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旋律響起，為它伴奏的，是那漫天飛舞的黑色枝條。
他的額頭，如裂開般的疼。
袁月疏的動作停止了，劇烈的疼痛使得她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在巨樹又靠近了一段距離之後，她直上天空，站在了巨樹之前。
袁月疏閉上了嘴巴，她獃獃的看著地平線處的那道似真如幻的身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袁月疏並沒有發現巨樹的變化，反而臉色嚴肅道：「白起，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你若要尋仇，直接去找子真老祖即可，殺這些普通人，平白沒了你魔神的名頭。」
「你呀你，總是這麼倔強，都說了讓你不要來，你偏要來。」顧神圖邊笑邊搖頭：「這不，出事了吧。」
轟轟轟。
他邁動著腳步，向著楊玄走去，神色坦然、決絕，眼中連一絲悲傷都沒有。
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範圍，這是神跡。
唰！
但袁月疏卻像是被釘子定在了原地一樣，任憑老者如何拉動，卻紋絲不動。
波紋擴散，大地粉碎，無數樹木、山石、鳥雀都在這層層蕩漾的波紋中化為和*圖*書粉末，洋洋洒洒的飄開。
他走到楊玄面前，站定，連身旁飛舞的黑色枝條看都沒看一眼，道：「白起，要不然你也送我一程？」
顧神圖呆了呆，似是沒想到楊玄如此乾淨利落。
巨樹停止了，楊玄血紅色的目光落在了袁月疏的身上。
「瘋子？謝謝你對我的褒獎！」楊玄摸著額頭，喘息道。
「得罪你的是袁家的真神鏡，你何苦要找其他人麻煩。」袁月疏道：「我身後城中有普通百姓八十萬，袁家武者兩千三百餘人，他們並沒有得罪你。」
楊玄還是沒說話，但巨樹的枝葉，卻開始輕輕顫動起來。
當顧神圖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當黑色黑色的巨樹之下出現那密密麻麻的殭屍之後，這座城池，早就註定了不復存在。
在沒有見過此等景象之前，就算窮盡她所有的想象力，也無法想象這等世間奇景。
「我也姓袁。」顧神圖臉上出現一絲慘然：「我叫袁神圖，是袁家的私生子……」
「唉，算了，看在你這麼寂寞的和-圖-書份上，我便來陪你吧。」他笑著笑著，眼中卻落下了淚水。
袁月疏獃獃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大腦一片空白。
「嗨，小姐……你……」龍叔氣急敗壞，再看那黑色巨樹，已經離這裏不足十里了。
楊玄破袁家左副城，殺人八十余萬，其中包括月神袁月疏及無上宗師顧神圖。
「閉上你的嘴，然後去死！」楊玄如鮮血一般無情的聲音降臨下來，其後跟著的，是一根黑色的枝條。
巨大的槐樹動了起來，無數黑色的枝葉開始舒展。
片刻之後，他苦笑一聲道：「其實我想反抗來的，可是……」
「白起，你這個瘋子！」袁月疏再不復之前的鎮定，聲音變得瘋狂，整個人如投火飛蛾般向楊玄沖了過來。
但已經沒有關係了，不論她最後想的是什麼，都沒關係了。
「可是……」袁月疏掙扎著說出了最後兩個字，然後頭一歪，失去了最後的呼吸。
她身後的老者臉色蒼白到了極點，眼睛突出，嘴巴張的大大的，臉上全是震驚和恐懼。
龍叔見拉不動袁月疏，猛的跺了跺
和圖書腳，迅速的轉身離去。
你能想象一個人，立在一棵黑色的巨樹之上，所過之處，一切都化為虛無的景象嗎？
「我……」她獃滯的目光從刺入胸膛的黑色枝條上移開，然後緩緩的落在了楊玄身上：「我怎麼……會……死？」
轟隆隆，轟隆隆！
沒有人知道她最後想可是什麼，也沒有知道她最後心裏想的是什麼，也許是悔恨，也許是其他什麼。
袁月疏不能，此刻的她，失去了全部的思維能力。
顧神圖獃獃的看著依然掛在黑色枝條上的那個清瘦的身體，在沉默了半晌之後，忽然笑了。
「白起！」她輕啟朱唇，聲音很小，卻無限的輕柔。
巨樹動了起來，袁月疏臉色浮現出喜色，但下一刻，所有的喜色全部僵硬在了臉上。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話音落，眼睛已經閉上，再也沒有睜開。
僅此而已。
噗！
「回去告訴太爺爺，如果有可能……向白起……」袁月疏抿了抿嘴唇，忽然道。
「呵，當我決定要滅掉袁家的時候，這裏的每一個人的結局和_圖_書，都已經註定。」楊玄冰冷而瘋狂的聲音像一把利劍一樣，沖入了袁月疏的耳中，刺的她耳膜生疼：「當然，也包括你。」
他停了停，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可是，沒來得及。」
當城池中的袁家弟子看見袁月疏被楊玄殺死了之後，都瘋狂的沖了過來。
她的眼中全是詫異和不敢相信，似乎是怎麼都無法相信自己就這樣死在了這裏。
但，他們的結局，如白紙落墨，早已註定。
「我殺的是姓袁的，滾吧！」楊玄揉了揉額頭，冷冷道。
或者，就是真的末日。
她心中隱約有一個答案，但那個答案，她卻怎麼也不願意承認。
這一日，四月初十，忌行喪、安葬。
再待片刻，恐怕他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她死了，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楊玄沒說話，他只是抬頭看了看袁月疏身後的城池，以及城池之上，那些嚴陣以待，卻惴惴不安的袁家武者。
「龍叔，你走吧！」不知沉默了多久，袁月疏的聲音才低低的傳了出來，充滿著決絕。
為什麼？
像是末日！
這幾天，她不止一次問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自己這個問題。
巨樹臨近，袁月疏已經能清晰的看到樹頂的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人。
沒有人能在這棵黑色的巨樹面前保持鎮定。
如雨，如霧！
「誰都會死，沒有什麼是不會滅亡的。」楊玄拍著自己的額頭，淡淡道：「包括我自己。」
巨樹踩踏著虛空，粗壯的黑色根系在如血的殘陽中肆意的蔓延，每一步落下，都在空中蕩漾出一圈波紋。
黑色的枝條毫無阻滯的刺入了她的胸膛，帶出了一大蓬血花。
「不，白起，你……」袁月疏臉色變得煞白，再無一點血色。
他話音剛落，一根木刺已經刺穿了他的身體，鮮血狂涌而出。
但她沒再說下去，停了停，才嘆了口氣道：「算了吧，龍叔，你快走吧！」
消息一經傳出，舉世震動。
半晌之後，他才像是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猛的一扯袁月疏道：「小姐，快走，快走，跑！」
「既然你也姓袁，那就死吧！」楊玄冷冷道，沒有一點起伏。
「別來無恙！」袁月疏露出一絲微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溫柔一些。
巨大的喧囂震天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