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人用自己的犧牲和頑強，證明了可以融入這個團體的資格。

郭涼無論怎麼說都是從當初平定「巴蜀之亂」的戰鬥之中脫穎而出的，是曾經追隨過陸騰作戰的，而現在他心中只有無奈。

這個傢伙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有骨氣，而且他最後讓麾下將士舉手投降的命令也多少博得了李藎忱的好感。既然沒有抵抗的可能，也就沒有必要讓這些袍澤弟兄白白送了性命。

周圍將士的神情全都看在眼裡，郭涼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雖然自家兵馬數量不少，但是顯然如此困境已經讓這些將士失去了鬥志。而隨時有可能出現在身後的敵人更是讓他們根本不敢上前。

而李藎忱看向風雪停息之後的道路。不少屍體上已經覆蓋了一層薄雪，而遠處散落的輜重，翻起來的泥濘，無一不在告訴李藎忱，這裏曾經發生過怎樣慘烈的戰鬥。

李藎忱的能力顯然在他的想象之外，即使是當初的陸騰老將軍，恐怕也很難和-圖-書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對局勢甚至對方主將的性格拿捏得如此準確。

狹窄的山路上，以杜齊和李迅為首的兩支隊伍相向衝殺，一路衝過去劈波斬浪。

人群中，李迅和杜齊緊緊擁抱在一起。

「李藎忱，你是大周以後肯定最為棘手的對手啊。」郭涼微微眯眼，輕嘆一口氣，猛地一橫刀，在脖子上一抹！

「這一仗再打的話……只能死更多的人。」郭涼的聲音有些悲愴，他已經清楚地意識到，已經被包圍的自己沒有翻盤的機會。李藎忱用一個「調虎離山」和「聲東擊西」的戰術輕而易舉的將自己調走，徹底將整個戰場的主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兩名北周士卒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徑直挺刀迎上來。而南陳士卒沉聲說道：「咱們一人一個？」

按理說這裡是天宮院山，李藎忱兵力不足、初來乍到，又是進攻的一方，按理說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手中，可是到頭來卻是李藎忱反和*圖*書客為主，真正失敗的是自己。

「參見將軍！」杜齊、李迅以及其餘的仗主、幢將急忙行禮。

周圍的將士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時回過頭看向郭涼。在他們的心中，郭涼一向是強硬的代表，可是現在竟然從郭涼的口中聽到了「投降」這兩個字。

「將軍，咱們還能殺出去么？」一名年輕的親衛聲音都有些顫抖，他不知道為什麼驟然之間，原本應該在天時地利上都佔據上風的自家會敗得如此徹底，而前方的袍澤弟兄儼然已經變成敵人隨意宰割的魚肉，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郭涼呢？！」李藎忱在親衛的簇擁下大步走過來。他也沒有想到郭涼這一支軍隊竟然會崩潰的這麼快，等到他帶著兵馬趕到的時候，從兩邊殺入的杜齊和李迅已經在北周士卒的屍體旁邊會師。

杜齊沉聲說道：「將軍，郭涼的屍體就在那裡。」

……

「將軍！」這個時候惶恐的親衛們也發現了郭涼的動作，同https://m.hetubook.com.com時發出一聲驚呼。

李藎忱下意識的順著杜齊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挑眉。郭涼的屍體靜靜躺在那裡，身上滿是鮮血，死不瞑目。

刀劃過咽喉，鮮血迸濺。那北周幢將伸手捂著脖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他一直和前面的南陳士卒搏鬥，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敢會有一個賨人從斜地里殺出來，一刀取了他的性命。

傳聞這個李藎忱一手策劃了荊州之戰，並且直接擊退了尉遲迥、間接擊敗了陸騰，之前郭涼對此只是嗤之以鼻，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能力，可是現在他隱約覺得這不是不可能的，或許這傳聞的真相就是如此。

「殺郭涼！」無數的南陳將士高聲呼喊。

南陳士卒大笑一聲，也迎上自己的敵人。

郭涼緩緩倒在地上，眼睛瞪大，彷彿還想看清楚那些自己永遠都不可能看到的未來。

「諾！」李平應了一聲。

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敵人竟和_圖_書然會從這麼多的方向來，剎那間甚至都有一種山坡上下甚至山谷中都是敵人的錯覺。

如此說來，這李藎忱還真是可怕的對手啊……

郭涼擺了擺手：「你們不要再打了，打不過的，都放下兵刃吧。傳某的命令給前面，投降。」

現在大部隊已經被衝散，剩下的三四百人龜縮在一處小小山坳之中，從兩個方向進攻的敵人已經合兵一處，正緊緊盯著山坳中郭涼的身影。

「好！」那賨人戰士點了點頭，大步向前。

從周圍那些北周俘虜看向郭涼屍體的目光之中，李藎忱已經明白郭涼在他們的心中有著怎樣的地位，不由得輕輕擺手：「好生安葬在這天宮院，讓他看著生前戰鬥過的地方吧。」

這聲音在山谷之中迴響，郭涼在兩名親衛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來，他的腿上有傷口，此時甚至已經沒有辦法自己站直。

說句實話，在之前他們也不過只是因為巴人的身份都同氣連枝罷了，並不是很熟悉，但是經過這一戰，兩個人都有和-圖-書劫後餘生的感覺，而看到對方的時候實在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

郭涼靜靜的看著自己前面的將士放下兵刃，看著那些南陳軍隊會師、歡呼，看著自己的將旗無聲無息的飄落在雪地之中，很快就沾染上泥濘。

「殺！」杜齊一腳將一名士卒踹倒在地，他已經能夠看到前面的郭涼，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還是懂得，「殺郭涼！」

同樣如此的還有眾多的巴人和南陳將士，之前他們心中的那些隔閡都在這血火征戰之中崩塌，剩下的只有並肩作戰的袍澤之情。

現在橫亘在李藎忱麾下各部之間的隔閡，顯然已經消散在這一場風雪之中。

聽著這風都吹不散的吼聲，周圍的北周士卒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他們已經可以看見越來越近的敵人，狹窄的山路上滿滿都是自家袍澤弟兄的屍體。

「多謝！」那南陳士卒微微一笑。

「應該的。」賨人戰士的漢語有些拗口，不過他儘力擠出一抹笑容。這個時候實際上已經無論他剛才說的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