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正抬著木板的向前的北周士卒聽見了鐵矢破空的聲音，幾乎是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頓時瞪大了眼睛。鐵矢刺穿第一個人的胸膛，旋即是第二個、第三個。一排士卒基本上沒有人來得及逃命，就像串糖葫蘆一樣被串在一起。

而曹孝達和費也進利這尉遲迥的左臂右膀也下意識的對視一眼，可以說韋孝寬的到來讓他們著實有些驚訝。

尉遲順和曹孝達等人下意識的對視一眼，既然尉遲迥已經能夠吩咐事情，那肯定也已經做好了面對韋孝寬的準備，那他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在身份上和說話資格上，他們都和韋孝寬不是平級的，當下里也只能讓開道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床子弩！」站在山坡上，曹忠微微眯著的眼睛豁然睜開，手中長劍出鞘直指前方！

可是隨著尉遲迥病倒，這些將領們也顧不上這些了。韋孝寬明知道尉遲迥如此，還這樣大張旗鼓的進攻，在尉遲順等人看來就是故意尋釁。

和_圖_書難不成還要鱷魚的眼淚，前來走走過場，順便再把他們氣一氣？

「再快一點兒！」曹忠朗聲喝道。

……

大隊的北周步卒在弓弩手的掩護下邁動步伐向前，甚至就連後方的投石機也開始向前移動。

更何況發自內心的他也並不想讓韋孝寬見到他。

來得太快，來的太突然！

顯然是專門為跨過這些壕溝製作的木板被北周士卒抬著，隨著整齊的口號聲距離這壕溝越來越近。

而賀婁子干想要說什麼，看著韋孝寬已經舉步走遠，只能輕輕嘆息一聲，有些不安的停住腳步。

看著大步走入營寨的韋孝寬，尉遲順身體微微前傾，如臨大敵。

似乎明白尉遲順的心思，韋孝寬剛剛想要開口，一名尉遲迥的親衛就大步走過來：「韋將軍，我家將軍請您入帳中敘事。」

當尉遲迥大營那邊還是一片肅靜的時候，韋孝寬大營外的山坡上，已然是殺聲震天。

士卒們同時掀開枯草和樹枝編https://m.hetubook.com.com織而成的偽裝，一台台床子弩露出象徵著死亡的身影，而在幢將們整齊劃一的口號聲中，弓弦被緩緩拉開，箭矢上弦。

賀婁子干本來想矢口否決，驟然想到自己跟著韋孝寬前來是為了什麼，只能苦笑著點了點頭。既然自家將軍拼的前程也要打贏這一仗，自己說什麼也不能給他拖後腿。

相比于尉遲迥，韋孝寬這邊主持進攻的李詢顯然更謹慎一些，因此也成功的發現了那一條壕溝，只是折損了沖在前面的數十名士卒，比尉遲迥那邊的傷亡要少，不過這也意味著他們必須要將這壕溝填上才能繼續向前。

前方北周士卒已經將不少鹿砦挪開，在他們的前面又是一條更深的壕溝，而壕溝後面就是嚴陣以待的南陳步卒。雙方士卒已經僅僅隔著一條不足一丈寬的壕溝，目光從盾牌的縫隙之中射出，交織在一起，碰撞出火花。

韋孝寬拽住馬韁，翻身下馬，大步走入營中，而尉遲和-圖-書順輕輕吸了一口氣，快步迎上去：「見過韋將軍。」

畢竟剛才韋孝寬部還前出發動進攻，在這些尉遲迥麾下的將領們看來，這是韋孝寬想要向尉遲迥部炫耀，也催促他們繼續向前進攻。說到底大家之前心裏也都憋著一口氣，想要搶在韋孝寬有所斬獲之前拿下這一座山頭。

「放！」山坡上曹忠的手驟然伸出向前一指。

反正不管怎麼都是一死，向著敵人而死總比背對著好。

「殺！」軍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一名名將領越眾而出，手持旗幟沖在最前面，而大隊的北周將士飛快地跟上。一塊塊木板鋪在壕溝上，腳步踏在上面砰砰作響。

一個個沙袋被丟入壕溝之中，而這衝出來填埋壕溝的士卒已經有一多半已經倒下，他們其中很多人直接順勢倒入壕溝之中，和他們曾經背負的沙袋一樣，變成這壕溝之中的一部分，血肉也和這土地混合在一起。

畢竟尉遲迥一兩個時辰之前剛剛從昏迷之中醒過來，現www.hetubook.com.com在軍中醫匠尚且還在商議診斷，而尉遲迥也沒有開口說話，讓尉遲順都不知道自家爹爹還有沒有能力見韋孝寬。

「開盾！」一名北周仗主大聲吼道。一面面已經快推進到壕溝邊緣的盾牌同時向兩側展開，像是張開的鱗片，而背負著沙袋的北周士卒直接向前沖，箭矢呼嘯著撲面而來，不斷有士卒倒地，但是更多的人依舊前赴後繼的向前。

從山上射來的箭矢「噗噗」打在盾牌上，時不時有箭矢越過盾牌刺入北周士卒的胸膛。

「殺上去！」仗主們聲嘶力竭的大吼，敵人的床子弩顯然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刻，而現在他們既然已經身在如此境地，哪裡還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向上沖。

沉重的木板因為一邊人的倒下而抬不起來，重重的砸在地上，激起無數泥濘和飛塵。

「這……」尉遲順沒有想到韋孝寬竟然開門見山，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因此當韋孝寬到來的時候，這些將領們不可能不驚訝。韋和_圖_書孝寬不坐鎮指揮卻出現在這裏，到底想要幹什麼？

「萬壽兄這邊歇息吧。」曹孝達此時微笑著說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某讓屬下準備茶水糕點，還請萬壽兄不吝賞光。」

並不是尉遲順等小心眼，而是雙方之間的矛盾雖然還沒有擺在明面上，但是已經足夠讓所有人感受到，至少那個營寨之中的人並不是自己真正的袍澤同伴。倒有些像合作卻又互相算計的盟友。

而曹孝達等人也跟著一拱手。

「萬壽（賀婁子干表字），你先在外等候。」韋孝寬回首吩咐一聲方才向前走去。

韋孝寬急忙還禮，他身後的賀婁子干本來只想隨意的點點頭，但是看到自家主將尚且如此，自然也只能勉強跟著還禮。而韋孝寬伸手託了尉遲順的手臂一把，沉聲說道：「聽聞尉遲將軍吐血，特來探望，不知可否面見老將軍？」

「上！」一名北周仗主大吼道，「木板都抬出來！」

一台台床子弩同時劇烈的顫抖一下，鐵矢呼嘯而出，直撲向山下黑壓壓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