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坐南望北
第二百三十章 陛下慢走

李信聞言,先是為之愕然,然後微微搖頭,轉身走了。
「我這個人說話算話。」
說著,李大都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負雙手:「明日,龍武衛大將軍沐英,將會從北邊得勝歸來,到時候滿朝文武應該都會去迎接沐大將軍,陛下去也好,不去也好,都沒有什麼關係。」
李信在未央宮門前出神了片刻,回過神來才發現,一身紅衣的大太監蕭懷,已經畢恭畢敬的站在自己身邊,面色恭謹:「大都督此來,是要面聖么?」
「陛下之母,也會與陛下住在一起,沒有人會害你們母子。」
李信撫掌微笑:「還記得你被元昭天子軟禁在山陰的那幾年,心裏想的就只有活命而已,哪怕是後來我把你帶到京城來,你也是與我說想要活命。」
在整個太康朝的十年之中,李信曾經不知道多少次出入未央宮,甚至於這座天子寢殿,還是他與太康天子兩個人一起商量著,由長樂宮遷到了未央宮。
在未央宮宮門口,李信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這座恢宏的宮殿。
「你兄長如果能聽我的話,現在應該還和-圖-書是九五至尊。」
「大兄都死了,姑父你……會放過我么?」
延康天子雖然算不上早慧,但是卻是一個很惜命的人,聽到了李信這番話之後,他只猶豫了瞬間,便點頭答應。
李信面色平靜:「如果這座宮殿里私藏了任何一個宮人,內侍監上下,一個活人也不會有。」
蕭懷神色恭敬:「奴婢遵命。」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我會給陛下安排妥當。」
大晉朝廷的規矩,是三日一次小朝會,十日一次大朝會,比較有意思的是,真正在大朝會上提出來的事情,多半在提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結果,而三日一次只有少部分大臣參与的小朝會,往往能夠決定大事。
李信停步,對著天子行禮道:「陛下不用相送,臣這就告退了。」
很快,李信就在未央宮的寢殿里,見到了穿著一身淡青色常服的延康天子。
「陛下……慢走。」
不過這種情況,是在天子掌權時候才會出現,如今延康天子年幼,朝政大事俱出於尚書台,因此三日一次的小朝會也就不存在了,只有每十m.hetubook•com.com天一次的大朝會,依舊如期舉行。
兩個人說了大約半個時辰的話之後,李信才起身告辭,延康天子親自相送,把李信送到了未央宮門口。
延康天子畢竟還是個少年人,面對李信的壓力,他剛開始還能拿著一股勁,但是現在泄了勁,整個人幾乎是癱坐在龍榻上,微微咬牙。
說到這裏,李信低眉道:「不過,沐大將軍從北疆回京之後,我強行壓了兩年的大勢,便再也壓不住了。」
「畢竟天子之位唾手可得,除非是傻子,不然沒有人能夠忍住不坐上去。」
片刻之後,蕭懷已經把未央宮裡的所有宮人,統統帶了出來,李信大手一揮,跟在他身後一起進宮的幾十個親衛,立刻把守住未央宮的宮門,李大都督背負雙手,邁步走進了這座未央宮。
九月初七,沐英的隊伍距離京城只有五十里左右了,最遲明天,就可以到達京城。
李信面帶微笑:「聽說陛下最近幾個月,很少上朝了。」
「你心裏不舒服了。」
延康天子點頭答應,那麼事情就要好辦的多了,hetubook.com.com李信重新坐了下來,開口道:「明日一早,龍武衛大將軍沐英,將會帶兵從北疆凱旋,到時候請陛下帶領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李信坐在椅子上,對著眼前的天子笑了笑:「你用不著這麼緊張,你叫我一聲姑父,我們就是親戚,我不會害你。」
延康天子臉色發白,但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看向李信。
「可是現在,你做了兩年皇帝,慢慢有些捨不得這個位置,所以現在你心裏有些不舒服了,是不是?」
初七並不是大朝會的時間,因此李信直接從永安門進了皇城,一路上毫無阻礙的來到了未央宮。
說到這裏,李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呵呵一笑:「我算是這第一個傻子。」
不過延康天子這半年時間,似乎龍體欠佳,近幾個月來已經多次稱病缺席大朝會,好在這位少年天子並不管任何差事,因此缺了他,也不慎要緊。
李信微微搖頭,自己在寢殿里尋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天子對面,語氣平靜:「許多年前我就跟你說過,你只要自己不作死,我便會給你一條生m.hetubook•com.com路。」
當下作為一個權臣,李信吸取了歷史上諸多權臣的經驗,比如說不能一個人去宮裡見皇帝,以防被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們一起捅死。
李信緩緩吐出一口氣,開口道:「罷了,不與你這孩子說這些陳年舊事,說了你也未必能聽得明白,今日我進宮來,是有些事情與你交待。」
延康天子一邊聽著李信的話,一邊默默點頭,示意自己記下來了。
延康天子抬頭看了看李信,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也對著李信拱手行禮。
「古往今來,未有打下都城兩年時間,卻對朝廷秋毫無犯之人。」
他很是艱難的抬頭看向李信,聲音晦澀:「姑父,能留我與我娘一條生路么?」
「陛下在山陰的時候,應該讀過史書,即便在山陰沒有讀過,在京城的這兩年,應該也讀過不少。」
「既如此,姑父有什麼事情,朕……一定配合。」
太康天子病逝之後,李信便很少再出入未央宮,到了延康朝,他雖然佔據了京城,但是卻很少到皇城裡來,除了打進皇宮那天他進了未央宮之外,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李信默默點頭,和圖書開口道:「驅散未央宮所有的宮人,一炷香之內,未央宮不能再有任何一個宮女宦官,我與天子有些私事要談。」
少年天子愣愣的坐在龍榻上,沉默許久之後,才木然點頭:「朕……明白了。」
這天一大早,李信就坐著自家的馬車出了門,直奔皇城走去。
李信面帶微笑:「古來禪讓,未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弒殺舊帝,陛下放心,只要陛下願意配合,事後陛下將會成為新朝的王爵,永受新朝供奉。」
延康天子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微微顫抖的睫毛還是出賣了他惶恐不安的內心。
「朕……又沒有辦法打理朝政,上不上朝又有什麼區別?」
「那姑父今日是來……?」
李信抬頭看向延康天子,開口問道:「陛下能理解否?」
「我今天進宮來見你,就是有些事情要與你事先交待清楚,以免到時候鬧出矛盾,大家臉面上都不太好看。」
延康天子這會兒正在讀書,見到李信走進來之後,他並沒有慌張,只是靜靜的放下書卷,抬頭看了李信一眼:「姑父今日是來殺朕?」
「如今,這股滾滾大勢,我已經壓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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