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百五十三章 殺了我罷!

儘管在做這件事之前,他已經預想了可能引起的後果,但是當後果真的出現,暴怒的李慎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難免有些害怕。
「您殺了我罷!」
他叩頭不已,不多時已經額頭見血。
「人……是我放走的。」
靖安侯爺雙手揣在袖子里,笑呵呵的出門相送,把李慎送到了那些平南軍騎卒附近,看著李慎翻身上馬。
李信笑了笑:「大將軍還是不要這麼稱呼我,我覺得渾身不舒坦。」
一直溫和平靜,喜怒不形於色的柱國大將軍,此時勃然大怒。
「接下來就看李朔那小子,能不能成事了。」
玉牌上刻著一個「信」字。
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李信因為少年時候營養不良,身子不僅瘦弱,而且個子也不是很高,比李慎足足矮了半個頭。
「把它毀了。」
不過這個少年人,並沒有退縮。
他抽出腰中佩劍,一劍插|進這個校尉胸口,鮮血頓時噴湧出來,濺了李慎一身。
城門後面,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人,跪伏在地面上。
李慎皺了皺眉頭,翻身下馬,來到這個和*圖*書年輕人面前。
李信最後一句話,李慎聽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緩緩走到這塊玉牌邊上,彎身把它撿了起來,送到李信身邊。
跪在地上,一身黑衣的李朔,渾身都有些顫抖。
他猛然轉頭,看了跪在地上的李朔一眼,怒哼道:「姬嚳丟了,你跪在這裏,是擔心我遷怒到你頭上?」
年輕人跪在地上,久久不語。
李信面帶微笑,搖了搖頭。
李慎整個人僵在了原地,他愣愣的看著這個面相稚嫩的少年人,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
如李信所說,雖然錦城距離這個蘆蓬並不算太遠,但是當李慎回到錦城的時候,天色還是已經黑了下來。
李慎沒有搭理李信,轉身走了。
「勞煩大將軍跑一趟,不過今日李信所請,大將軍回去還是細想一下為好。」
他低頭叩首,聲音顫抖的幾乎分辨不出說的是什麼了。
李慎身子一震,站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
決心一死之後,李朔反而不那麼害怕了,他低頭叩首。
李信把這塊玉牌接到手裡,和圖書然後隨手找了塊石頭。
「宮裡的那些宮女,說太子殿下午睡,不許任何人進入,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末將等人衝進太子殿下的寢宮,就發現空無一人。」
「如果大將軍開城投降,李信可以保證,這些平南軍將士的家人,不會被他們牽累。」
「你心思太重了,這樣或者很累。」
「現在去找,去追,不管用任何辦法,也要把他找回來!」
柱國大將軍剛想說話,一個平南軍的校尉,突然慌不擇路的跑了過來,同樣跪在李慎面前。
李信伸出雙手,對著柱國大將軍拱了拱手。
「平南侯府都與我沒有干係,更不要說趙郡李氏的,大將軍想害我。」
李慎騎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身材已經長開,比起自己還要高一些的年輕人。
「侯爺……要不留個念想?」
李信現在身份地位,將來在太康朝中必然舉足輕重,正因為如此,將來他難免就會擋住後來人的路,如果這塊牌子給有心人瞧見了,只要向太康皇帝告上一狀,那麼李信雖然不至於立刻倒台,至少也會立刻引和*圖*書起天子的猜忌。
「好了,我們也回去吧。」
當然了,李信不太可能一個人靠近李慎所部,畢竟他也是綿竹的核心,如果他被抓到了錦城,或者乾脆死在了這裏,錦城之圍不敢說立刻消解,最起碼西南的壓力會小上太多。
「太……太子殿下不見了!」
「末將……末將……」
所以,在李信的身邊,也有幾十個黑衣羽林衛,死死地把靖安侯爺護在中間。
他一把捉住這個校尉的衣襟,低喝道:「你說什麼?」
「人是我放的。」
「整整一千多個人,連一頭肥豬也看不住!」
「我不要。」
「飯桶!」
「趙郡李氏的規矩,家裡有男丁,就會刻這麼一塊玉牌,這是我前些日子讓趙郡李氏的家主刻出來的。」
這個牌子看起來是李慎的溫情所在,但是實際上是一塊頗為歹毒的物事。
李信看也不去看這塊牌子,只是笑著說道:「活著累一些,總比莫名其妙死了要強,大將軍你說是不是?」
他緩緩抬起頭,渾身發抖。
本來,取表字這種事,應該是父母參与其中的,但是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直到李信取表字之後很久,身在西南的李慎,才知道了李信的表字是什麼。
「大……大將軍!」
這個校尉顫顫巍巍,咬牙道:「一個時辰之前,末將照常去宮裡巡邏,結果發現有些不對,再後來就發現,那位……太子殿下,已經不見蹤影了!」
「錦城裡不止有平南軍,還有平南軍的家屬,如果朝廷軍隊破了錦城,那些家屬一個也逃不脫,最少也會被流放。」
然後他從袖子里取出一塊玉牌,潔白如玉。
這幾年他每天早上練拳不輟,再加上不缺肉食,身子不僅壯實起來了,個子也長了起來,現在他比李慎還要高那麼一點點。
李慎等人,很快消失在李信的視野里,等所有平南軍的人都離開之後,靖安侯爺的目光,看向了被扔在地上的那塊牌子,面無表情。
「您心中有氣,便殺了我罷……」
李慎坐在馬上,緩緩吐出這兩個字,然後開口說道:「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你的表字?」
白玉變成了一地粉碎。
李慎身邊的親兵立刻應命,分散開來,去傳達李慎的命令去m.hetubook.com.com了。
隨著李慎等人靠近,錦城的城門緩緩打開。
「大將軍慢走。」
不過他還是朝著蘆蓬外面走去。
五百騎跑動起來,聲如雷震。
靖安侯爺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這東西,將來會給咱們招禍。」
李慎啞然失笑,隨手把這塊牌子丟在了地上。
承德十七年的時候,他就是帶著一塊跟這個玉牌一模一樣的牌子進京,結果很是不如人意。
「大父,平南軍已經打不下去了,這一點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慎坐在馬上,沉默了一會兒。
石頭落下。
李信對著李慎遠去的方向揮了揮手,笑容燦爛。
趙嘉嘆了口氣,沒有堅持再說話了。
「與其魚死網破,不如認了這個輸,給平南軍將士多幾條活路。」
「你……要不要?」
「大……大父。」
「你說什麼?」
因為恐懼,這個校尉嘴巴都有點不利索了。
他緩緩伸出手,把這塊牌子遞了過來。
如今,又來了另一塊牌子。
非常害怕。
「長……安。」
柱國大將軍眼睛都有些發紅了。
「你這是做什麼?」
……
靖安侯爺拍了拍手,一臉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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