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現在天下未定，還有諸多功勛在前，李藎忱顯然也是憋著一口氣等著滅亡北周之後計算功勛、分封功臣，剛剛保住山河半壁就封侯的話未免操之過急。

黃玩當然沒有想到那麼多，見楊素謙虛，只是心中對這位長史更多幾分敬佩，不為別的，就為這一份謙虛，到時候楊素走上太尉的位置，他黃玩也會支持。

黃玩轉念一想，陛下「老謀深算」，早早地將楊素派了過來主持河東事務，這不是明擺著就清楚他黃玩連這點兒小事都處理不好么？

黃玩鄭重拱手：「某即刻點齊精兵，晝夜行軍，如果來得及，後日一早，當破蒲州！」

李藎忱之所以沒有分封功臣，一來是因為現在的大漢群臣，最明顯的特點就是年輕，楊素這四十齣頭在朝野上下已經是實打實的老年人了，若是換在其他朝代，這個年歲可能才剛剛進入中樞。

「風陵渡已然拿下，接下來便是蒲州，」楊素轉向輿圖，「從風陵渡向北和圖書越過雷首山便是蒲州，此時蒲坂那邊也應該打起來了，所以我們若是能夠偷襲蒲州側后，將予敵重創！」

這句話倒是說得沒錯。

辛永達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面對裝備有火炮和投石機的漢軍水師船隻，岸邊北周軍隊根本支撐不住，很快退回到了蒲州城中，這也讓漢軍輕鬆渡河。

願天子保佑，大漢軍鋒，所向披靡。

黃玩露出笑容，鄭重拱手：「一時迷惑，多謝楊公指點。」

沒有陛下麒麟之才，自然是兩人各司其職、分工合作，方能穩定河東。如何處理世家上，楊素肯定早就已經和陛下商量過，甚至已經有了定數，這不是黃玩擅長的領域，也不需要他操心，他只要負責帶著漢軍將士一路殺過去開疆拓土就好了。

那是洛陽，天子所在。

「陛下知將軍為沙場驍將，因此沙場之事，交付將軍，某雖為長史，卻並未掛將帥之職，陛下偏偏又以hetｕｂｏok.com.ｃｏｍ河東巡撫授某，自然也是希望某以民事為主，兼顧軍事，軍事當還以將軍為主。」楊素開口說道，「論世家之間的彎彎繞，將軍或許比不上某，論沙場排兵布陣，某亦不如將軍，你我各司其職，謀定河東，易如反掌，將軍何必氣餒？」

楊素回身看向黃玩：「拜託了！」

「某尚未封侯，自家人之間，當不得如此尊稱。」楊素笑道。

黃玩慚愧的微微低頭。

他的神情自然被旁邊的楊素盡收眼底，對這個不驕不躁的搭檔，楊素還是很有好感的。而且東南將門一直都是陛下的忠實擁躉，又和北方文武素無往來，所以楊素不介意能夠藉助河東之戰提點一下黃玩，既能夠讓黃玩開竅、更上一層樓，也打破南北文武之間原本存在的一層隔膜。

蒲州外的渡口就是蒲坂，兩側碼頭城塞，扼守濤濤大河。

楊素雖然也算得上軍方的人，對兵法謀略爛熟於心，但是他缺乏戰場指揮經m.hetubook.com.com驗，甚至本人都沒有上過幾次戰場，論具體的戰術布置甚至排兵布陣、安營紮寨等等的學問，的確比不上黃玩，因此倒也不算是真的謙虛。

越是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楊素就越是謹慎小心。縱然大漢現在推行法制，講究的是做事有理有據，但是天下畢竟還是陛下的天下，朝堂畢竟還是陛下的朝堂，自己最後能走到哪一步，甚至最後是登堂拜相還是身敗名裂，也難出陛下好惡之間，所以楊素並不希望自己有什麼自得自滿的行為傳入陛下耳中。

大漢立國之後，並沒有大肆分封功臣，也只有蕭世廉和裴子烈兩個陛下的左臂右膀封侯，當然了老一代的吳明徹等人自然早就已經是封爵在身，但是他們也已經退下去了，不足以影響到現在的朝政。

被陛下看透了，有些丟人。

黃玩怔了一下。

相對應的，準備不充分，李詢也不敢貿然對蒲州發動進攻。

河道之中有一條條開鑿出來的水路，船和*圖*書隻正往來穿梭其中。

黃玩緊接著又向東南方向一拱手，快步離去。

也就是這鼎革之際，才能有這樣的新朝新氣象，有層出不斷的年輕一代站出來引領潮流。

所以辛永達對守住蒲州還是很有信心的。

若是現在就封侯，之後大漢很有可能會面對無功可封的地步。而且不少剛剛退下去的老一輩，諸如蕭摩訶、吳明徹等人，有鼎革前朝的大功在身，也不過是鄉侯，裴猗等老人更是才亭侯，直接給裴子烈、蕭世廉等人加封鄉侯甚至封公，老一輩們臉上實在是掛不住。打拚了大半輩子還比不上二十多歲三十歲的自家小子。

正是因此，文武群臣也都摩拳擦掌，渴望能夠在大漢北伐之戰中建功立業，不然的話等北周滅亡之後，同儕都因功封侯，自己什麼都沒有拿到的話，豈不是太丟人了？

蒲州，蒲坂。

……

而現在的大河已經冰封，河面上還有一層積雪。

為了防範漢軍進攻，蒲州守將辛永達命人鑿開了大河東岸和-圖-書冰面，這樣漢軍是不可能從冰上直接抵達對岸。而主持蒲州攻勢的李詢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讓人用火炮和震天雷硬生生的把冰面炸了開來，然後原本龜縮在碼頭上動彈不得的漢軍水師船隻，得以順著水路快速向對岸推進。

更何況這些稱呼，本來就不是自己授意的，若是讓陛下知道了，那豈不是冤枉？

不過渡河歸渡河，蒲州還佇立在前方坡地上，只有衝出這片坡地才能進入河東原野，因此還是要拿下蒲州。

諸如楊素這種天子心腹近臣，又是功勛卓著的人，到時候別說是封侯，就是直接封公也不是不可能的，若不是陛下血脈現在還是個半公開的秘密，弘農楊氏作為陛下血親，封王又如何？

作為關中門戶，此城堅固自然不用說。當初楊堅進攻宇文憲，前鋒佔據蒲州之後，在潼關被宇文憲軍隊進攻、幾乎沒有補給的情況下，依然憑藉城高池深堅持了很久，最後由於漢軍入關中，徹底沒有了固守的希望，才被迫向宇文憲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