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戰北方
第1623章 杜淹的三條建議

報喜人走入敞開的庭院,鑼鼓聲緊隨其後。
收到金榜的人將會在今天晚上受邀前往宮中赴宴,換句話說其實就是白身面聖,這簡直就是之前不敢想象的。通過一場考試,即使是布衣人家,也能夠獲得直接面聖的機會,而且還能獲得官職,此乃華夏開天闢地之後從未有過的壯舉啊。
大家的心也跟著咯噔了一聲。
大時代、大浪潮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容身所在,即使是在政治上缺少一些天賦,也能在其餘地方發揮自己的熱量,如今放眼整個大漢,社會之中每個階層的人似乎都被調動起來,大漢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戰車,轟隆隆的向前推進,而大漢的每一個看上去微不足道的臣民,都是這戰車上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但是杜淹明確的說,軍隊經商一來會讓軍隊分心,二來會讓軍隊完成本不應該的資本積累,這個資本積累多了,軍隊的野心自然也就大了,同時商貿本來就和地方民事有著密切的聯繫,https://m•hetubook.com.com軍隊經商,實際上就等於從另一個角度上參与到了地方民政事務中,因此這算是從一個源頭上遏制這種事情的發生。
第二點也很明確,那就是加強御史台對軍隊的監管,甚至可以建立專門維護軍規軍法的部門,軍中紅線,是絕對不能觸碰的,而在這之前,軍中的軍規完全都是軍中將領和主簿等人維護,實際上真正實行多少,還是由本軍之中的將領和主簿等人決定的,所以設定一個全新的中立部門,自然能夠起到再多一層督查的作用。
所有人推動著這個戰車,在大漢皇帝的指揮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短暫的平靜之後,長安會館被歡呼聲淹沒。
要說一點兒都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但是殿試上,杜淹終於還是略勝一籌,主要還是因為他在回答中間那道題目的時候體現出來的濃重的「軍政分離」的思想。
關中人雖然在這一次科舉考試之中的表hetubook•com•com現算不得出色,甚至和關中豪門望族遍地走的情況多有不符——其實關隴世家之中有如弘農楊氏這種文武並重傳家的終究只是少數,大多數的還都是武宗,其祖上多是北魏時期的武將——但是不管怎麼說,狀元,是杜家的,也是關中人的,就算是那幫江南人再怎麼趾高氣昂,終究還是沒有保住狀元的位置。
杜淹直接提出了三點,第一點就觸動了李藎忱的心思,便是軍隊禁止經商。古往今來,軍隊經商的事情屢見不鮮,主要還是因為在古代較為閉塞的情況下,軍隊反倒是成了流動性最大的一支隊伍,再加上軍餉的缺乏等等,軍隊自然傾向於能夠賺取一定的外快。
軍規軍法本來就是大漢軍隊的脊樑,隨著大漢軍隊的規模越來越大,這的確是軍方現在越來越需要重視的問題,畢竟在軍隊的急劇擴張之中,軍中越來越容易藏污納垢,軍紀自然也就越來越容易被敗壞。
這明擺著就是hetubook.com.com後世的憲兵嘛,李藎忱對此自然不會反對。
金榜題名之後,他就算沒有被委派官職,也已經是大漢的官員了,自己的稱呼也不是「草民」,而是「臣」。
對於這前一半問題,李藎忱倒是無可奈何。建立起來糧食運輸體系,他當然也知道好處,但是就目前來看還是有些不切實際的,主要還是因為大漢很多地方的開墾和農耕都是剛剛起步,儲存糧食、階梯性轉運並非不可能,但是要給地方很大的壓力,現在很多地方應該是承擔不了這樣的壓力的。
第三點,自然就是針對現在的後勤補給,杜淹建議大漢能夠建立起來更加系統化的糧食儲存和運輸體系,實現一層層、一級級的糧食儲存和轉運,每個地方有自己的小糧倉,在戰時,優先調撥糧倉之中的糧食轉運到大糧倉再轉運到前線,而地方上臨時徵收的糧食則再一次填補到地方糧倉之中,同時加緊疏浚各地的河道,充分發揮南方水運的優勢,從而加快糧食和圖書轉運的效率。
這種潮流所向,身不由己而又令人振奮的感受,真的是新奇啊。
所以對於武將和文官,都應該施加限制。
……
關中人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杜淹的臉色白了幾分。
原來的時候有這樣的情況並沒有什麼問題,沒有錢又吃不飽肚子的時候還不允許人家自己想辦法,那是要趕盡殺絕么?更重要的是古代的軍隊,只要不燒殺搶掠,就已經算得上軍紀嚴明的好軍隊了,經商什麼的,不算啥。
為了防止官逼民反,李藎忱也不敢過於用力。
從古至今,如何權衡軍事和政治,換句話說就是如何分割武將和文官之間的職責,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嚴重和嚴肅的問題,歷朝歷代自然也沒有少為了這個問題而頭疼。
「榜眼,房家房彥謙!」又是一聲。
「杜公平身吧,今夜宮中大宴,杜公當為隊首。」那宣旨的內侍笑盈盈地說道,「陛下之厚望,杜公莫要辜負。」
「狀元,杜家杜淹!」
而杜淹看著那已經遞送到眼前和*圖*書的金榜,也是心中激動又感慨,鄭重的跪下來,從宣旨的內侍手中接過來這一份陛下親自題寫的金榜。
越來越遠的隊伍,又越來越近。
本來從秋闈的結果來看,杜淹並不比房彥謙有優勢,主要還是因為杜淹早早地就已經南下,大漢入關中的時候他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大漢的臣民,而房彥謙卻是經過了烽火亂世,在人生閱歷上當然要比杜淹更勝一些,所提出來的觀點也更切合實際。
「臣杜淹,謝陛下恩典!」杜淹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杜淹很明確的指出,一旦武將插手政治,尤其是民事上的事情,很有可能會導致民政和軍政權力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中,再之後收攏人心、割據一方自然就變得順理成章。在南北朝亂世之中,這樣的情況屢見不鮮,向遠處有蘇峻的歷陽之亂,向近處,當今陛下不也是順著這樣的路走過來的么——當然這句話杜淹是不敢明說出來的——陛下既然也是這樣的出身,當然就會有想要避免這個問題重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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