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支離破碎的夕顏(五)

他悄悄的回到自己房間里。
也許是勁兒用的狠了吻到她疼,她抓著他手臂,摳的特別死,讓他也疼。
「喂,你該過去了。」她說。
「給我!」他聲兒有點兒大,她急忙的過來握他的嘴。
溜滑的身子從他手底滑出去,他僵在那裡,看到她起身——原來是拉上窗帘。那窗帘很薄,那晚的月光又格外的好,透過窗帘,仍能模糊的看到她的面孔……就在他發愣的時候,她坐回到他面前,輕輕的將身上的衣服褪掉,包括剛剛那件讓他為難的胸衣。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怕她跑。
面前這一幕在他的綺思遐想中出現過很多次,每次卻都止步於她明亮閃爍的雙眼的注視,和沉穩漫長的睡眠,夢境幻化成現實,美的仍然像夢。
熱乎乎的,偎在一起。身體的熱度又在重新上升,難以控制的。比起先前的不知所措,他鎮定從容的多了……
他忽然有些傷感。
他們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和_圖_書跳聲。
「那你知道我要幹什麼?」嗓音啞的厲害。喉嚨已經被身體里的熱烘的發乾了。
終於停下來猛喘氣的時候,他已經將她擠到了門板后。木門板被他們擠的咯吱亂響,在暗沉的夜裡和旖旎的氣氛下,有些驚心動魄,又讓人心旌亂動……有海浪聲、遠遠的也有汽笛聲,近處還有如雷的鼾聲……這些都存在著,又似乎都不存在。
「想什麼想,快走。」她的小腿在被底踢騰,有些著急了。
他就聽見外面有車響,愣了一下。
呼吸平穩了些,心跳依舊猛烈,她的手怯怯的卻又堅定的,挑起他的棉衫,放在了他柔軟而強韌的腰間。
他抱起她,小小的柔軟的不盈一抱的她,被他放落在簟子上。溫柔的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像是自己了,就好像,她是世上唯一能讓他將自己的溫柔袒露出來卻不用覺得難為情的人……幾乎是完全靠著本能,他摸到了藏在她背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胸衣扣子。她背上也細細密密的冒著汗,讓他手指間有些濕濕的,她的衣衫沾了汗水,澀澀的,貼在他手背上。他捏住掛扣,好一會兒才解開——這比他想象中容易,接下去要做的,卻比想象中要難。
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這家打魚的人出航了。
他翻了個身卷著毛巾被,拉不動,回頭一看她,也正扯著呢。他一用力,她也用力,說:「給我!」
只不過,他在這句話后多說了兩個字:永遠。
而他也說:「你是我的。」
她扯著他的手至唇邊,輕吻了一下,說:「沒有。」
她柔軟的小手伸過來,握住他的手,緊緊的攥著,攥了一會兒……他撫摸著她的手心、手腕、小臂,有些發涼。就像身下的簟子,涼涼的。心裏就疼了一下,他將她推倒,毛巾被被他抖開,小帳篷一樣蒙住兩個人。
他背對著月光將她摟在懷裡,她的手臂就環住https://m.hetubook.com.com了他的腰身。兩具身軀從未如此緊密的貼合在一起,她的每一寸,都在他身上。體內的熱是已經達到了從未有過的程度,他身子像弦一樣綳的直直的,只差一點兒就會不顧一切的斷開似的……他輕聲的問:「湘湘,你知道你在幹什麼?」
在那麼一個什麼都已經不在心上的時刻。
身旁,只有月光灑在寬大的炕上,一領簟子泛著柔光,涼涼的,可是涼不透兩個人如火一般的心。
就那麼靜靜的坐著,簡直是發起了呆。
她停了一會兒,才又點點頭,翹了腳,在他耳邊用極低極低的、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想要你。」
她最先反應過來,站起來便往外跑。
其實他熱的要死,汗水順著鼻尖兒都滴下來了,卻怕她冷,於是就一直緊緊的抱著她,整個過程里,都緊緊的抱著。怕她冷,怕她疼,還……怕她跑。
他跳下去炕,趿拉著拖鞋跑出去,見她還在跟壓手柄較勁呢m.hetubook•com•com,他的手便覆在她手上,只兩下,清水便涌了出來,清凌凌的水衝進水池裡,水聲歡快。她急忙抽了手,用鐵盆去接,回頭看了他一眼,毛茸茸的短髮甩開來,輕靈乖巧的,對著他,羞澀的一笑,讓他忘了壓水。
可那樣的冷靜,還是讓他意外。
他正撐著手臂趴在她身邊,聽到這句話,頓了一會兒,才說:「我想……」
他明明覺得眼下、在這裏、還是這種狀況,很不妥當,好像什麼還都沒有說下,怎麼就這樣開始了?可胸口的鼓噪就像只有這一種方式才能趕跑,那鼓噪追著甜蜜和幸福感,滿滿的充盈著心……於是力氣就越來越重的使出去,是種呼吸也不要了的生猛。
「喂,董亞寧……」她蹲在地上,看他。
手顫抖地撫摸著她的臉、她的頸子、她的鎖骨……隔著薄衫的,她的胸……手下的她跟他一樣的在顫抖,這讓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不知是激動,還是感動,還是什麼。
「不想走……」www.hetubook.com.com喃喃的,他抱著她說。
她柔軟的唇瓣潤潤的。
他記得她說:「你是我的。」
她點點頭。鼻尖下巴搓揉著他的胸口。
後來並排躺著的時候,他的手還扣著她的。手背貼著簟子細細的紋路,心裏澄明的就像外面的月光。她自始至終都很安靜……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濕濕的,緊張的問:「你哭了?」
眼前清潔的、乾淨的、小小的、沒有一點陰霾的身子,玉一般月一般。
被子被他趁機扯開,見她頓時窘了,又急忙還給她。
一夜沒有合過眼,總警醒的聽著她房裡的動靜,簟子越睡越涼,腳底的傷口可能發了炎,也開始疼。他索性坐起來。直到聽到她房門響動和細碎的腳步聲,他心跳猛的加快,拉開窗帘的一角,看她在院子里的水井邊,輕輕的壓著水,好像有點兒使不上力氣,水好一會兒也沒壓上來……晨光中她的側影映在那金色的牆上,好看的不可思議。
她忽然說你等等。
是的,沒有哭。也許是那幾天哭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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