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臨近下班高峰期,進入高架橋的閘道擠滿了從各個方向湧來的車輛,車鳴聲不絕於耳。
話落,傅征指了指放在她腳邊的水槍,示意她拿過來。
燕綏還真的不敢,裡頭這女孩明天還要往她公司送點心,她堂堂一個集團老總,不要面子的啊?
雖是同一個小區,但這一排連棟的住宅樓和燕綏居住的高層公寓不同,一層是儲藏室,可改做車庫,也有不少戶主單獨把儲藏室出租。因地處繁華的商業區附近,即使儲藏室簡陋也有不少人租用了當庫房使用。
「最近的洗車店也在幾條街外。」
見她狼狽,傅征低笑了幾聲,把水槍遞給她:「要不要來試試?」
燕綏沒跟他客氣:「我在這住了兩年都不知道有這地方,你怎麼知道的?」
負手踱步走出來時,臉上再不見半點在燕沉那受氣后的郁色,笑意盈盈地坐在女孩敞開門的後備箱上,托腮看傅征。
她那副滿足樣,全然沒有平時在公司里那股矜傲勁。
——
燕綏知道傅征這是讓她跟上來自己看的意思,滿腹狐疑地上了車。
他鬆手從燕綏手裡接過水槍,回到正題:「你是什麼打算?」
另一邊,燕綏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回頭看了眼傅征,正對上他的目光,她無聲地用口型問:「我爸現在要過來,說些話就走,提前見個面有沒有關係?」
下車時磨蹭了些,燕綏剛推開副駕車門,就聽後備箱打開的提示聲,轉頭看去,傅征彎腰抱出一個收納箱,轉身填進大G的車肚子。
越野車從城中和-圖-書別墅駛出,匯入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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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正低掃車軲轆的水槍忽的上抬,水柱滋在擋風玻璃上,濺出的水花不偏不倚地濺了燕綏一身。
主播正在播報南辰市的交通情況,清越的女音和車內呼呼作響的循環風向交織。車外讓人心浮氣躁的鳴笛聲被淡化,連紅燈似乎都變得不那麼漫長。
傅征卻是一笑:「鑰匙給我。」
以她對燕沉的了解,他考慮周密,做事周全,不會把時間花在無用功上。那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有計劃有目的的,她目前僅知的只有和廣匯合作一事,其餘毫無頭緒,自然談不上有打算。
「不然呢?」燕綏洋洋得意:「混吃等死是我的人生理想啊。」
跟在傅征身後出來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還戴著手套,笨拙地指方向:「水在這邊,接上水管就好。」
儲藏室灰舊的捲簾門只卷了三分之二,還有一截半掩著,他低頭邁進去,再出來時抬手託了下捲簾門,也沒見他怎麼用力,那捲簾門一縮,徹底卷了上去。
佔到了便宜,傅征見好就收,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燕綏。
燕綏雖狐疑,仍把車鑰匙遞給他。
不過什麼線索也沒查到,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
燕綏湊近看了眼,收納盒裡除了洗車用具,還有一小盒工具箱壓在最底層。凡事喜歡用錢解決的小燕總有些不敢置信:「要每個車主都跟你一樣,洗車店怕是要喝西北風了。」
再加上臨近晚高峰——樂觀點,路上也就堵個半小時。如果www.hetubook.com•com不需要排隊,四十分鐘后清洗完畢,正好給寸步難行的主幹道繼續添堵。
整輛車被噴濕后,燕綏還莫名得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我就是下崗也不愁沒飯吃啊。」
她沒敢多問,朝站在車旁的燕綏含蓄地笑了笑,轉身回儲藏室繼續切水果。
燕綏還在斟酌怎麼把她決定自己做利比亞海外項目的企劃三言兩語說清楚,聞言,思緒一斷,忽然有些感慨:「我以為你只能做我心靈上的港灣,但此時我卻感受到了被大哥罩著的社會感……」
燕綏起初還綳得住,到後來被他調戲得面紅耳赤,渾身發軟,悄悄用胳膊肘拐他:「你鬆開。」
燕綏這才看清,這間儲藏室是改裝過的私人廚房。
「不然呢?」傅征說:「你不上心,但我放心不下。」
——
她不意外燕戩會在此時打來電話,若是燕戩在聽到她那句話后仍舊無動於衷,她才會覺得奇怪。
他立在車后,見她好奇,招招手:「上車。」
傅征安靜地聽完,問:「你那個項目傅衍可能會感興趣,自己人也比較靠得住。你需不需要我替你和傅衍約個時間,互相聊聊?」
四個字,擲地有聲,鏗將有力……
燕綏道過謝,捧著蛋糕邊吃邊逛進儲藏室里。
傅征接過,示意她下車。
這個地方偏僻,也沒有進出口大門。
沒得到回應,燕綏耐心等了會。
果然,燕綏沒有任何不適,簡單概括完對話內容后,她才眉心一攏,道:「按他的意思,阻攔廣匯和我合作只和_圖_書是第一步。他知道利比亞的項目對我以及對整個集團的重要性,應該會想方設法的阻攔我和其他公司合作。」
傅征先下車。
儲藏室里的女孩出來過一次,拎著做好的奶油蛋糕裝進後備箱,見燕綏站著,又送了趟凳子,給她遞了一小盒蛋糕。
她藉機狗腿:「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才能交到你這種男朋友。」
傅征脫下外套扔進後座,把袖口挽至手彎,「還記不記得上次調看監控攝像?」
大G駛離車庫后並沒有往小區出口方向走,反而掉頭沿著主路往小區更深處駛去,七拐八繞后,終於停在最偏僻的那棟住宅樓外。
燕綏心頭煩躁,強壓住火氣,打開交通廣播。
話落,好奇地瞄了眼車標,頓時斯巴達了——現在的有錢人都這麼會玩了嘛?開大G還要自己洗車!
傅征從她手裡接過水槍,趕她到一邊休息:「你就這點出息?」
——
相比燕沉手握燕氏集團的核心,燕綏如今處處被動,實在很難鬥志昂揚。
傅征難得善解人意道:「看你安排。」
商務區寸土寸金,誰會想不開在這種地段開家洗車店?
他耐心等了很久。
從上車后察覺到她壓抑的悶悶不樂等到現在她心平氣和,他才以這種不會給燕綏增加任何壓力的方式,漫不經心地提出來。
那晚除了最後一步,該做的幾乎都做了,她身上所有部位的敏感點,他了如指掌。耳朵頸窩就是一處,他這會故意折磨她……是料定她臉皮薄不敢反抗?
手機那端一聲輕嘆,燕hetubook.com.com戩的聲音像是瞬間蒼老了十多歲,透著股死氣沉沉:「我在你小區門口,想和你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這麼算下來,洗趟車起碼要花費兩個半小時。
燕綏有些意外:「現在?」
毛刷被他順手放在引擎蓋上,他微抬了抬下巴,重複:「幫我拿下水槍。」
傅征從後備箱搬下收納盒,取出卷好的高壓水槍,接上水管。
傅征見她臉上重新有了笑意,換了只手握住軟毛刷,說:「有話就問。」
燕綏不置可否,等傅征把水槍交到她手裡,她掂了掂分量,也不用傅征教她,很快上手。
她垂眸看了眼屏幕,確認還在通話中,再開口時語氣里不自覺多了絲憐憫:「爸?」
燕綏頓時想炸毛的心都有了。
傅征怎麼可能鬆開,低笑著,問:「不喜歡?」
燕綏這類時間就是金錢的資本家寧願把時間花在做企劃案上也不會興起逛逛自家小區的念頭,自然不會知道小區里還有這麼個地方。
等一盒蛋糕吃完,燕綏的訂單也下好了,她留了辛芽的手機號碼方便她聯繫。
可到頭來,這一切是場以自身為牢籠的騙局,他被騙了十幾年,若不是燕綏提醒,他此刻仍舊被蒙在鼓裡。
燕綏搖頭,坦誠道:「沒想法。」
她放狠話時的氣勢全憑當時那股怒火中燒,這會火滅了,氣勢自然也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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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善人,若不是燕申高位截癱,他雖不至於利益至上枉顧兄弟情,但也的確做不到如今這種讓步。
後面還說了句什麼,燕綏沒聽清,不過就傅征看她時那種居心不https://m.hetubook.com.com良的眼神,她覺得自己還是別問的好。
「雨線往南江方向,海面上的風浪會大一點。南辰的城區不過只沾濕地面而已,沒什麼影響。」傅征把車停在大G隔壁的車位上,他撳下車窗,看了眼停在車位上日漸失寵的大G,問:「要不要洗車?」
傅征笑了聲,彎腰從收納箱里拎出瓶泡沫壺,叼了根木簽斜咬在嘴邊,聲音含糊道:「這還不簡單……」
等燕綏起身遞來水槍,他又不急著接了。
燕綏示意傅征「等一下」,轉身接起電話:「爸?」
「那你想怎麼感謝我?」傅征低頭咬住她的耳朵尖,是真的咬,齒尖輕輕地磨過她的耳廓,時輕時重。
「辛芽接你去公司后,我折回去把一周內的錄像重新看了一遍。懷疑在監控上做手腳的就算不是物業部的人,也有可能是同小區的住戶,就順便逛了逛。」
手機突然嗡鳴。
燕綏還在消化他剛才的那段話,忍不住詫異:「你後來又折回去看錄像了?」
——
趕在晚高峰前抵達小區,雨停了,天也晴了。要不是水泥路面上還能隱約見到幾條水痕,剛才那場大雨就像是場午後夢境一般,來去匆匆。
在乾淨的吸水毛巾上擦乾手,傅征握住她手腕把她拉至身前,從后圈住她,掌心覆著她手背壓下水槍,邊沖走車身泡沫邊問:「燕沉和你說什麼了?」
他剛從燕申那出來,燕綏下午說的話像一記重鎚,把他多年來對燕申的愧疚,對自己的自責,對兄弟情的篤信,對程媛的寬容粉碎得一乾二淨。
燕綏:「……」靠,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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