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嘆道：「我們就是討人嫌的窮親戚。因為我們窮，所以被討厭。我們能怎麼辦？總不能自暴自棄，一輩子當個跪舔的窮親戚吧？

「想要發展，就得找條路子。」周青峰又揚了揚手中的畫冊，「這就是我找的路子。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生意不好做，很快就有人會跟風。想要賺錢就得動腦筋。」

對於天陽這種末流小城市，想搞點外匯購買國外設備難如登天，必須通過重重審批，花好幾年時間跑門路，外匯管理機構才能賞賜一點。

「被人踩在地上的臉面，只能靠自己去撿回來。」

港幣跟美元挂鉤，能當真金白銀使。周青峰真能每個月弄來幾百萬港幣，市裡能把他當老佛爺般供起來。天陽的財政會在短時間內變得闊綽許多，投資力度暴增。

而我們呢？我們在畫這種浮夸的漫畫。都不敢正大光明的跟親戚朋友說，說出來臉紅。

前面那句批判的話就不提了，改為——不能搞關稅壁壘，要開放市場啊，要推進全球化。我們用資金和技術幫助你們一起進步，要搞『人類命運共同體』！

「說說看……」

周青峰撐住講台，鷹視狼顧的盯著台下和_圖_書的師生。瞪的別人心底發毛的時候，他才吐出一句，「明年，我會給大家漲工資。」

「你有想過你的窮親戚在農村辛苦耕作，一年就收些穀子，養幾隻雞鴨，喂一口豬，賺一點點收入。他們想有尊嚴也難呀。」

這就是一條路。這是一件非常正經的工作。

可在這三十年前，國家外匯是真不夠。就那麼點外匯，不可能撒胡椒面似的搞平均分批。魔都帝都肯定拿的最多，其他城市就只能打發點。

我要把幾萬畫冊運到香港去銷售，可這不是最終目的。我正在找日語翻譯，找韓語翻譯，找英語翻譯，粵語白話改成繁體。我要把這些畫冊改成不同版本。

又窮，又臟，沒文化，沒教養，討人嫌，還特別喜歡來你家打秋風。這種窮親戚，有嗎？」

可實力不足，我只能忍了。這世界就是這般無情。十年不夠，我就忍二十年。二十年不夠，我就忍三十年。三十年總該夠了。」

「香港普通人的收入是你們的十幾倍，甚至幾十倍。每天都有人削尖腦袋想偷渡。只要過去，哪怕打雜也可以獲得巨大回報，足以令人光宗耀祖。

可這筆錢m.hetubook.com.com被卡在外匯管理局，到不了天陽，只能按匯率換成軟妹幣。

三十年後中國成為世界第一工業國，把商品賣到全世界，包括第三世界國家，大把賺錢。外匯儲備搞到了世界第一，開始到處買買買。

「我知道大家都很高興，可以過個好年。」周青峰笑的不是那麼得意，反而語調低沉，帶著勸誡之意，「但是……你們知道香港普通人的月收入是多少嗎？」

過段時間就是除夕，從今天開始給大家放假。我希望各位回去后好好想想，我會繼續提供一些參考範例，明年大家回來還要更努力才行。」

「我的要求很簡單，『未亡人』能出十二冊。後續我要有新的作品，繼續走精品路線，搶佔東南亞和日韓市場。每個月賺幾百上千萬的外匯。

師生們正被嚴肅的話語弄得極度不安，結果聽到最後這句方才雲開霧散，集體鼓掌表示歡迎。

『聖光機械』是周青峰的主體，可他陷在這個主體中就發現自己既無資金又無技術。被逼無奈，他只能搞歪門邪道，把主意打到不需要太多資金和技術的行業上。

有那麼一瞬，林婉覺著周青峰挺可怕hｔｔｐs://wｗw•ｈetuboｏk•cｏm.cｏｍ的。這個男人總是出人意表，好像斷定了未來的發展。換一個人，肯定會為自己目前的成就洋洋得意，並大肆宣傳國外的好。

市裡領導頓時一個個痛心疾首，連忙向『聖光機械』暗示——你以後若是還能帶外匯現金來，我們都可以通融一下。

我也是人呀，我也想過好日子。現在只是鄙視你，以後還要打壓你呢。

一個月來，教室里所有人的收入都在五百以上，三分之一過千。因為對『韓漫』的成功修改，周青峰獲得了超額的收益，這是師生們應得的報酬。

回到天陽，周青峰先去美院。

周青峰知道怎麼回事了，實際上他知道的更多。他只哼哼兩聲，冷笑問道：「林秘，你家有窮親戚嗎？

但這傢伙不但不為自己能溝通香港而高興，他反而帶著一股濃濃的憤然，一股矢志復讎般的倔強。他彷彿對平坦大道嗤之以鼻，偏要走在通往無數艱辛的荊棘之路。

在返回天陽后，周青峰就在美院內拉了一批人成立『聖光文化』工作室。他要靠這批人繼續給他提供各種類型的畫稿，今天來一則是提醒，二則是敲打，三則……

黑板上寫下了一www.hetubook.com.com行字：普通民工三到五千，技術工人一萬起價，管理層在兩萬以上。經理階層最低都在十萬。以港幣計算。

「安靜一下。」

我今天之所以來揭這個底，其實是想告訴你們。我們要把這件事做大，做強。『未亡人』第二第三冊已經出了，印刷廠正在加班加點的印刷。

畫漫畫多簡單，只要召集幾十號美院師生，布置一批電腦，周青峰甚至可以提供後世的作品進行抄襲。

簡短的講話結束，美院的院長就在教師外笑臉相迎，還有印刷廠的人也來狂拍馬屁。一群人圍著周青峰，都說他講的好，言簡意賅，發人深省，很有教育意義。

我們想要月薪變成五千一萬乃至上十萬，想要老婆孩子才能住漂亮房子，上最好的學校，想要父母進最好的醫院，安享晚年。

林婉不說話了。

等著應酬完畢，林婉跟在一旁低聲說道：「周總，我覺著這次香港之行並不是那麼的樂觀。」

周青峰舉起一本全彩漫畫，「有很多人覺著畫這個很丟臉。」他又把畫冊朝桌面一丟，「我也覺著不太光彩。」

西方國家一個個在心裏罵：MMB，信你才有鬼。

隔天，『聖光機械』真的通過在香港的『和_圖_書聖光技術』匯來剩餘一百萬港幣的款項。市裡領導一大早就打電話給銀行，不斷問詢是否可以查到相關賬目。

「我最近去了一趟香港，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結果了。」

看看有沒有不乖的，開除掉。

教室內很快就沉默了，巨大的差距把大家的快樂完全打消。

挑剔？這個詞用的太客氣了。

林婉木然，好一會才點點頭。

「我在香港的同學跟我說了不少，那邊對我們……極其挑剔。」林婉皺了皺眉，言語婉轉，欲言又止。她沒說太詳細。

論工業，天陽太差了。『聖光機械』正在搞機動三輪車。這種產品只能在天陽周邊賣，出了國就沒銷路。論農業，我就不提了，我們自己吃的糧食都要外地調運。」

走進教室，台下幾十號美院的師生。大家得到消息都在笑，忍俊不禁，又極其開心。周青峰站在台上也在笑，卻又深深一嘆。

接機的眾人總算掩飾尷尬，笑哈哈的把周青峰領上車。大家先去找地方吃一頓，席間講點笑話，其樂融融的化解一切矛盾。

土地給你批最大的。

台下笑聲更大。就在半小時前，『聖光機械』的財務人員給大家結算工資。還有半個月就新年，每人還外加一百塊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