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依依北望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歸鄉

他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開口道:「那……老師什麼時候回來?」
「陛下如果還是不放心,可以讓大都督府派幾個參將去監督賀崧,這樣總不會再出什麼問題了。」
李信面色平靜,看著天子微微一笑。
「陛下放心,先前禁軍調令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陛下處理的很好,臣對朝廷沒有絲毫不滿。」
李太傅自嘲一笑:「家中一兒一女,都在京城出生,侯府上下沒有永州人,他們到現在連一句永州話也不會說。」
天子又嘆了一口氣。
事實上,李信這一次離開京城,雖然一方面是為了林虎的事情,但是另一方面是的的確確要回家給母親掃墓的,他上一次回永州還是太康元年的時候,整整十年不曾回鄉了。
「早年先帝也是殺了不少人,才坐穩了帝位。」
他是太康朝的太子,從小被當做儲君培養,太康八年裴進領兵攻打漢州府,結果慘敗而歸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
這種事情,哪怕尚書台現在主政,也不敢輕易做決定,因此他們只能把李信的和圖書這份奏書,派人送到了未央宮,交給天子決定。
李信垂手而立,聞言搖了搖頭,開口道:「陛下,臣在奏書里已經說明,臣十年前回鄉給母親修墳之後,至今已經十年不曾返鄉,今年是修墳的十年整,臣又得了兒子,怎麼也應該回鄉,給母親看一看孫子才對。」
元昭天子張了張口,挽留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最終,這位少年天子咬了咬牙。
未央宮裡,天子對李信拱了拱手,苦笑道:「老師可是因為前幾日的事情,心裏還有怒氣?」
李信聞言,先是愣了愣,隨即啞然失笑:「陛下誤會了,臣非是因為前幾日的事情與朝廷置氣,只是實在應該回鄉一趟,不然不僅心裏過意不去,家長的父老也該說臣忘本了。」
靖安侯爺低聲道:「近些日子朝堂紛擾,臣有些累了,估計會在老家休養幾個月,一是陪一陪母親,二是教家裡的兩個孩子,學一學永州話。」
先帝給元昭天子的原話是,盡量不要讓李信離開京城。
和*圖*書沈寬對著公羊舒拱了拱手,苦笑道:「這才是他李長安的厲害之處,時機拿捏的恰到好處。」
「朝廷允準的話,明日收拾一些東西,後天一早便走。」
「這一點臣也想好了,禁軍右營的副將賀崧,在禁軍右營多年,臣不去右營大營,他也可以把右營打理的井井有條,臣在不在京城,都是一樣的。」
況且,先帝在殯天之前,還曾經跟他詳談過很久,必然與他說起過關於西南的事情。
老公羊歷經四朝,做了三朝的宰輔,聞言也微微皺眉:「沈相還是慎言一些的好,把李侯爺這封奏書,遞到未央宮去,交給陛下決斷罷。」
「老師,學生親政的事情……可以再議……」
元昭天子低頭道:「老師教誨,朕記下了。」
「姑母與老師一起走么?」
「那朕到時候,去送一送老師。」
現在是元昭元年春夏之際,算起來距離李信回鄉給母親修墳,正好是整十年。
天子拉著李信,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輕聲道:「老師的孝心www•hetubook.com•com,朕也能理會,但是朕登基不久,還有許多地方需要老師扶持教導,老師要是不在京城,朕心裏總覺得不太踏實。」
「不用怕他們。」
元昭天子在看了這份奏書之後,也是皺眉許久,最終讓人把李信請到了宮裡來。
李信是承德十七年年尾就進入京城,差點凍死在了那場大雪裡,但是他真正發跡,卻是在承德十八年的年底,發跡之後,也就是太康元年,李信衣錦還鄉,回老家永州幾個月時間給老母親修了一座二品夫人的墳墓。
「沈相有些偏激了,老夫沒有記錯的話,太康元年的時候,靖安侯的確回鄉給他母親修墳,在老家待了大半年時間才回京,那個時候先帝登基不久,正是京城最關鍵的時候,靖安侯能在那個時候回鄉修墳,足見其純孝,如今算算時間,正好是十年。」
因此,這份奏書上了之後,尚書台的幾位宰輔,臉色都不太好看。
元昭天子欲言又止。
元昭天子長長的嘆了口氣。
少年天子抬頭看著李信,咬牙道:「老師hetubook•com.com能不能……暫緩回鄉,留在京城幫一幫朕?」
話說到這個份上,任何人在道德層面上都沒有辦法再挽留李信了。
天子心裏害怕啊。
「臣請陛下,念在臣為國盡忠十年不曾返鄉的份上,准許臣回鄉祭母。」
自己這位老師掌禁軍也好,掌兵部也罷,只要他能夠留在京城裡,那麼就什麼都好說,但是他要是不在京城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李信點了點頭:「犬子尚小,離不開他娘,只能一起回去。」
李信眯著眼睛,微笑道:「內衛那邊,陛下現在就可以著手掌握,至於千牛衛和羽林衛,都在後族手中,也都是跟陛下一條心的,京城裡如果不老實,或者與陛下過不去,陛下直接用三禁衛動手殺人就是,不殺人無以立威。」
大晉以孝治天下,李信這個時候上書告老還鄉,朝廷多半不會同意,但是他要回鄉給母親上墳,不管是誰拒絕他都是理虧。
「陛下,臣是草民出身,論學識眼界,要遜色翰林們不少,能夠教陛下的也不多,如果說留在京城裡有什麼用,最www.hetubook.com.com多也就是能幫著陛下打理禁軍右營,拱衛京城。」
他抬頭看了李信一眼。
天子又問道:「老師什麼時候動身?」
「至於扶持二字,就更說不上了。」
說到這裏,公羊舒緩緩說道:「這些年,靖安侯幾乎沒有回過故鄉,十年才回鄉一次,沈相還說這種話,未免有些苛刻。」
「況且,李侯爺也不曾辭官,更談不上威脅朝廷了。」
「老師,您要是走了,學生一個人在京城裡。多少會有些害怕。」
左僕射沈寬,依舊有些憤怒。
李信微微低頭道:「臣非是輔臣,不參与政事,禁軍右營一直是賀崧在打理,兵部尚書的差事也已經辭了,在京城不過閑人一個,幫不了陛下任何事情。」
這會兒公羊舒雖然已經遞了告老的奏書,但是一來朝廷需要時間答覆,二來作為中書令,他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交接,因此此時還在尚書台議事,聞言搖了搖頭。
「公羊兄已經上書致仕,明州也被罷相,不在尚書台做事,我尚書台退了這麼大一步,他李信還是不肯善罷甘休,依舊要上書威脅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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