城牆全都渲染成紅色。站在城頭的甲士面目肅殺,手中的槍矛直直的指向天穹,彷彿要把那越壓越低的雲朵刺穿。
前世只是在課本上學到這首詩的李藎忱,沒有想到自己到了這個時代,方才徹徹底底明白了這種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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