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一樣的六點

那是一種很詭異的氣息,不是空氣的冷,而是陰冷。彷彿跗骨之蛆,有誰貼著自己的脖子,哈出死去已久的涼氣,讓人汗毛倒豎。
聲音在空曠的教室中回蕩,秦夜咬了咬牙,一把掙開了對方的胳膊,強壓怒意開口道:「我……掃。但是你們要幫忙,要不六點之前我掃不完。」
「有事?」秦夜將手機放進褲兜,壓抑住心中的緊張問道。
「走!!」他二話不說,抓起書包就朝著門外衝去。
藉著豎在書桌上的書,他目光灼灼地翻著手機上新聞,修長的手指劃過手機屏幕。頭也不抬。
「別他媽給臉不要臉!讓你掃是看得起你!少在那嘰嘰歪歪!掃!!」
秦夜搖了搖頭,肅容開口:「七月半,鬼亂竄,鬼門關開,百鬼夜行。也是三大鬼節之一的盂蘭節。」
「碟仙……九位女學生慘死……嘖嘖嘖,誰信誰特么傻逼。現在這種新聞也能登上今日頭條?這幫小編閑的沒屁事幹了?」
「六點……」
現在時間是下午五點,最後一節課下課不久。高3-2班裡已經沒有幾個人。只有他,和弔兒郎當地坐在他右方桌子上,人高馬大的兩位同學。
「刷……」還沒有看完,手中手機被一把搶走。秦夜微微抬起頭來,周圍所有景色映入眼帘。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這條廣播響起之後,他感覺……周圍變冷了。
秦夜站了起來,聲音響徹空曠的校園。王成浩和張一龍無動於衷。
還有幾個人信這些?
「6月2日,滇省南江市第二高https://m•hetubook.com•com中,三位女生於晚自習后十點整在教室玩碟仙遊戲。回到家后當夜學生AB全部死亡。死前,死者B的家屬接到了女兒的電話。聲稱:家裡有人……不知道是誰,門沒有開,窗戶也沒有開,她檢查完了所有門窗,沒有一個人在,她卻能清晰聽到自己身後發出的呼吸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兩人笑的如同蛤蟆一樣,在桌子上大喘氣。秦夜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深深開口:「今天是農曆七月十五。」
「所有值班人員請調配五人一組。本校將保證全夜不停電。直到明天凌晨五點。此通知即刻開始,值守人員全部撤離至學校範圍之外。夜晚不必巡檢。」
西川省峽江市青溪縣青溪中學,整個縣城唯一一所高中。窗明几淨的教室中,對面是一方寫滿了東西的黑板,「距離高考還有365天」的標語刺眼地貼在黑板上。上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大字無比醒目。
「沒事兒……沒啥事兒。」王成浩盯著秦夜看了幾秒,笑著跳了下來,一把摟住秦夜的脖子:「小白臉兒,大事兒沒有。不過今天嘛……我和張一龍打掃衛生。正好哥幾個等會兒有點事情。你看……要不順手?」
秦夜沒敢繼續說下去。
「你們要幹嘛?」他斟酌著開口:「學校有規定,六點之前必須離開學校。從三天前就開始反覆播放,半小時一次。一旦不離開會遭到退學。我沒和圖書空。」
「噗哈哈哈哈!!」「盂蘭節,哈哈哈!我他媽都快忘記這個名字了!不愧是家裡開花圈鋪的人啊!」「哈哈哈,王哥,那不叫花圈鋪,那叫喪葬行!你懂個屁……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秦夜深吸了一口氣,咬著嘴唇開口:「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此時此刻,全國十幾億人,除了沒通電的地方,的士車上,地鐵上,家裡的電視,廣播頻道,沒有任何新聞,就連當紅明星也全部讓道。整整五分鐘,輪迴播放著同一條播報。
「什麼年代了,還有傻逼信這個?」「我草……不行了……我特么真的不行了!逗死我了!」「學校的條令居然套在今日頭條這種不動腦子的新聞頭上,笑死爹了!神腦洞!」
王成浩偏過頭抽了口煙,吐在秦夜臉上,秦夜咳了好幾聲。王成浩陰沉著聲音道:「怎麼個意思?哥請你幫幫忙請不動你了是不是?」
「嚓……」廉價的塑料火機點燃一根廉價的紅河,刺鼻的煙味讓秦夜眉頭微微皺起,又很快舒展。張一龍佯裝成熟地吸了一口,自認為很有派地吐了口青藍色的煙霧,看著手中的手機嗤笑道:「傻逼嘛不是?」
「全市人民請注意……六點半以後盡量不要出門,請做好室內保障……」「全縣人民請注意,六點半之前請無論如何找到寄宿的地方。投宿甲方請務必確認對方的身份證。六點半以後,請務必不要單人在一個房間。起碼三人為一組……」「全村注意……」
時間一分一www.hetubook.com.com秒過去,秦夜根本沒有指望這兩人伸手,忙的自己滿頭大汗。臨近畢業,不僅黑板密密麻麻,地上的計算的紙張,破爛的試卷也相當不少。還有用壞的鉛筆,橡皮等等……簡直不一而足。
秦夜苦笑著嘆了口氣。
「還有學校的廣播,每天播放,你們認為學校在開玩笑嗎?」
「從這個上周開始,新聞上的靈異事件忽然多了很多。這種東西以前國家是全面禁止的!而且教育部這周都下文了,四點半必須結束上課。以前是五點半放學!三令五申六點前必須回家,沒有回家也得幾個人在一起!」
話音未落,忽然之間,學校的廣播毫無徵兆的響了起來。
秦夜心裏咯噔了一聲。
忽然的安靜。
任何學校,任何班級,不知道多少人和他一樣,對班裡無事生分,針對自己的小痞子敢怒不敢言。校園暴力永遠是教育業下很難言說的黑幕。
就在桌上,一寸不動。
「7月8日,贛省泡桐高中高二三班忽然停電三分鐘。所在小區沒有一個地方跳閘,經檢測當地電網沒有任何問題。就在晚自習結束的三分鐘內。整整九位學生含笑死去。」
還沒說完,王成浩的手頓時緊了緊,聲音也變得低沉下來:「嗯?」
一排排文字印入一雙清澈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有一張不錯的面容。面部線條柔順,滿臉的青春氣息,兩道劍一樣的濃眉,卻不顯得太過鋒銳,頭髮是普通的學生順直髮型,劉海有些長。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
「呼……」不知道https://m.hetubook.com.com過了多久,他伸直腰背的時候。張一龍不耐煩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行不行了?還有多久?掃個地這麼麻煩,還能不能幹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全華國23省,661市,1636個縣,41636鄉鎮,全部播放了同一條廣播。
「死者C死亡時間和AB相同,死前兩個小時,C父親接到女兒電話,也是稱家裡有人,她在窗檯前做作業,總感覺有人在窗戶外看著她。就這麼一動不動,默默地看著她。然而,她家在六樓。兩小時后,C面帶極度驚恐死在書桌上。」
「6月12日……」
還沒說完,脖子上的手猛然用力,箍得秦夜臉色一片發白,硬生生憋下去了下面的話。張一龍已經扛著掃帚走了過來,一把丟進他懷裡,聲音高了八度:「掃!」
秦夜目光微動,看了看教室。果然一片凌亂,黑板都沒擦。
教室里的桌子有些舊了。老黃漆微微泛起一些皮,露出下面深褐色的木料。
沒來由地,秦夜渾身打了個冷顫。
「各位同學,又到了一天的六點。校方再次鄭重提醒同學們,請在二十分鐘內離開校園,這是最後期限。一旦違反,將受到退學處分。一切後果校方概不負責。」
張一龍和王成浩見鬼一樣看著秦夜,數秒后,猛地齊齊捧腹大笑起來。
「卧槽……」「還給他。」張一龍還沒說完,王成浩大馬金刀地坐在桌子上,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挑著眉頭看向秦夜:「這小子有點兒脾氣,你以為和班裡那肉胖子一樣?打死放不出個悶屁?www.hetubook.com.com
「草!」張一龍一口煙吐在秦夜身上,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手機畫出一條拋物線,秦夜隨手一抓,落在手中。
「幾、幾個意思?」王成浩抹著笑出來的眼淚說道。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他家裡做這個,對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然而現在?
「你特么是不是傻?」王成浩一口吐出煙頭,用力碾了碾:「說六點就六點?六點不走怎麼了?讓你走就走,你是傻逼嗎?」
「如果還在校園的同學,六點十分之前請無論如何離開學校。請千萬不要行走在玻璃眾多,或者長久沒有打開的房間之中。切忌靠近老教學樓。這些地方正在施工,請注意安全。」
張一龍,王成浩,班裡有名的兩個小痞子。打架抽煙調戲女生無所不作,自己從來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能躲多遠躲多遠,沒想到,剛才看手機入迷,竟然沒和同學一起走。
然而,書包卻被什麼東西抓住了。
左邊的頭髮是毛寸,校服大敞開著,露出裏面廉價的鍍銀鏈子,已經有些褪色。右邊的衣服高檔,但明明長得人模人樣,偏偏故作狠戾的表情,強顏嗤笑的嘴角,讓這兩人看起來就是兩株長歪了的苗子。
默默拿起黑板擦,擦起了黑板來。王成浩和張一龍笑著坐在桌子上,沒有一點想伸手的意思。而是又點燃了一根煙,壓低了聲音大笑著討論剛才他的言行。隱約可以聽見「傻逼」「看著就和個鬼一樣……」等等語句飄來。
「聽說你家裡賣花圈?」張一龍斜著眼睛看著秦夜。秦夜輕輕抿了抿嘴唇:「手機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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