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不太情願的低頭

李信一邊說話,一邊從袖子里取出一片金葉子,遞在林獵戶手裡。
「阿娘,我又回來看你了。」
「你離她遠一些。」
李慎啞然一笑,轉身走遠了。
李信倚靠著這塊大石碑,伸手指了指李慎走遠的方向。
說到這裏,這位柱國大將軍緩緩在這塊墓碑面前跪了下來,低頭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是您的兒子,不過您兒子李信知道的事情,我也都知道,而且現在我就是李信,所以我也就把自己當成是您的兒子了。」
林獵戶看了一眼不說話的李慎,隨即擺了擺手,示意不要李信的錢,準備下山去給李信買東西。
「以您的性子,現在就算在世,多半也是不願意見他的,不過兒子還是帶他來了,不為了別的,就是為了替您出一口氣。」
「你還有什麼要求沒有,如果你要我死在這裏,我也可以應承你。」
李信面無表情:「如果不是今日我在這裏,如果不是西南時勢所迫,大將軍會不會有一天,自己到這裏,說出剛才這段話?」
他的記憶里,是www.hetubook•com.com清清楚楚有著關於肖青蘭的所有記憶的,而且這些記憶隨著時間,越來越深刻,彷彿是另一個李信心裏最深的執念。
李慎上前,伸手摸了摸這塊石碑。
「或許會心中有愧,但不會向女人低頭。」
「如今,你我陰陽兩隔,我說什麼話肖小姐可能都聽不見了,不過既然到了這裏,就算是給自己求個心安,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一說的。」
李信冷聲道:「這是我親自與幾十個父老鄉親一起抬上來的。」
「你走遠一些,我要跟我娘親說會話。」
他雙手攏在袖子里,面無表情。
此時,這塊青石碑已經雕琢完成,古樸大氣,上寫著李信母親的生卒名諱,還有朝廷給她的二品夫人的封號。
「如若知曉,李慎不會對你們母子二人置之不理。」
這位柱國大將軍微微昂起頭。
「你問。」
「這塊大石頭,能送到山上來不容易。」
「你跟我來。」
靖安侯爺面無表情。
說完這句話,李慎緩緩低頭,不過沒有叩下去,www•hetubook.com.com算是勉強給肖青蘭磕了個頭。
李慎自嘲一笑,淡淡地說道:「成王敗寇,如今你贏了,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相信您也看得出來,他不怎麼情願,不過兒子不在乎他情不情願,他低了頭,認了錯,您在那一邊應該也能寬心一些。」
靖安侯爺就站在一邊,靜靜的聽著李慎說完這段話,然後他淡然道:「有一句話想問大將軍。」
李信半靠著這塊大石碑,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話。
李信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最後從墓碑旁邊站了起來,低頭道:「阿娘,兒子現在成親了,再過兩年,可能就會給您生孫子孫女。」
林獵戶心裏也清楚,李信不差這點錢,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這片金葉子,沿著青石路下山去了。
這個世界是沒有金葉子這種東西的,不過因為大晉的支付手段太過落後,像永州這種地方,大通錢莊這種類銀行機構還沒有開進來,大通錢莊的匯票自然也不能用,所以李信在京城的時候,就讓人金匠定製了不少金葉子,算是給他https://m.hetubook.com.com平時花銷。
畢竟要讓一位柱國大將軍低頭,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李慎緩緩地說道:「我還要去錦城看一看,然後我還要去一趟京城,見一個人。」
他低頭道:「當年,是我心裏沒有念及永州故事,以至於肖小姐受苦十幾年撒手人寰,李信也因此吃了十幾年苦楚。」
「李侯爺滿意了?」
靖安侯爺低眉道:「我讓你死在這裏,你便會死在這裏?」
李信擦了一會兒之後,也沒有跪下,而是徑直坐在這塊大青石碑面前,微微嘆了口氣。
「大將軍好大的傲氣。」
兩個人往墳墓里走了一截路,終於走到了那塊巨大的青石墓碑下面。
死生大事,不管是坐在什麼位置上,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的人,都是很難很難這樣雲淡風輕的,而李慎現在,分明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李信低眉道:「有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
「種惡因,得惡果,如今平南侯府幾近灰飛煙滅,是兩代人的惡因報應,李慎無話可說。」
柱國大將軍自嘲一笑,隨即往後和_圖_書退了幾步,面色嚴肅的整理了一番衣衫,對著這塊青石碑鄭重拱手。
林獵戶走了之後,李信臉上的表情消失不見了。
「這裏,就算是我母親的靈前了。」
這是這個時代男性的通病,他們大多是不太看得起女性的,更不會在一個女人的墳前下跪,如果不是李信硬逼著李慎到這裏,他到死也只會覺得有點對不起肖青蘭母子,心裏偶爾會覺得有些愧疚,但是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跪在肖青蘭面前請罪。
李信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把這片金葉子塞在了他的手裡,笑著說道:「林叔,總不能這會兒還讓您花錢不是?」
靖安侯爺冷著臉,開口道:「你現在,就在這裏跟我母親賠罪,賠罪之後,本侯再去著手處理平南軍。」
說到這裏,靖安侯爺有些沉重的嘆了口氣。
靖安侯爺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到這塊大石碑面前,伸手擦了擦墓碑上並沒有多少的灰。
因為林獵戶就住在這座墓附近,所以他會經常來擦拭墓碑,所以並沒有太多灰塵。
「人做錯了事情,就必須得認錯。」
「林叔,勞煩你去m•hetubook•com.com山下,買些香燭紙錢,再買點三牲祭物之類的東西,我要祭祀母親。」
李慎沒有太多猶豫,靜靜的搖了搖頭。
「可惜您走的早,不然可以跟兒子一起,享幾年福。」
然後他就站了起來,回頭靜靜的看著李信。
也因為如此,李信把肖青蘭當成自己的親娘,為了替她出氣,險死還生的奮鬥了好幾年。
如今,他算是勉強成功了。
「到時候,我再帶他們來看您。」
李信這才正視了一眼這位縱橫朝野接近二十年的平南侯。
李信沒有再搭理他,而是開口道。
「不過當年,我確實是不知肖小姐有了身孕。」
李慎抬頭看了一眼這塊巨大的石碑,不無感慨的說了一句。
「那個人,我帶他回來看您了。」
「當年舊事,是我做錯了不假,但是如果不是時勢所迫,李慎不會站在這裏。」
「兒子現在日子過得很好了。」
「當年,李慎藉助在肖府養傷,與肖小姐暗生情愫,後來做下錯事,當時李慎與小姐說,過一段時間便來永州接你,後來食言,是李慎對你不住。」
「我可以死於此地,但是現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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