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準備打哪裡？」蕭世廉沉聲說道，心情好的時候他或許還可以說話客客氣氣的，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和李藎忱可沒有什麼好客氣的，尤其是現在李藎忱在明擺著賣關子。

部將的主要任務還是負責戰術上的計劃和指揮，真正上升到戰略層次的思考和策劃時候，李藎忱在第一時間需要找的還是蕭世廉。因為要真的說起來，也就只有他和蕭世廉之間知根知底，甚至那些剛剛投靠過來的世家都不知道李藎忱的麾下到底有多少力量。

蕭世廉這一次倒也沒有猶豫，顯然他也清楚李藎忱心中還沒有定數：「某現在心中已經有所盤算，但是還是有些猶豫，按理說瀘州地勢險要，扼守上游，應當先拿下，但是相比于瀘州，顯然合州更近。」

「程峰在西側望江台，曹忠在城北歌樂山。」李藎忱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而現在看來，李藎忱顯然早就有所布置。

李藎忱瞥了他一眼：「你想去？」

因此也不怪蕭世廉和*圖*書擔心。

「至少我們的水師在大江上佔據優勢，」李藎忱緩緩道，「除了抽調一部分戰船進入漢水配合進攻合州之外，其餘的主力就讓王昌率領挺進到合江（今合江縣），警戒瀘州動向吧。」

而正如蕭世廉所說，別看李藎忱拿下了巴郡，他們現在的處境還沒有完全到安全的時候。

而現在蕭世廉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就知道喊打喊殺，反而開始研究巴郡周圍的戰略環境，自然讓李藎忱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對於李藎忱來說，陳智深、曹忠和陸之武等原本就跟著他入蜀的部下也好，戴才、唐正良等後來投靠的巴蜀人也罷，他們的身份都是部將，真正能算得上同伴的也就只有蕭世廉。

現在他們真的可以說「正入萬山圈子裡，一山放過一山攔」。而且既然已經站在巴郡城頭，就更沒有退路。

從巴郡到永安城這一線，李藎忱所能控制的範圍也就只是沿江一線，而巴郡北側的合州墊江郡、容江郡和*圖*書，以及西側的瀘州東江陽郡等地依然有不少北周軍隊，並且對巴郡成半包圍態勢。

「也只能這樣了，」蕭世廉很能理解李藎忱之中有將無兵的無奈，「所以打合州你準備派誰去？」

「你覺得呢？」李藎忱輕輕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而現在李藎忱真正掌控的實際上就只有巴郡的東側和南側，還有西側和北側依舊在北周手中，巴郡實際上還算是兩面臨敵，尤其是西面的瀘州和北面的合州都是崇山迴繞之地，同樣易守難攻，絕對不是那麼容易拿下來的。

李藎忱微微頷首，現在北周守軍缺兵少將，他們又何嘗不在面對這個問題？若是現在李藎忱手中有三四萬兵馬，他真的敢沿著漢水一路殺到蜀郡去。

「某才不去呢，以後打蜀郡有的是建功立業的機會，」蕭世廉哼了一聲，頗有經驗地說道，「要是某打了合州，以後你說不定就以此為理由讓某留守巴郡，自己到前線爽快去了！」

蕭世廉撇了撇嘴，和-圖-書在進攻巴郡的戰鬥中，擔任前鋒的是陸之武而不是先投入李藎忱麾下的曹忠，雖然曹忠不是那種急功近利的人，並沒有表現出來不滿，但是蕭世廉也知道，曹忠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傷心和失落的。

人都是在成長的，而顯然蕭世廉經過這一場場大戰的磨洗，也正在從一名斗將向主將成長。

更或者換句話說，李藎忱對於合州是早有圖謀。

蕭世廉怔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原來你早就已經有所布置。」

深深嘆了一口氣，蕭世廉有些無奈：「只可惜咱們現在手中的兵力太少了，否則就算是同時進攻也不是沒有把握！」

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李藎忱對於這個活寶妹夫無可奈何：「某就知道！所以你覺得某沒有讓曹忠負責攻城又是為什麼。」

李藎忱微微頷首：「就算是不想進攻，歌樂山和望江台這幾處地方也得派兵防守。」

「現在就想著打蜀郡？」蕭世廉怔了一下。

「合州。」李藎忱果斷地說道，「伯清你和-圖-書看，合州同樣扼守漢水和涪水的上游，更重要的是只有拿下合州，我們才可以打通威脅蜀郡的道路。」

相比于作為前鋒，作為主將拿下一座城的功勞顯然更大，只要李藎忱下達這個命令，曹忠不但必然會一掃心中的不快，而且會用盡全力打好這一戰。

李藎忱他們的糧草也不可能一直仰仗荊州的供給，畢竟現在荊州戰事尚且不明朗，而即將進入冬季，意味著三峽航道將會更加兇險，到時候糧食的轉運也會變得艱難，如果他們不提前開始屯田和收集糧食的話，肯定未來會面對糧草不濟的危險。

巴郡地勢的險要不在於這座城本身，而在於外圍防線。在巴郡的外圍，合州、瀘州、臨江三郡、涪陵等地連在一起，構成一個完整的、易守難攻的防禦圈，有些類似於洛陽城外八關，將巴郡保護在最中間。再加上更遠處的永安、遂州等地，整個巴郡周圍可攻可守，能夠做到進退有度。

「言之有理。」蕭世廉點了點頭，「某和他相處和*圖*書幾日，程峰此人穩重有餘而機變不足，確實坐鎮後方更好一些。至少在涪陵那大山坳里屯田都能屯成那個樣子，說明此人還是有些能力的。」

「那瀘州怎麼辦，這終究是一把頂在我們前面的盾牌，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一把劍從盾牌後面伸出來，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蕭世廉擔憂地說道，這也是為什麼他之前一直想要拿下瀘州，因為這個地方相比于合州顯然更為險要，而且同樣正頂在巴郡不遠處。

想起來什麼，李藎忱緊接著說道：「對了，望江台那邊要不還是派陸之武過去吧，程峰到底沒有參加過大戰，是不是放在後方更好一些？」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糧草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支軍隊戰力最堅固和穩重的支撐。

李藎忱輕笑道：「不是為了打蜀郡，而是為了讓蜀郡甚至瀘州的敵人不敢輕易來進攻我們。」

一旦李藎忱擺出要進攻蜀郡的態勢，那北周本來就不多的軍隊肯定會儘可能的收縮防線、準備守城，而不是再謀求攻下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