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利亞科夫跟龍蝦似的弓著背，捂著肚子連連擺手，說道：「不，不，不，失憶一次就夠了。我不想要第二次。」
波利亞科夫不用為找新東家而煩心了，因為新東家自己找上門。
『冷戰』期間，東西德的情報機構彼此殘殺，毫不留情。『冷戰』結束了，西德可以接受東德的一切，但絕對不包括曾作為眼中釘的『斯塔西』。
波利亞科夫痛苦的罵了一聲。
酒櫃拉開一半，波利亞科夫的手僵住，他再次回頭，「你對我使用了『吐實劑』？難怪我一早起來覺著頭疼，好像忘記了什麼似的。」
起床，走進洗漱間。
可這個男人當前的狀況卻不太好。困窘，落魄，還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過上安穩生活。
波利亞科夫用手捧水隨便擦了把臉，走出衛生間，發現自己住的公寓開了窗。
Fuck！
東躲西藏之下，波利亞科夫誤打誤撞跑到了『聖光文娛』的劇組打零工。他平日里插科打諢像個無憂無慮的傻老外，卻不想頭一次露面就被自家老闆給盯上了。
洗手盆的龍頭壞了，或者管線太過老舊，流出的水很小，還帶著難聞的土腥。
波利亞科夫哈哈
和圖書一笑，「啊……這是在可憐我嗎？可憐一個落魄的普通俄國人？」
「你還想再失憶一次嗎？」周青峰問道。
這並不是上門投一份簡歷就能錄取，說不定一旦暴露反而死的更快。
89年，柏林牆倒塌。同年12月，位於德累斯頓的『斯塔西』總部被憤怒的東德老百姓給砸了個稀巴爛。
周青峰懶懶散散坐在沙發上，酒瓶到面門前就被他抬手撥開。茶几翻起要撞向他，他則一腳將茶几踩住，強行按回地面。
街對面的『克格勃』辦公樓也沒逃過劫難。
在『盧比揚卡』接受訓練的波利亞科夫就傻了眼。
地下世界的鬥爭便是這般殘酷。
海灣戰爭，蘇聯解體，這些大事之下還有很多影響深遠的政治變局。比如柏林牆倒塌，東西德合併，這些事發生在已經過去的90年。
「早啊，馬可世先生。」年輕人很隨意的打了聲招呼，「你的房間空氣不好，所以我幫你開了窗。不用感謝我。」
槍里的彈匣被放在床對面的衣柜上。
「我應該叫你馬可世，還是瓦西里？」沙發上的年輕人盯著問。
龜裂破角的鏡子里是個超過一米九的斯拉夫人，粗壯的和*圖*書手臂，發達的胸肌，略帶陰沉的面容有點憂鬱感，拖去拍西裝廣告應該不錯。
「那麼你以後打算叫什麼名字？瓦西里·B·波利亞科夫，還是馬可世？」
聽周青峰喝破自己身份，波利亞科夫哈哈一笑，猛的甩出手中的酒瓶，順勢一腳踢在客廳的玻璃茶几上。
該死的。
合併后新選的德國議會進行反攻倒算，要清洗所有前『斯塔西』成員，對加害者提起訴訟。
「你不是俄國人，你更不普通。」年輕人指了指被搜出來的手槍，「但你確實倒霉。」
索菲亞要的東西在異界可沒有，必須去現實世界找。甚至在現實世界的國內也不方便，必須去國外。
但這還不到一年呢。『克格勃』也自身難保了。因為長期對內實行殘酷的秘密清洗，毛熊上下就沒任何人喜歡『克格勃』。
九十年代風起雲湧，國內國外事件極多。
「因為昨晚你什麼都說了。」年輕人一聳肩。
『冷戰』就此結束，整個東歐發生陣營轉變。
到此刻，被撥開的酒瓶才砸在地上，玻璃茶几承受不住踩踏也哐當碎裂。
非常奇怪，一個拍小電影的公司老闆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波利亞科夫沒辦法和-圖-書回東德了，他順勢投靠了『克格勃』。『盧比揚卡』對他的加入表示歡迎……
這是一間很小的公寓，一室一廳帶衛生間，牆壁斑駁，地板破舊。客廳有屋子裡唯一的小窗戶，昨晚明明關著的。
周青峰甩了甩手，撇嘴說道：「你覺著自己起來後頭暈？那不是我對你用了『吐實劑』，而是我來的時候就把你揍了一頓。你可能已經忘記這段經歷了。」
而在香港的一間簡陋公寓內……
「馬可世，馬可世這個名字挺好的。我打算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換個名字挺好的。」斯拉夫人現在很清醒，他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周青峰倒是想到了一條路子，他乘飛機前往香港。
波利亞科夫快速跑動，搶回彈匣重新上膛。
尤其在蘇聯解體后的幾年，失勢的『克格勃』遭到重創，說是過街老鼠一點不為過。
斯拉夫人粗大的拳頭帶著風聲襲來，他高大的軀體像一頭矯健的狗熊，氣勢爆發。就當他擺拳揮動，周青峰的反擊更加迅速。
這局面不太好。
那支槍現在放在電視機上了。同樣卸了彈匣，退了子彈。
幾顆七點六二毫米的手槍彈放在客廳的小木桌上，確切的說正被坐在沙發上的年和-圖-書輕人擺成一排。
周青峰還沒用力，用力的話能將目標的胸膛撞癟。可就這樣，波利亞科夫一百多公斤的大塊頭也被他撞的倒飛。
高大的斯拉夫人現在兜里沒錢，租住在新界葵灣的一個小屋子，居住條件簡陋的很，租金卻特別的貴。
『斯塔西』是原東德國家安全部，一直以高效忠誠而聞名。但這個強大的機構在90年3月31日解散了。
年輕人卻指著酒櫃說道：「我勸你少喝點酒，你的肝已經有硬化跡象了。給你做治療還挺費勁的。」
別以為這種興趣是好意，這往往意味著抓捕，壓榨，戲弄，然後抹去。只有極少數特別有價值的目標才會被養起來。
「那我是什麼？克格勃的間諜？」
在90年2月，『斯塔西』高層意識到危險，銷毀所有資料庫和秘密記錄。但他們動手已經遲了。
波利亞科夫不是什麼重點目標，但他還是在驚恐中逃離了莫斯科。這世界能讓他落腳的地方可不多，香港作為自由港便是其中之一。
年輕人說到這，嘴角彎彎掛起笑容。
酒櫃里空空如也，啥都沒有了。
波利亞科夫嘭的撞上牆壁，砸在了電視機柜上。他倒地后弓著身子，胸腹劇痛，頭腦眩暈，瞬ｈｔｔｐs://ｍ.ｈetuｂｏｏk•com•coｍ間失去反抗能力。
波利亞科夫轉動眼球，掃視房間其他角落。他沒看到別的人，也沒特別動靜，只能緩緩走向客廳的電視機——大大的電視機後頭還有一支備用槍。
可彈匣也輕了。
刺拳擊腹，后擺重拳命中下頜，順勢還一個魚躍膝撞。沉重的膝蓋呼的壓在斯拉夫人的胸膛上。
「非常好，我們達成共識了。」
啊……波利亞科夫嘆了一聲，肩膀放鬆，彷彿認命般放下了手中的空槍。他走向客廳的酒櫃，同時扭頭問道：「周先生，你好像知道的挺不少。」
可能是感冒了，也可能是昨晚喝太多酒。
波利亞科夫不動聲色，慢步返回卧室的床邊，摸出藏在床頭櫃下的手槍。但槍一入手，他立馬感覺輕了。
但……
這時候不管是英國還是美國的情報機構都對自己的老對手很有興趣。
「確切的說，你是個多面間諜。你是俄裔德國人，兩年前受東德諜報機構『斯塔西』的派遣前往克格勃接受培訓。但東德去年完蛋了。」
瓦西里·B·波利亞科夫睜開眼，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感覺渾身乏力，昏沉沉的。
可作為一名前間諜，波利亞科夫能幹嘛？他也試圖找個新東家，但情報界換工作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