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百四十四章 保你一命

李朔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顫抖。
「那時候我跟他說,我會還李家一條命。」
李信臉色漠然,打斷了李朔的說話。
「太遲了。」
李信毫不猶豫了說道:「三年前,我剛進京城的時候,你們李家如果有這個態度,這個梁子也就解開了。」
他這次過來,是想勸一勸李信,給雙方都留一些餘地,但是很顯然,靖安侯爺並不想理會他。
「我告訴你,我很想殺他,但是很可惜,他不是死在我手裡。」
李信面無表情:「我這輩子,不是完全為了仇恨活著的。」
李朔說到這裏,直接跪在了李信面前,深深叩首。
「總而言之,事情到如今這個局面,的確是我一手推動的不假,但是我也拉不回來,你明白么?」
李朔垂淚道:「兄長,平南侯府已經用人命抵了啊。」
「但是現在太遲了。」
「我剛進京城的時候,年幼無知,惹惱了先帝,當時險些有殺身之禍,那時候京兆尹李鄴與我說,是平南侯府的身份救了我。」
說到這裏,李信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少年人。淡淡地說道:m.hetubook•com•com「你雖然不是很聰明,但是整個李家,就你一個人還像點樣子。」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是朝廷要平滅西南,我不能違逆朝廷的意志,我以後還要生活,還要在朝堂上立足。」
李朔哭了一會兒,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李信。
「我現在相信,是你自己來的,不是李慎讓你來的了。」
李朔啞口無言。
靖安侯爺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眉道:「說完了?」
也就是說,如果李朔死了,李知節從趙郡李氏分出來的這一脈,就算是香火絕了。
說到這裏,李朔苦笑道:「不瞞侯爺,因為私自去永州見了侯爺,小弟回西南之後,被罰了五十鞭子,在床上躺了幾個月才能下地。」
「我這麼說,你聽明白了么?」
李信毫不動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朔。
李朔臉色蒼白,搖頭道:「小弟還有話要說。」
李朔跪伏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
的確,李信現在,沒有一丁點撤出綿竹的理由,就算他下達了這道軍令和*圖*書,下面的人估計也會有意見。
「如今侯爺在西南已經可以說是大獲全勝,我父在劍閣動彈不得,我大父在錦城進退兩難,侯爺以一己之力,就把西南弄得地覆天翻。」
「祖父與大父兩代人,三十多年經營下來的平南侯府,到如今已經支離破碎,只剩下一個框架。」
「我現在撤出綿竹,理由是什麼?」
李朔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李信深深一揖。
李信冷冷一笑。
「兄長,事情到了這裏,你心中有多少怨氣,也應該發泄乾淨了吧?」
「兩年前小弟去祁陽看望過侯爺,很想跟侯爺徹夜詳談,但是那時候侯爺心中成見很深,依舊對平南侯府成見很深,所以只是簡單聊了一兩句,就匆匆而別。」
「如果你再這麼稱呼,你現在就可以出去了。」
「兄長,差不多可以了……」
他沉默了很久,最後仍舊跪在地上,低頭道:「兄長,如果大父願意一死,以解你心中舊怨呢……」
李信瞥了李朔一眼,淡淡地說道:「然後呢?」
李信一把捉住李朔的前襟,直接把他拎了起來,冷冷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道:「你以為李淳那個蠢物是我殺的是不是?」
「好在還有另一家人也想拆這座房子,他們想了三十多年,所以我加入了他們,順便拆了這座房子的第一塊瓦。」
「西南發展到如今這個局面,你還天真的以為是我一個人在推動這個事情?」
「我一個人肯定是辦不到的。」
「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心裏有多少怨氣?」
「三年前,我還是京城裡一個快要凍死的庶民,我有多大本事,只用三年就把平南侯府推到了這個絕境上?」
「你說,我心裏的怨氣該有多重啊。」
「我不知道是李慎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來的,但是有一件事你要明白,到今天,我李信猝死在這裏,你們平南軍也不會有幾個活人了,那家人恨平南軍恨了三十多年,這場征西大戰,是遲早的事情。」
「我母親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很多次,她對我有十五年生恩養恩,我剛剛長大,她撒手便去了,死的時候渾身上下加在一起,只有不到六十斤重。」
沒道理大家用性命打下來的綿竹,說放就放了和圖書
說到這裏,李信自嘲一笑:「差點忘了,你可能聽不懂什麼叫做導火索。」
至於這段血脈關係,幾十年後也會淹沒在時間長河裡,不會再有人提起。
李朔比李信小兩歲,這會兒才十八歲的樣子,他對著李信深深一躬,語氣誠懇:「兄長,事情至此,京城的那個兄長屍骨都已經寒了,大父的夫人在平南將軍府里,還時常瘋瘋癲癲的,平南軍上下十數萬人,已經死了數萬人,其餘所有人,人人背上的反賊的罵名!」
靖安侯爺面無表情。
李朔不說話了。
他渾身都在顫抖。
靖安侯爺淡淡的看了一眼這個跟自己有三四分相像,比自己還要稍稍高一點的少年人,沒有說話,只是把手攏進了袖子里,緩緩的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說到這裏,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李朔,面無表情。
說到這裏,李信看了李朔一眼。
「況且,我也不想把它拉回來。」
(大父在明朝應該是「祖父」的意思,但是因為李朔的養父是李延,生父是李慎,所以這裏這麼喊,大家理解一下……)
李信面無表情地說道:「所以,hetubook.com.com我先要把這棟房子給拆了。」
至於李信的靖安侯府,從法理上跟平南侯府半分錢的關係也沒有。
「而且西南留有一線餘地,也就不會有兔死狗烹的情況出現,兄長可以一直在朝廷有話語權。」
「於是這座房子便開始分崩離析。」
李朔臉色白了一些,隨即改口道:「侯爺……」
「否則,李慎就真的要絕後了。」
「兄長,你現在撤出綿竹,剩下的平南軍就還有生路……」
李信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靖安侯爺隨手把李朔丟在一邊,沉聲道:「我告訴你,事情到現在,是平南侯李知節當年種下的因,才有了今日的果,至於我,你可以理解為是導火索。」
「自始至終,我只想跟李慎一個人算賬,但是他站在平南侯府這座大房子上面,站的太高了,我碰不到他。」
「兄長……」
按照李信這些年拿到的西南情報,眼前這個少年人李朔,應該就是李慎最後一個兒子。
他閉上眼睛,語氣平靜。
「看在你態度還算不錯,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說完立刻離開這裏。」
「來日錦城破城,我會想辦法保你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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