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沒有回答，許久才微微點了點頭：「好像回到了當年二十多歲，那些無數個『第一次』的時候……」
「不是憐憫不憐憫的問題。」旁邊的呆霸王嚼著煎餅果子喝著豆漿，極其接地氣：「誰想被退回去啊？」
秦夜盡量記著，老李越說越來勁，足足說了一個小時，才意猶未盡地合上圖紙：「可惜我這裏走不開，如果時間夠，我還真的想去現場看看，大多數城市造的都是仿古街，是小型建築的排列連鎖，這麼大的獨棟古建築工程，就算放在現在的華國，也極其少見……」
不是採用宮殿形式，而是採用古代廂房庭院的形式。中央是入口樓區，長方形，兩側一拍廂房，共高四層，看起來有點像古代的……紅樓？
秦夜最不怕的就是工程事故了。
秦夜撇了撇嘴，你說你老了還是痛苦的死去，還不如本官給你一個安樂，生前享受美好家庭，生后盡享本官信任，保證全程無痛苦，就眼一睜一閉的事兒……有什麼不好……
陰冷中，卻感覺熱火朝天。
休息到晚上十二點，他迫不及待的拿起閻羅印，一片光芒閃爍之後，已經來到了地府之中。
「秦先生您到了。」正在工作的老李立刻走了出來，拿著一卷捆好的圖紙，耳朵上還夾著一隻電子筆，兩人走到待客室坐下，秦夜迫不及待地問道：「好了？」
就在這種充實的生活中，他們迎來了學習的第五十天。而就是這一天下午三點，秦夜終和*圖*書於接到了騰龍設計部的電話。
「我衷心地表示憐憫。」秦夜提前十分鐘到了階梯教室，今天是選修的計算機系朱教授的公開課，剛從後門進來，他就看到後排早就坐滿了近百臉色悲戚的同僚，以一種學霸看學渣的口吻說道。
雖然沒有公布最新的教職分排行，然而兩個月後不及格的辭退這句話，就像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懸挂在教職分自認不夠的導師頭上。沒有辦法，開頭任務就這麼幾個，秦夜私下詢問過，沒有接到任務的居然高達一半以上！甚至接近三分之二！
他緩緩將手中圖紙攤開：「其實……秦先生，如果您可以等的話，再給我們四個月，我們必定將整個宮殿完善好，現在只是一個概念圖而已，懂的能看懂，不懂的就……另外，效果圖，小區的構架是否需要再改動，也值得推敲……」
「真不再考慮考慮？」他不甘心地繼續試探：「我的工地人多，事多，就缺一個掌舵。總監的職務高新虛位以待？」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已經在徽大學習了四十多天，距離兩個月的時限越來越近，整個導師群已經沒人說話，學習的氣氛……更濃了。
「就說著玩玩……玩玩……設計部這麼忙，我可走不開……」他呵呵笑道。
所以，每一天都有無數導師到的比徽大學霸更早，就為了等著李桃和許安國的不定期巡視，給他們良好的學習態度加上可憐兮兮的一兩分和圖書。筆記也做得工工整整，不得不說，這段時間加五分以上的預備導師並不在少數。
「妾身恭迎上官。」蘇冬雪已經盈盈一福拜倒在地，秦夜隨意地抬了抬手，帶著滿心期待朝外面走去。
這一瞬間，秦夜忽然覺得這兩個月的努力都有了回報。明明之前累得要死，現在卻感覺滿胸腔都是一種悸動的感覺。
所有審死官都主動起立，他們還沒資格跪拜上官，只是眼神中帶著敬畏。他並不在意，一步踏出鬼門關，眼前豁然開朗。
「整個主體，我們採用了多架梁的格局。古建築內部空間大，幾層疊用的梁統稱為梁架，各梁按本身托檁子數目稱為幾架梁，七架梁就是在一根樑上託了七根檐，七架之上是五架，五架之上是三架……」
「是不是感覺有些感動？有些貪戀這種感覺？」
可惜，他們最多只能在選拔線上掙扎，想衝擊秦夜的第一名，幾乎沒有希望。
下課之後，他立刻打車去了騰龍公司，孫康亮不在，他直接去了設計部。
這就是贏在起跑線的優勢。
一輛鋸木機轟鳴著在遠方開動，數千陰靈圍在旁邊，爭先恐後地處理著鋸掉的樹木。幾十個陰靈抱了起來，隨著一聲如同號子般的「喝喲」聲扛到肩上，咬著牙朝鬼門關飄了過來。
秦夜眼睛一亮，瘋狂試探：「你真的想去看看？」
這人……沒勁。
沒辦法……他和林瀚成為了周先龍的眼中釘，只要對方來聽課，眼睛就跟長和*圖*書在他們身上一樣，不知不覺居然被扣了七八分！
老李一直在看著他的臉色，看到他一言不發，立刻說道：「秦先生，這棟樓我們採用的是仿古建築，畢竟木質材料也有保質期，剛才，水泥都可以替代很多部位，卻劊被看出來，使用了斗拱重檐的技術，這一般用在大型建築之上，小型建築沒有必要。」
奇怪……明明是大冬天，空調溫度也高，怎麼有點冷呢？
樓塌了「工人」都能完好無損從廢墟中飄出來，拍拍灰繼續，估計一兩年後就連恐高症都能在三十一層樓頂表演無繩蹦極……就問這種工人你們要不要。
而在鬼門關左方，一個小型的工地已經具備雛形，兩台木料處理機在操作鬼員的使用下全天不停，滿地木頭刨花，一方方處理好的木料，放在周圍地面上，不多時就被其他鬼民搬入鬼門關內。
這麼一想……地府好像很多地方都領先於陽間啊……這製造業工程業的人力，放在陽間接單分分鐘搶走華國目前世界工廠的地位……
「……呆霸王我發現你現在的思想相當危險啊？自從我教職分第一之後，你每天不吃幾顆酸葡萄心裏是不舒服是吧？」
秦夜雖然不懂，也認真聽了下去。
「轟隆隆……」就在剛睜開眼的時候，一陣陣劇烈的轟鳴傳入耳中，地府里沒有白天黑夜，每時每刻都是漆黑的天幕，卻帶著詭異的光明。
陰司么……什麼？工程事故？百米之內摔下來毛都不m•hetuｂoｏk•ｃom•ｃoｍ掉一根你唧唧歪歪個毛？鋼筋穿肚子了？拔|出|來繼續……還有工鬧？找抽呢？兩百多審死官磨刀霍霍，我的地盤我做主！
而隨著鋸木機的先行開道，身後兩輛挖掘機隨行，再後面是路面平整機……古華國風味的鬼門關面前，竟然拉出了一幅現代化工程建設的序幕。
貧瘠中，卻帶著欣欣向榮。
「……不好意思，順口……順口……誰特么是呆霸王啊！」
秦夜搖了搖頭：「我在岱山市最多再呆十天，沒時間了。」
陽間出個工程事故，好嘛，死者家屬鬧，上報，頭條，網路熱點，保准你這個工程隊紅到不想再紅，保准你下個工程接的比登天還難。
收回思緒，他看向那張一米見方的大紙。上面是一棟豪華的古式小區。
「不容易。」阿爾薩斯的聲音出現在身側，秦夜沒有轉頭，她也沒有看秦夜，而是看著忙碌的地府，有些沙啞地開口：「不到半年，新地府居然真正開動了……你居功至偉。」
現在已經不是「我要衝擊好幾名」的時間，而是「誰才是我的對手？我要再加幾分才能保證留校？」
也叫成就感。
「一般房屋布局關於舉架也有規律的，比如十一檁房屋，所謂檐步五舉，飛檐三五舉，下金步六五舉等等，這樣舉架使古式房屋屋面形成柔和的曲面，避免了死硬的轉折——您看外國的所謂宮殿，轉折都非常生硬，而我們這一棟建築，採用了最高規格的九五舉。」
接下來的日子和*圖*書，秦夜投入到刻苦努力的學習之中。
周先龍沒有公布新一輪的教職分情況，秦夜和蘇鋒他們私下討論過，在兩個月結束之前，應該不會再公開了。現在領先的他只要不被扣分太多，到時候照樣名列前茅。
老李嘆了口氣，將圖紙完全鋪開：「那您先看看吧，如果出現工程事故，我們無法負責，時間實在是不夠。」
曾經一片陰森的地府，此刻已經熱火朝天！那種死人獨有的陰冷都幾乎消散了，就在道路兩旁，血紅色的樹木消失無蹤，只有百米開外才能看到連綿的紅色森林。
「呵呵……不了……不了……」老李拿起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汗道。
「好了。」老李重重舒了口氣，古華國風格的大型建築……設計起來極其繁瑣，如果不是秦夜提過兩個月內必須要，他至少做四五個月。
秦夜遺憾地站了起來，現在的人吶……一個二個雞賊地要死，騙個人下去都不容易……他隨意地揮了揮手，打了輛車回到徽大。
吸管發出滋滋的聲音，他將豆漿的塑料杯一捏，準確投入後方垃圾桶，懶懶道：「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咱們都是從全國各省市抽調的精英，有的來之前就是各地分調查局的副手，現在被退回去算怎麼回事？你不要臉他們還要臉呢……」
萬事開頭難，這個頭，他終於開起來了！
那叫充實。
可能是眼神太過灼熱，老李和孫康亮一樣，到了嘴邊的「是」字硬生生被咽了下去，他感到了一種未知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