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文書里的數目，大致上都是對的，不過裏面把這一次的功勞，全算在了李信還有這一隻羽林衛頭上，整篇文章只提到了一次烽燧兩個字，基本就是把小陳集的烽燧略過去了。
葉鳴淡然道：「他們固然立功不小，但是這都是他們的本份，事後我鎮北軍內部自然會給他們記功，這份功勞是陛下特意吩咐下來的，李校尉做事情又做的漂亮，就乾脆全部送給你們了。」
……
種家，大晉第一將門。
一個突兀的聲音，在李信身後響了起來。
葉鳴很是欣賞的拍了拍李信的肩膀，呵呵笑道：「本以為你怎麼也該跟我犟幾句，沒想到你直接便認了，一點也不像是個少年人。」
這一點從朝廷對種家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不管是李家還是葉家，家裡的長子或者長孫，像李淳葉茂之類的角色，都必須住在京城裡頭，而種家同屬將門，種家的兒孫們卻不用住在京城裡位質。
羽林兒郎墓。
「李信若是說話有用，定然與大將軍爭論到底。」
李信微微點頭：「多謝大將軍提醒，我知道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李信才把三十多個墓坑弄好，不過刻碑肯定是來不及了，只能合力搬了一塊大石頭過來，用紅筆在石頭上簡單寫了幾個字。
一切弄完之後，李信帶著手底下沒有受傷的羽林郎，每個人對著這個石頭墓碑磕了幾個頭，李信從地上站起來之後，沉聲道：「諸位兄弟，日後李信再來此地，當為諸位修繕墓地，諸位且將就一段時日。」
葉鳴眯著眼睛，淡然道：「昨夜的軍報我看了，你們這群少年人，初臨戰陣能有這個表現，已經很了不起了。」
葉鳴雙手背負在身後，淡然道：「小陳集的事已經了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去種將軍那裡？」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少年老成，能夠有如今這副心性，都是一點一點從和圖書萬丈紅塵里磨礪出來的。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鎮北軍的內部事務，李信人微言輕，這件事怎麼也輪不到他開口。
說罷，一碗烈酒灑在了墳前。
要知道，一般的烽燧只有十個人左右，如果不說明白，朝廷基本會無視小陳集烽燧。
而且他一個外人，說了也無用。
「多謝大將軍。」
「這你放心。」
葉鳴淡然道：「鎮北軍附近的郎中，本將都可以調派過來。」
「很捨不得？」
葉大將軍毫不掩飾地說道：「本來我以為你們至少要死一百個人以上，才能吃下這份功勞。」
本來，戰場上處理屍體，通常來說都是挖一個大坑，把所有人都埋在這麼一個坑裡，簡單省事，但是在李信的堅持下，羽林衛在一處小山丘上一共挖了三十九個坑，把這三十九具屍體一一埋了進去。
「種將軍是個直脾氣，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你去了他那裡，他問起這件事，你就說是你半途遇到了殘周匪和圖書寇，可莫要說什麼是本將安排的。」
然而事實上，這一次作戰，真正出力氣的就是小陳集烽燧的守軍，他們加在一起攏共四百人，死了一百多個，剩下的大半負傷，羽林衛只是充當了援軍還有收尾了角色。
李信從地上起身，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說到這裏，葉鳴呵呵笑道：「在朝堂官場上，少年人心性最是吃虧，因此少有少年能夠立足官場，你能夠少年老成，是一件好事。」
儘管近三十年來，李家與葉家異軍突起，成為大晉位顯赫兩個將門，不過論起底蘊，種家是與國休戚的家族，李家葉家相比起來就要遠遠不如了。
李信低著頭，沒有回話，他現在心情有些低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葉鳴這種級別的大將，自然不會有閑心去安慰李信，他只是從袖子里取出一份文書，遞在李信手裡，開口道：「這是軍中的書記給你們寫的請功表文，你看一下，如果沒有意見，本將就派人送到京和_圖_書城裡去，再有就是這上面的數目你要記清楚，回了京城之後陛下如果問起來，不要回錯了。」
李信搖了搖頭，沒有回話。
現在，李信就要去見識一下這個神神秘秘的種家軍了。
這種差距，是先天上帶來的不管後天如何努力，都很難挽回，就拿陳國公府來說，老陳國公葉晟已經困居京城三十多年，葉家的長孫葉茂，還是沒有辦法出京城半步！
李信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布衣的老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葉鳴微微一笑：「你這個少年人，很了不起，有本事不說，心性也足夠成熟，將來必然會有一份自己的事業。」
其實人死之後萬事成空，不管是草席裹身還是棺槨陵寢，對於死者來說都沒有什麼差別，更多的是寄託生者的心意罷了。
生有其巢，死有其穴。
況且這件事是對他有利的，不涉及到自己利益，沒必要跟葉鳴起衝突。
這就是差距。
「大將軍和圖書，這小陳集烽燧……的功勞，就這麼被掩去了？」
「來看一看這邊的情況。」
葉鳴負手走遠，聲音也越來越遠。
因為這一次不是去打仗的，因此李信把羽林衛的傷員暫時都留在了小陳集休養，他則是帶著兩百個不曾受傷的羽林衛，朝著聞名已久的種家軍趕去。
李信微微皺了皺眉頭。
李信點了點頭，接過這份請功文書看了看，簡單掃了一眼之後，李信微微皺了皺眉頭。
「明天便去。」
李信兩世為人，本就不能算是一個少年。
李信低頭道：「只是我羽林衛的傷員，這幾天就留在小陳集休養，請大將軍派一些大夫過來，幫忙給兄弟們治治傷。」
李信對著這個老者微微躬身：「大將軍怎麼來了？」
李信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悶聲道：「那就依大將軍的意思……」
在小陳集簡單休息了一晚上之後，第二天早上，李信帶著兩百個不曾受傷的羽林衛，再次朝著西邊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