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人的難處

夏林輕輕的走進病房裡,生恐驚著了正在發獃的老人。
夏林看過鄧翠萍的照片,昨夜夢中又見過她的本人,所以毫不費力的就認出了躺在床上的老人。
夏林聽了半天沒有出聲,心裏酸酸的不是個滋味。
夏林下決心以後要多接些此類的任務。
夏林試探性的問道:「大媽,你不想回家嗎?」
要是任憑母女倆在那兒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平靜下來。乾脆讓許芳快快過來,有什麼當面慢慢的說吧!
等聽夏林說起鄧翠萍的女兒正急的到處找她時那個老太太嗔怪的說道:「老姐姐,這我可要說你兩句。你既然有閨女,就應該跟閨女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幹嘛還到處宣稱自己無兒無女呢?這不是罵自己的閨女嘛!」
鄧翠萍被女兒這麼一說,又猶豫不決起來。
夏林連忙借口還有別的事情就離開了。
一個病房一個病房的找過去,終於在三零三病房找到了躺在床上的鄧翠萍老人。
夏林心裏一顫,有些話不需要多說,她從小七的笑容體會到了他傳達過來的意思。夏林感動的拉起了小七的手,一起進了醫院里。
許芳在一個小時之後趕到了醫院,母女倆見面抱頭痛哭了一頓。等初見面的激動情緒過去了,許芳才問起了鄧翠萍離家的經過。
想到當時為什麼會跑出來,鄧翠萍哭的更加傷心了。
夏林和莫俊凱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如無意外會是終身的伴侶,她的心已經有了傾斜,她和*圖*書不能再和小七那樣的親密擁抱無所顧忌了。
夏林腳步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向小七。
夏林的提議很中肯,許芳連連點頭稱是。感激的謝了夏林一遍又一遍。
夏林一看這架勢果斷的將手機拿過來,三言兩語的交待清楚醫院的地址,讓許芳趕快過來。
小七見到夏林略有些愧疚的眼神心裏平復了很多,微笑著說:「小林,我們一起進去吧!」夏林拒絕了他之後其實她的心裏也很不好受,這個發現讓小七真正的心平氣和了。
鄧翠萍別過臉去,眼角分明閃爍著淚花。
「這位姑娘,請問你是……」
弄的夏林怪不好意思的,找到鄧翠萍對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卻受了許芳這麼多感謝,真是受之有愧啊!
這個動靜將整個病房都驚動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過來張望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鄧翠萍傷心的啜泣起來,嘴裏不停的念叨「芳芳,我的芳芳」。她何嘗不想回家和自己的女兒生活在一起,可是……
省得老人回家之後不受女婿的歡迎再氣的離家出走。其實,夏林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回家並不是個最佳選擇。矛盾擺在那兒呢,不可能輕易的解決。還不如聽病友們的提議,替老人在附近租個房子住下來,許芳又能多去照應,又能避免和女婿同處一個屋檐下鬧出矛盾來。
在陽光下,只見本來精神矍鑠的老太太沒精打采眼神無光,獃滯的看著窗外的那一m.hetubook.com•com點點綠色。
許芳接到了電話無比激動,催促著夏林將手機給鄧翠萍,鄧翠萍接過手機說了聲「芳芳」就聽到電話里傳來了女兒的痛哭聲。
旁邊的病床上有一個六十左右的老太太,正在輸著液,和鄧翠萍還算說的上話,見她老淚縱橫也幫忙勸了幾句。
許芳追出來,將準備好的一千塊錢塞給了夏林。夏林笑著收下,這次錢賺的不多,可是幫助人的感覺卻很愉快,比去抓姦什麼的事情有意義多了。
這個說:「老太太,你還是跟女兒回家吧!」
明明她就是鄧翠萍,剛才她的口氣里也承認了,可現在又為什麼否認呢?難道她是怕許芳來接她回家?
這個病房裡還有其他幾個病人,大多是些老人,不過,床前無一個服侍的就只有鄧翠萍了。
小七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想了很多很多,等快到了醫院的大門口,他叫住了夏林。
許芳邊聽邊流淚,執意要把母親接回家休養。
夏林微笑著說道:「大媽,我叫夏林,是偵探社的一名員工。我接了您女兒的委託,找了好多天可算找到你了。」
那個也說:「實在不行,就讓你閨女出點錢在她家附近租個房子住,那也比在養老院強。」
「大媽,」夏林的聲音不敢太大。
見鄧翠萍的情緒平復了不少,夏林溫和的勸道:「大媽,不管您想不想回家,您總要讓您的女兒來見見您看您一眼,您走了這麼多天,她吃也吃不www.hetubook.com.com好睡也睡不香,總擔心你在外面會出什麼事情。我現在就打電話讓她過來。」
鄧翠萍的心意慢慢動搖了,一心盼著女兒快點過來。
這家慈善醫院規模算是中等,比起市區那些動輒十幾層的大樓比起來自然差了許多,只有四層樓的住院病房。
鄧翠萍邊哭邊訴苦:「大妹子,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我那個女婿容不下我這個又老又病的老太婆住在他家,天天和我閨女吵架鬧騰,我心裏難受啊!他們日子過的不舒心都是因為我,我只好跑出來了。我不想再回去了,等我骨折好了我就打算找個敬老院住進去,反正我這把老骨頭也活不了幾年了。」
夏林輕聲勸許芳:「老人已經找到了,就讓她在這醫院里休養一陣子再出院也不遲。你可以回家和老公好好的商量一下,找出個妥善的法子再接你媽出院不是更好嗎?」
從未有過的尷尬和沉默在夏林和小七之間蔓延,夏林只覺得沒有勇氣面對小七那雙瞭然和失落的眼睛,心虛的不得了。
他們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的親密了。
她一面使勁的說服自己這麼做是對的,另一面卻覺得愧對全心全意信任愛護自己的小七,心裏的矛盾和複雜就別提了。
鄧翠萍驚訝的坐起了身,迷茫的重複了一遍:「我女兒,你是說芳芳?」待見到夏林點頭,她激動的又說道:「她讓你來找我的?」
許芳哽咽著說道:「媽,您這些天跑哪兒去了,我都快hetubook.com•com急死了。若是再找不到您,我就要去跳河了。」
夏林坐在床邊親切的笑道:「是啊,我問了好多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這裏。我這就打電話給您女兒,讓她接您回家去。」
夏林謝過了這個護士之後,馬不停蹄的上了三樓。
不知道她的心裏是不是在想念著自己的女兒,夏林輕輕嘆了口氣,對眼前這位可憐的老人起了一份同情之心。
喊了幾聲鄧翠萍才醒悟過來這個陌生的女子是來找自己的,她疑惑的看了夏林幾眼,確信自己根本不認識這樣一個年輕女子。
夏林隨意的找了個護士詢問老人的情況,那護士一聽說老人的名字就有了印象:「你說的是那個自稱是孤寡老人的老太太吧,她就住在三樓的病房裡,骨折還沒有完全好,暫時不能下床。你到三樓去找她吧!」
若不是女婿的惡劣,她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有家卻歸不得,有女兒卻非要聲稱自己是個孤寡老人。
鄧翠萍的事情整個病房的人都知道了,各人都幫著勸說。
兩人很有默契的不提剛才發生的那點小小的不愉快,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有些事情悄悄的有了改變。
有些事情已成事實,他得學著慢慢接受了。夏林的心裏有了最重要的那個人,他只能排在第二位,不要再讓夏林如此為難了。
鄧翠萍絮絮叨叨的把事情講了一遍。這些事情夏林早已知曉,並沒有太過驚訝。
鄧翠萍不出聲算是答應了,眼巴巴的看m•hetubook.com•com著夏林打起了電話。
這年頭,年輕人都貪圖享受,若是老人身體健壯拿些退休工資,日子還好過些。可像她們這樣生著病手裡沒什麼錢的老人日子就難過了。別說女婿媳婦,就是自己的親生閨女和親生兒子伺候時間長了也會牢騷滿腹。辛辛苦苦的將孩子都拉扯大,可到老了誰又能像當年伺候孩子那樣的伺候她們呢?
短短的十分鐘路程今天卻顯得如此的漫長。
夏林看自己猜中了溫和的勸說起來:「大媽,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得告訴您女兒一聲我找到您了。您這麼跑出來,您的女兒急的連班都沒心思上了,到處找您,又去報案又張貼廣告,最後實在沒法子還花錢到偵探社裡僱人出來幫忙找,您也該為您的女兒想一想。她有多焦急您知道嗎?您怎麼忍心讓她繼續著急下去?」
老太太聽了也頗覺酸楚,陪著鄧翠萍抹了幾把眼淚,一起聊起了老人的難處。
事已至此,夏林算是完成了任務,本可以在許芳到病房的那一刻就功成身退,可心裏的那份同情讓她選擇繼續留下來看看事情的發展。
鄧翠萍又是高興又是激動,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唱的又是哪一出?夏林驚愕了半天,思忖起了緣由。
本以為老人聽到這些會很高興,不料老人在最初的欣喜之後卻連連搖頭:「不,我沒有女兒。你找錯人了,你真的找錯人了。」
小七反覆這麼告訴自己,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將那份失落哀傷和黯然通通收進心底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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