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坐南望北
第八十一章 籠中之鳥

謝岱點了點頭,開口道:「他今年也差不多十歲了,想出門是正常的,我現在進去看一看他。」
說完這句話,趙奕便轉身默默的離開了。
在這處別院門口停了下來之後,謝岱翻身下馬,上前敲響了房門,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下人,給謝岱開了門,見到謝岱之後,立刻低頭道:「三爺。」
謝岱微微低頭,開口道:「殿下,錢仝他是李太傅的人,如今朝廷有了一些變故,錢仝不能留在您的身邊了。」
錢叔,名字叫做錢仝,是早年跟著六皇子一起來到山陰的下人,跟在六皇子身邊許多年,但是數月知前謝岱被貶謫回山陰之後,不僅把六皇子換了個地方住,還把那個叫做錢仝的下人,強行與六皇子分開了。
這個下人低聲道:「回三爺,那位挺好的,就是最近幾個月偶爾想出去走一走,不給出去便發脾氣。」
「為什麼謝敬蠢成那個模樣,現在在朝堂里執掌兵權,手中權柄幾乎比擬種家那種頂尖的將門,而你謝將軍卻被趕回了老家釣魚?」
趙奕緩緩地說道:「六皇子……也是m•hetubook.com•com謝太后所出,他登臨帝位,謝家依舊是后族,你謝岱將軍的處境會比現在好過的多。」
「您……可能要再換一個地方住。」
謝岱微微低頭,開口道。
謝岱一個人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趙奕的背影,愣神了許久。
山陰城北,是一大片農田,因為這十來年時間,謝家愈發壯大,在城外買了不少田地,大多是低價買入,當地的官府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是沒有看見。
謝岱對著他點了點頭,開口問道:「那位……還好么?」
他咬牙切齒:「你們是不是把錢叔給殺了?」
那個人,就是跟在他身邊四年多的錢仝了。
六皇子伸手摸了摸這幾件一直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塊鐵牌,咬著牙沒有說話。
過了大片莊戶之後,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當地叫做上方山,山腳下是謝氏二房的一處別院,是太康年間就蓋起來的,至今已經有七八年時間了。
儘管這個少年人說的話很有誘惑力,但是不管是大房還是二房,都是山陰謝氏,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有www•hetubook.com•com為家族赴死的決心,沒有道理要因為他一支,把整個山陰謝氏拖進火坑裡。
四年前的沈嚴之變后,京城裡再也容不下六皇子,但是不管放在什麼地方,天子都不會安心,於是乎天子就把這個燙手至極的麻煩精,丟給了謝岱一家。
與趙奕談了一番話之後,謝岱就覺得有些不對,自己是后族,是皇親,沒有任何理由放下身份去跟西南反賊為伍,以那位李太傅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然而他還是派了自己的義子來尋自己……
按理說,山陰謝氏是后族皇親,也是元昭天子的母族,無論如何山陰謝氏都會是天子最堅定的擁護者,但是山陰謝氏也分派系,京城的那位謝太后,出身山陰謝氏的大房,謝岱出身二房。
這是一個很難決定的事情。
「等這段時間過去了,我會把他送回殿下身邊來。」
「三爺請。」
正因為如此,才有了趙奕與謝岱的這一番對話,沒有這個條件,謝岱就會是元昭天子最為忠實的擁躉,不可能與趙奕談哪怕半個字。
這個別院不大https://m.hetubook•com.com,但是也不小,下人帶路之後,走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走到了後院。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
謝岱在他這一輩行三,謝敬行二,至於這一輩的老大,早些年夭了,不曾享到皇親國戚的福分。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翻身上馬,準備回山陰去,但是在回山陰的路上,他越發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於是調轉馬頭,朝著城外奔去。
謝岱是個很聰明的人,這一點他一早就想明白了。
謝岱走了過去,低頭抱拳道:「見過殿下。」
誠然,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西南現在的局勢,已經不是李信或者某個人可以控制的了,畢竟是造反的大事,失敗了全家老小跟著一起死光光,這麼大的風險,沒道理成功了還要去給誰當孫子。
姬盈抬頭看了看謝岱,怒聲道:「你不由分說,把我關在了這個荒郊野外,還有錢叔也被你們弄的不知所蹤!」
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這個結果,並不出乎趙奕的預料,他笑呵呵的看向謝岱,淡淡地說道:「山陰謝氏的確和圖書是皇親國戚,但是你謝將軍這一支卻未必能算是皇親國戚,否則當年六皇子被趕出京城的時候,為什麼天子不把他交給自己的親外公撫養,而交到了你謝將軍的手裡?」
六皇子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抬頭看了謝岱一眼,輕哼了一聲:「謝將軍來看我啦?」
因此他親自趕到了這處別院,來探望六皇子。
趙奕微微低頭:「去姑蘇。」
謝岱站了起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人,開口問道:「趙公子要去哪裡?」
「殿下,現在山陰不太安全了。」
他瞥眼看向趙奕,微微眯了眯眼睛。
身為階下囚徒,六皇子反抗不了什麼,他默默的看了一眼謝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舅父今天來見我,所為何事?」
趙奕愣了愣,然後默默的收回魚竿,起身對著謝岱頗為恭敬的作揖行禮,開口道:「難怪義父說,山陰謝氏里,只有謝將軍這麼一顆秀木,既如此,晚輩便不打擾謝將軍雅興,這便告辭了。」
「你趙公子跟你父親趙幼安,便是第一個反對的人。」
謝岱面無表情,沉默不語。
如今的西南,與朝廷的關係比起當年m.hetubook.com.com的平南軍還要惡劣,基本上已經到了勢成水火的地步。
謝岱搖了搖頭,走到六皇子身邊,笑著說道:「殿下在這裏也住了幾個月了,不知道住的習慣否?」
後院里,一個身穿尋常衣裳的小少年,正坐在亭子下面寫字。
「很不習慣。」
這位也在朝堂沉浮了十幾年的謝將軍,沉默了許久之後,抬頭看向趙奕,默默地說道:「西南一隅,遠不夠讓我這個皇親國戚下注的地步,山陰也不是李太傅可以隨便擺弄的地方,趙公子還是去尋別的藩王罷。」
四年前他被送出京城的時候,在靖安侯府住了一晚上,但是李信給了他一個承諾,就是保住他一條性命,那個時候起李信就在他身邊派了一個人,還給了他一塊羽林衛的鐵牌,許諾如果有一天他的性命收到了威脅,就把鐵牌給這個身邊人,李信會想法子救他一命。
謝岱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他淡淡的看向趙奕,開口道:「趙公子莫不是把我當成了三歲孩童?以西南現在的局勢,李太傅也只是用藩王宗室借勢而已,真進了京城,他李長安想要繼續扶持姬家人,西南的人也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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