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驟然密集，發現到事情不對的薛汪，第一時間帶著騎兵殺上來。

韋圓成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一名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小將手中握著兩個大鎚，策馬在人群之中來回衝殺，幾乎無人能擋。他左手一錘、右手一錘，所到之處幾乎都是直接給敵人腦袋瓜開瓢，紅白之物噴濺的整個鎚子上都是，吐谷渾士卒哪裡見過這等凶神惡煞？後來但見他衝過來，便忙不迭的四處奔逃，即使是騎兵也都遠遠躲開。

但是現在，分散開的騎兵，也喪失了聚集起來的可能。

人頭滾滾，隨著那手起刀落而飛起。

隨著吐谷渾軍陣的將旗倒卷，吐谷渾兵馬頓時徹底陷入混亂，紛紛開始後退，再加上漢軍緊跟著殺上來，這種後退轉眼就變成潰敗。

敢情整一場戰鬥發生如此突兀變化的原因就這麼簡單。

和步卒混雜在一起的不少騎兵都想要越眾而出前來支援，但是慌亂的自家人來回推攘，有的想要扭頭逃竄，有的則想和_圖_書要衝上去殺敵，士卒們撞在一起，哪裡還有騎兵衝出去的餘地？

回答他的，只有慘叫聲。

此戰多年之後，有一名曾經參与此戰、後來在遠征西域的時候受傷轉為地方文職的老校尉接受採訪的時候回憶道：

「殺！」火槍手們來不及裝填，直接抄起帶著刺刀的火槍投入戰鬥，此時的火槍，威力也不亞於一支長矛，足夠從盾牌的縫隙之中透出去，直接刺殺敵人的要害！當然就算是盾牌手倒下了，火槍手們也能三三兩兩的結陣，排成一排向前突進，想一想長矛手的突擊，就知道火槍手們此時的殺傷力。

緊接著韋圓成就看到那小將殺透軍陣之後，又調轉馬頭，追著吐谷渾兵馬殺過去。

吐谷渾士卒慘叫著向兩側躲避。

橫刀雪亮，揚起又落下。

「我此生永遠忘不了那一幕，當韋帥，當時還是一個偏將，下令殺回去的時候，我們每一個人都在拚命地往回沖，當時我們最羡hｅtubook.ｃoｍ.cｏm慕的就是斷後的弟兄們，因為他們只需要頓住腳步，然後直接往前頂就可以了。那一戰，是我平生所經歷的最兇險的一戰，我們差點兒丟掉了袍澤倉皇撤退，我們差點兒被敵人合圍甚至全軍覆沒，然而一切的轉機都在轉眼，或許……這就是戰爭吧，亦是天佑大漢。」

這傢伙看上去敲碎的是敵人的腦袋，實際上把敵人的膽子都給一併砸的七零八落。

天佑大漢，這是很多漢軍將士們心中的第一想法。

管他局勢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變化，管他金鑼聲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鼓聲，直接向前殺便是！

而那小將身後的騎兵就跟著向兩側掩殺，本來吐谷渾兵馬就在逃竄，他們這麼一衝上去，一群人立刻又帶著更多的人逃竄，自然而然就變成了潰敗。

很快韋圓成就見到了身上滿是鮮血的老孫。

漢軍輕騎從左右兩翼重新殺出，這一次已經沒有弓弩手意圖阻攔他們，吐谷渾人也陷入了混和_圖_書亂之中，因此不少步卒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的騎兵呼嘯殺過來、撞開自家脆弱的防線、橫刀轉眼就落到了自己的脖頸上。

「殺，擂鼓，殺回去！」韋圓成大喊著，喊聲都已經破音了。

而當時指揮戰鬥的韋圓成卻知道，這一戰突兀的轉機，在於那兩百多名漢軍騎兵以義無反顧之姿直接突入了敵陣，不管是誤打誤撞也好，是敵人本來就有這麼明顯的弱點或者乾脆就是不堪一擊也罷，這一下就這麼打在了吐谷渾軍隊的七寸上。

「殺！」前方殺聲愈發響亮。

額頭上的傷口還沒有結痂，他這一笑，頓時扯動到了傷口，鮮血跟著留下來不說，老孫也是齜牙咧嘴，這地方傷了還真的挺疼。

而且騎兵們因為已經分散開，幾乎都是一兩個人作戰，畢竟吐谷渾將領們本來是設想的拆散騎兵之後，由幾名步卒配合著一名騎兵作戰，這樣騎兵可以居高臨下殺敵，打開缺口之後，步卒緊跟著衝進去，甚至可以說是和*圖*書一種不錯的步騎配合的戰法，尤其是對上以步卒為主的漢軍，的確讓漢軍疲於應付。

少數已經能夠直接接敵的吐谷渾騎兵，也被漢軍騎兵憑藉人數優勢輕鬆斬殺。

這傢伙給步卒開瓢就跟砍瓜切菜一樣，誰知道他對付騎兵是不是也是這麼簡單？要知道他那一鎚子砸下來，就算是一人一馬加在一起也可能架不住啊！

這個時候也不好直接撞開步卒衝過去。

「殺！」原本就不甘心後退的漢軍將士們，此時紛紛扭頭殺上來。

「殺！」無數的漢軍將士爆發出怒吼。

「殺！」剛才還被壓制的抬不起頭來的刀盾手，此時不管不顧的直接向前沖，撞在了敵人的刀刃上、撞在了敵人的盾牌上，手中的刀劍拚命地向前劈砍。

哪怕是這種情況剛剛還是反過來的。

就像是狼攆羊一樣，吐谷渾士卒們更是發了瘋一樣逃跑。

「金城薛舉在此，誰敢與我一戰？！」那小將揚起大鎚，鎚子上的血肉「嘩啦啦」掉落，掉在他的衣甲上和圖書，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從地獄歸來一樣。

老孫對著他笑了笑。

韋圓成遠遠的看去能夠看到這些騎兵的數量並不是非常多，但是吐谷渾士卒可是看不到的，他們能夠看到的只有近在眼前的刀刃，只有那揚起馬蹄、盡情踐踏的騎兵，他們不知道敵人有多少，更不知道敵人是從哪裡來的，再加上糧草猝然被燒的打擊，讓這些吐谷渾士卒們早就亂了方寸。

和吐谷渾人一樣，他們也顧不上什麼陣型了，只是知道向前，再向前！我們要把這些該死的吐谷渾人都殺死在這裏，我們要把自己的袍澤弟兄解救出來！

甚至他們的主帥跑得更快。

這區區兩三百騎兵，就這麼劈波斬浪，一往無前。

韋圓成來不及跟他說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帶著漢軍將士向前沖。此時後面的漢軍將士也都已經頂上來了，自然沒有之前那麼混亂，漢軍將士擺出進攻的陣勢，壓迫著吐谷渾敗退，看上去就像是從容不迫的狼群在逼迫四處逃竄的獵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