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燕綏從初時見到傅征的驚訝里回過神后,試圖尋機會和傅征說話。不過瞧張總恨不得把傅征捧到天上的姿態,別說她根本插不了話,現在就是給她機會她也不打算先揭破自己和傅征的關係了。
這樣的燕綏,還是傅征第一次看到。
飯桌上氣氛正濃,她突然離席,難免掃興。
燕綏仍舊嘴硬:「誰跟你較勁了?」
他一止步,傅衍很快察覺,側目回望。未等傅衍從傅征的表情里看出些,張總已起身,快步迎上來:「傅總,許久未見了。」
傅征此刻的臉色陰沉得風雨欲來,他指尖在膝蓋上有節奏的輕輕敲著,眼神毫不掩飾地直勾勾盯住她。
酒杯遮掩住他唇角那抹微微扯動的笑意,他似沒察覺傅征略帶敵意的眼神,湊近,和燕綏低語:「身體不適就出去透透氣吧。」
滿目琉璃璀璨的燈光下,傅征的腳步微微一頓,落後傅衍兩步,立在門口。
燕沉坐在她身側先察覺她的異樣,再有敬酒,他客客氣氣地替她攔下來,幫飲數杯后,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坐在燕綏正對面,眸色沉沉落在燕綏身上的傅征。
聞言,她舉了舉杯,很是捧場的附和道:「將門虎子,敬佩。」
燕綏這人,不招惹她還好,一招惹,你杠她更杠。
寒暄片刻后,幾人紛紛入座。
燕綏臉都黑了。
他認識傅老將軍十多年,對傅家一門有多顯赫一清二楚,自然想打聽打聽。
「自然。」張總笑:「你隨意。」
「故意的!」
傅征沒什麼表情,連語氣都有些寡淡:「 不記得了。」
她那點小小心眼,自己承認了。
燕綏鮮少和-圖-書應酬,在座的不少和她打過交道,但想再進一步,通常都是燕沉出面,今天難得見正副兩位燕總都露面了,難免打趣:「今天算是借了張總東風,和小燕總同桌可是千金難求。」
燕綏抬眼橫他,「那你擺臉色給我看?」
傅征理虧,沒作聲。
尤其這位小燕總,三年前接手燕氏集團,聲名鵲起。
「沒。」燕綏說:「招你心煩才抽的。」
傅征打斷他:「我有女朋友了。」
傅衍周身氣質矜貴沉穩,也不見他笑,給人的感覺卻溫和謙潤。
顧忌著這裏隨時會有人來,傅征的嘴唇輕輕蹭了蹭她,捨不得鬆開,又吮住。如此反覆,最後終於後退寸許,鼻尖和她相抵,聲音沙啞得有幾分性感:「不跟我較勁了?」
——
他面沉如水,眼睛漆黑,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看著她。
鏡面明亮,她照著鏡子把几絲凌亂的頭髮勾至耳後,梳理服帖。又擰了支口紅,沿著唇線慢條斯理地塗抹,填了色,她抿了抿唇,用小拇指指腹壓勻。
有煙裊裊,她指尖輕彈了一下纖細的煙身,目光和傅征對上,笑眯眯道:「怕是我真和你們同桌吃飯,還要掃你們雅興。」
說這話時,他轉頭看了眼坐在上位的張總,目光微涼,明明語氣是好商好量的,可那眼神卻讓人根本無法說出與他意見相駁的話來。
她前腳剛走,傅征坐了片刻,借口上洗手間,也跟著離開。
「胡說什麼。」他低笑著,吻在她唇角:「我這輩子只娶你。」
傅征眯眼,語氣漸漸危險:「剛才故意的?」
這些人一時半會不會hetubook.com•com知道是她,但事後打聽少不了。雖然她對這事瞞得嚴實,但張總和軍工部有合作,尋個人一問,想知道傅征說的人是誰也就遲早的事。
她沒記錯的話,張總有個年芳正好的獨女。這會再一辯張總猶如看女婿的眼神,她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饒是燕綏,被他這種眼神盯著,也無法淡定。她的手從烘乾機下縮回來,風聲一止,比氣氛凝結時的安靜還要安靜。
人多自然熱鬧,酒過三巡,燕綏酒意微涌,漸漸有些上臉。
來真的是吧!
傅征含笑頷首:「正是。」
傅征周身氣勢一凝,傅衍坐他身側,莫名覺得冷氣有些大。他對傅征有女朋友,尤其女朋友正虎視眈眈坐在眼前一事完全不知情,此時聽燕綏接話,微微側目。
燕綏支著下巴,笑意盈盈地回視。
張總似乎對今天能請到傅征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還未給四人互相介紹,先道:「廣匯和軍工部一直有合作,也是這個原因,十幾年前我就認識了傅老。」
許是沒料到他這個回答,張總怔了下,很快給傅征找了理由。他們這些部隊里的軍人,和在商圈裡時常與人打交道的到底不一樣,性子難免直了些,不見怪。不見怪!
他伸手與張總相握,微微側身,介紹傅征:「我堂哥,傅征。接到電話時我和他正好一起,否則還請不過來。」
「家中長輩對我擇偶並無要家世匹配,門當戶對的要求。」傅征一頓,笑容仍舊有些玩世不恭道:「不過也巧,女友門庭顯赫,是郎將軍的外孫女。」
燕綏搖搖頭:「沒關係。」
爾後,和*圖*書他就像是找到了最好的解決辦法,手心覆在她腦後,更深地咬住她,碾著她的唇,輕咬,重吮。
唇上觸感酥麻,一路軟至燕綏心口。
她吐了口煙,笑:「各位都是我叔叔輩了,別拿我打趣。」
「廣匯來談合作,他第一天剛來,對燕沉印象又特別好,我怕別人兜不住就親自來接待。」
燕綏酒勁上來,就想和他對著來,不料,嘴微張還來不及說上一個字。他捏著她下巴一抬,低頭吻下來:「不想聽。」
「張總跟你家什麼交情啊,他看你的眼神欣賞得快跟看自家人一樣了。別回頭告訴我,你爸媽小時候給你指了門娃娃親……」
他興緻頗高,特意為幾人介紹傅征:「這位是傅老將軍的孫子,年紀輕輕已任少校,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啊。」
「看見我幹嘛裝陌生人?」
剛挑釁使壞時燕綏膽大包天,這會無處可躲,她莫名心虛,先發制人:「來之前知道我在這?」
燕綏在酒店同層的洗手間門口等他,她等人通常都不是純粹的等。
傅征氣樂了,他盯著燕綏的眼神似沁了水,短暫的安靜后,他似笑非笑道:「能耐了。」
張總眼睛一亮,迎上前和傅征打招呼:「我和傅老將軍略有交情,數年前和你也有過一面之緣,你可還記得?」
……
傅征接得也順:「我女朋友。」
——
——
房間里的溫度有些高,燕綏脫了外套掛在椅背上。聞言,慢條斯理地摸出一盒女士煙。剛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離她最近的就有人攏著打火機送來火。
傅衍這會終於看出點什麼了,他饒有興味地看看燕綏再看看傅征和-圖-書,煽風點火:「我記得應該還沒有。」
他這會所有情緒內斂,平靜得像是剛才想掐死燕綏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他微翹了翹唇角,笑得一臉痞氣:「都打算結婚了。」
張總「嘶」了聲,不太確定道:「郎姓的將軍,是郎譽林老先生?」
沒過多久,陸陸續續又來了幾人,這批人和張總的年齡相近,與燕氏也有不同程度的合作,儼然就是一個互有利益交往的關係圈。
傅征是唯一沒喝酒的,他抬手輕擋了一下欲給他斟酒的服務員:「不能整桌沒個清醒的,我以茶代酒。」
現在還不到透氣的時間。
燕綏一抬眼,就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傅征。
商圈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尤其是有實力的集團,哪怕還未合作過,多少在平時的應酬里會有所耳聞。合作的壁壘更是薄如紙片,有戰略性的相同目標,合作就是遲早的事。
「不知道。」
洗完手傅征還沒來,她半點不見不耐煩,手放到烘乾機風口處,慢悠悠地翻著手心手背。
她不掩飾自己的風情,但這風情不嬌不媚,透著股不拖泥帶水的爽利。
除了傅征,其餘幾人都深諳應酬之道,酒輪著敬過一遍便已熟悉。
張總臉上笑意一淡,頗有些遺憾:「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啊。」
做完這些,她低垂視線,把雙手浸濕,壓下洗手台上擺放的洗手液,耐心地塗滿整手揉出泡沫,湊到感應區慢悠悠地順著水流沖洗乾淨。
她剛冒出來的那點火氣瞬間被掐滅,一雙眼本就水亮得像是蘊著水,此刻濕亮漆黑,像一塊上好的寶石,光華璀璨。
她咬著煙,微微俯身,湊了https://m•hetubook.com•com火。
——
燕綏狠狠一挑眉:「張總看你跟看未來女婿一樣,我哪知道你是不是有意思?」
張總這會笑得更滿意了:「傅首長一表人才又年輕有為……」
燕沉正欲再說些什麼,還沒開口,便聽桌上一人笑道:「燕副總和小燕總說什麼悄悄話呢,也說出來給我們聽聽。」
燕綏險些被煙嗆著,她掩唇,悶聲咳嗽了兩聲,一雙眼睛水亮地橫了他一眼。
她忽然存了幾分壞心思,咬著煙,端起酒杯遙遙一敬,對傅衍道:「聽說傅總前段時間剛訂婚,那時還不認識,現在認識了總該祝賀下。」
張總也未刻意,順勢向傅征傅衍介紹了燕綏和從剛才看見傅征起就始終沉默的燕沉。
傅征掀了掀唇角,皮笑肉不笑:「你躲我眼神又是幾個意思?」
下一秒,被她提醒了的張總似不經意地正好順著她的話問傅征:「傅首長和傅總年歲相當,不知是否有女朋友了?」
傅征問:「煙癮很大?」
傅衍微微挑眉,笑著應了這杯酒,雖不知其意,但眼看著她飲盡杯中酒。傅衍作為一個男人自然沒有隨意的道理,也跟著喝完,倒扣酒杯示意。
只有燕綏聽出來了——他那隱約的,壓在話尾的不悅。
她面無表情地碾熄了煙,拍拍膝蓋,帶著手機,起身離席:「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她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落在傅征眼裡,他這會恨不得把她拎進懷裡狠狠打一頓。
轟轟作響的噪音里,一側光影微暗。
長發被她順手挽至頸后,她眯眼看了眼煙屁股,被酒意染得嫣紅的臉龐愣是透出幾分高冷矜貴。
燕綏斜咬著煙,好整以暇地等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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