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浩都快被氣活了，笑著說：「偏不，哈哈，我感覺我生命力旺盛著呢……咳！」
秦夜咬牙放下手，說好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呢？你小子一點不害怕啊！
「拿你的手機……」王成浩用盡最後力氣，看著秦夜虛弱道：「開，錄音……」
想直接拍死這個傻逼，忍了又忍，算了……一千多萬啊……爸爸還在抱著你啊！父愛搖籃啊，你特么就沒想過爸爸嗎？
他輕輕拂上王成浩的眼睛。
陰氣比剛才的厲鬼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在它們行動之時，周圍甚至響起凄厲鬼哭。
卡……卡……女子的脖子順時針旋轉著，沙啞笑道：「真是感人啊……一位陰差，居然對陽間有了感情……咯咯……簡直讓妾身痛哭流涕呢……」
她全身肢體都是扭曲的，彷彿生前受到無盡迫害而死。蜘蛛一樣趴在地面，旁邊，還趴著一個穿著肚兜，扎著衝天辮的小孩。嘴隨便張張，都有一尺大，裏面是一排排混合著屍水的漆黑牙齒。
成……都成，秦夜認命地蓋上了他的眼睛，這一次輕輕一拂就合上了。
秦夜眼睛一愣。不敢相信地看著對方。
秦夜輕輕抱起王成浩半邊身子，用陰氣穩住他最後一盞燈不滅，輕聲道：「看到了嗎？幫你報仇了，走得安心一點。反正，世上你也沒有親人了。」
放下。
對方眼睛仍然睜著。
看到的第一眼，秦夜就清楚了對方的境界。
他站了起來，手輕輕一晃，招魂幡握在手中，在地面隨意一劃，畫出一道深深溝壑。看向樓頂角落：「出來吧，看了這麼久
和*圖*書了。好看么？」
黎季希心口猛然一跳，身體拚命掙扎著想說什麼。但是，他說不了。
「哼……兩句……成嗎？」
叮！
王成浩微笑著，看著厲鬼炸裂的陰氣轟然散開，再猛然收縮，陰氣成為一個一米大的旋渦，飛快旋轉，扭曲，最後，化為一點魂火。
「怕啊……」王成浩咳了一聲，看著黑沉沉的雨幕笑道：「不過，你又不會騙我……咳咳……我相信你……」
生命是自由的，沒人可以決定對方活下去的方式。
這種時候……居然還能想到自己？
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傻逼。」秦夜都氣笑了，抱著對方身體輕輕搖了搖：「睡一覺吧……」
「無常……你是無常。」他的目光很平靜，因為他知道，看到秦夜的一剎那，他就註定活不下去。
「我沒說……什麼都沒說……」
話音未落，他的陰氣突兀爆發，直接形成一個漩渦。白髮飛揚，白色瞳孔，黑色眼珠，黑色長袍的無常身影正對著黎季希出現，猩紅的舌頭輕輕舔過對方的臉，秦夜終於微笑道：「沒錯，你猜對了。」
這尼瑪……
「沒想到……我還有那麼多想做的……就死在這裏了……」他嘿嘿一笑：「我遊戲還沒通關呢。」
「不，你已經很不錯了。多少人看到陰靈腿都邁不動。」
「你……咳……沒騙我？」王成浩眼睛亮了亮，問道。
你特么能不能好好死啊！
秦夜想了想：「平凡之路？」
秦夜搖了搖頭，屈指一彈，招魂幡上一道符籙直射門口，和-圖-書下一秒，兩道身影轟一聲撞破大門，沖了進來。
王成浩咧著嘴笑了，聲音就像抽風：「救我……是情分，不救……咳咳……是本分……我不怪你……」
「你不怕我？」秦夜看向對方。
黎季希冷冷一笑，只是目光如同發現獵物的獵人，死死盯著秦夜。
「我不殺你，你也活不了了。陰氣入體，必死無疑，就讓我……幫你解脫吧。以德報怨，你該感謝我才對。」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能幫你穩住十分鐘左右，你會死……不過，咱們很快就會見面。」
死都死得這麼有鹽有味，調戲我呢是吧？！
「可是……我想活著啊……」大約是迴光返照，燃燒了最後一點生命，王成浩的精神竟然好了起來。秦夜嘆了口氣，手蓋在對方額頭上：「對不起，是我自私了。」
「有人說，人間不值得。」秦夜嘆息著放下對方：「不過，你這輩子，也算值得。」
秦夜搖頭。
「生前是七大鬼匠中的草鬼婆一脈，咯咯……陰刺軍，小陰差，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女子沙啞笑著，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哦，對了，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近五十年死的鬼，真是無知到無畏。」
「我……要……咳咳……死了嗎？」王成浩一說話，血就大片大片噴了出來。秦夜想笑，你這個樣子更丑，但是，他最終沒笑出來。
隨後，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揮，刷拉，招魂幡刷過，那點冥火煙消雲散，一聲怨毒凄厲的尖叫響徹夜空，最後，越飄越遠，漸漸消散。而同時，厲鬼https://www.hetubook.com.com
的軀體化為漫天黑灰，悄然潰散。
這一次，一口血噴出來，他的臉色終於灰白了下去。
樓頂安靜了下來。王成浩感覺好了一些，不過他知道，這也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血不停流了出來，王成浩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秦哥……有個叫信天翁的人找過我……」
秦夜瞬間聽到了心中怒氣槽破表的聲音。
沒人回答。
信不信十分鐘后老子直接送你去蘇冬雪座下報道啊！？你的姿色應該很能讓她覬覦吧！
秦夜恢復了人形，就這麼抱著對方，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親自了結對方，馬上就會在地府見面，對方也不會受這種痛苦。但是，他下不了手。
就在剛才，陰氣堵住了他的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算什麼東西。」秦夜淡淡道。
秦夜抓住了他滿是鮮血的手，握住自己的招魂幡：「來，最後一擊，交給你。」
沒錯！我沒找錯！
他一招魂幡劃開對方的頸動脈，頓時血流如注。
「……捐贈紅十字基金會……」
接著，她長袍一掀，一坨東西咚一聲砸到了秦夜面前。
「我知道。」秦夜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話說，現在挺危險的，真的，你能不能死利索點。不騙你，轉眼咱們又會在地府喜樂重逢了。我打算給你封個官，放到陽間去拘魂，你還能到處走走，怎麼樣？」
「媽媽，他在笑你。」兒童嘟著嘴說。
「啊啊啊啊阿！！滋！！」慘叫聲直接形成一片音浪，幾乎肉眼可見，掀起沙塵的衝擊波，落下的暴雨都直接被吹飛。
是黎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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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被吃成了一個人棍，但是居然拼著這種劇痛活了下來。
他握緊了秦夜的手，秦夜嘆了口氣：「放心，我會好好接……」
真的走了。
他居然還沒死！
秦夜微笑起來，數秒后，哈哈大笑。
「雖然短了點，但見到了太多人看不到的真實。明白了華國到底是怎樣的狀況，你比迷迷糊糊死去的人要好得多……」
「乖，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我們死了整整五十年，殺過不懂事的修鍊者太多了。」女鬼沙啞回答：「雖然道主只是讓我們來看看，不過……如果能活捉回去，也很不錯呢……」
「我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絕望著，也渴望著，也哭也笑平凡著……」秦夜唱歌並不好聽，在輕輕哼著的歌聲里，懷中的王成浩終於完全不動彈了。
噓……秦夜豎起食指，做了個噓的手勢，將他仔細搜身了一遍，才輕輕拍著他的臉：「你今天殺人了，知道嗎？」
「放心，你很快就會去陪他。哪怕厲鬼殺不了你，我，也會親手送你下去。」秦夜說的沒有半點感情：「你是不是在想，我和對馬海峽有沒有關係？」
不等王成浩說話，他就繼續說了下去：「本來，我是有機會救你的。但是，我不想暴露自己，而且，在我看來，生死之間並無差別，最後……我來晚了。」
「我很佩服你。信天翁果然不是吃乾飯的。居然能挖到我的頭上來。」秦夜站直了身體，笑容很冷漠：「不過，好奇心會殺死貓。」
也在同時，秦夜終於看到，王成浩最後一盞燈暗了下來。
一位女子，穿hｔtps://wｗw.ｈｅtubooｋ.coｍ.ｃoｍ
著藍色長袍，紅色繡花鞋。手足足有兩米長，披頭散髮，陰氣濃郁地幾乎化為實質。依稀可見慘白的皮膚，和頭髮縫隙中一隻血紅的眼睛。
秦夜照做。
鼻息冰冷，嘴唇蒼白。
笑夠了，他低下頭來，輕輕抖了抖招魂幡：「果然像小阿說的那樣。」
你也別死不瞑目啊……秦夜輕嘆一聲，再次拂去眼睛，還沒放下，王成浩就幽怨開口：「秦哥……我感覺我還能挺挺……你擋著我看天了……」
「等你睜開眼，一切都好了。」
「真難看……」數秒后，他終於用儘力氣笑了笑，低聲道：「秦哥……變個人唄……」
「其實……我感覺我一輩子挺失敗的……」過了兩秒，王成浩幽幽道：「仔細想想，以前躺在父母資產上混吃等死……父母死後，自己名堂都沒闖出來，就死了……我曾經幻想，以後能和你一樣厲害的……」
「只是沒想到……」他的目光留戀地看了一眼人世間，那冰冰冷冷的城市，黑沉沉的天空，此刻竟然覺得如此可愛。
如果我騙你呢？秦夜嘴唇動了動，沒說出口。
「嗯。」悶聲回答了一聲，王成浩雙眼中的神色近乎潰散了：「秦哥……記不記得……我們從青溪縣逃出來，聽的什麼歌？」
鮮血直接濺起半尺高，隨著黎季希咯咯的牙齒碰撞聲，女鬼啪啪的鼓掌聲傳來：「是啊……這才是陰差嘛……陽間的生命算什麼？」
「你就一點不怕？」秦夜問道。
「我……王成浩，死於陰靈之手……將所有財產……」
無常！
王成浩深深看著秦夜，聲音如同蚊子：「還剩一千多萬……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