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終於相逢(2)

許南庭。
他剛說完,沈恬猛地看向他的臉,「許南庭,你別太過。」
許南庭鎖了車門,從衣兜里掏出了支煙咬在嘴裏,煙味並不濃,屬於他的那股淡淡的煙草氣息,沈恬閉了閉眼睛又睜開,熟悉的味道,喜歡的人,她又在掙扎些什麼呢?臉頰上有清淚留下,她迅速擦掉,繼續若無其事的盯著窗外。
鍾阿姨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黑衣黑褲的許南庭站在沈恬身旁,眼睛里是不可掩飾的溫柔似水,她頓然,「回來了,這是?」她看向許南庭,用眼神詢問著沈恬。
陽陽像是聽得懂似的,眼睛看著他骨碌碌轉,樂呵呵的笑了。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她的胳膊被他的一隻手緊緊握住,她側身而立著,左耳可以清晰的聽見他淡漠的聲音,「兩年七個月零九天,恬恬,還要躲我多久?」
逃。
凌晨的時候,她翻來覆去還是沒有睡著,她打開床頭燈,低頭吻了吻熟睡的寶寶,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日記本,筆尖莎莎作響的聲音在這如此安靜的夜晚顯得尤為清晰突兀。
許南庭從來沒有這麼欣喜過,活了三十五年了,他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做父親的快|感,是責任,是愛,陽陽乖乖的蹭著他的黑色襯衫,他看著沈恬,眼睛里有說不出的情愫,兩人都一致沉默著,許南庭先開了口:「恬恬。」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摁滅了煙頭,開鎖,隨她下了車。
許南庭呆了很晚https://m.hetubook.com.com才起身離開,鍾阿姨一個勁兒的催促著沈恬去送送,她沉默著將他送至樓下轉身就走,被許南庭叫住,黑夜裡他的聲音更顯低沉,清晰的進入她的每一個細胞,「瞞著我生下陽陽,如果你說不愛我了,恬恬,你這麼聰明,你覺得我會信嗎?」
他緊蹙著眉頭,她的聲音實在是太輕太淡,像是聊著與所有人無關的話題,良久,他聽見她說:「上去坐坐吧。」
已經兩年七個月零九天了,他記得很清晰,很準確。我是不是很傻,這樣一個男人卻一次一次被我推掉,我曾經問自己為什麼,可每當提到這個話題,我總會心痛,總會難受的不可抑制。他為了我犧牲了這麼多年,還要繼續犧牲下去嗎?我不要他為了對葉熙的歉疚和責任來寵我愛我,或許會有一點點,但畢竟葉熙的生命太沉重了,直到現在我還會忍不住心痛2001年9月11號那個早晨為了給我買戒指的男孩遭受痛苦奄奄一息的時候,他是有多難過啊。我很累,背負著這麼多的痛,我才是最該受到懲罰的那一個人,是不是啊?可上蒼對我太仁慈了,偏偏白送了一個許南庭,他的愛太厚重了,我怎麼會有資格去要呢?
她說完就走進了客廳,鍾阿姨瞭然,對許南庭欣慰的笑了笑,「這樣才好,恬恬就是我的親女兒,陽陽就是我孫子,有什麼好和*圖*書感激的,快進去坐,我去做飯。」
她靜默著,背對著他,身體有些瑟瑟發抖,良久,她輕聲說:「陽陽是你兒子,我不會阻止你行駛父親的權利,但你沒資格要求我愛上你,兩年,三年,或是再久,我都不會。」
晃神間,她已經做到了許南庭的車上。她沒有看他,她知道自己也躲不走,索性大大方方的坐到他身邊,她看著窗外,眼神漸漸有些模糊。
沈恬轉回腦袋看他,像是回到了幾年前,也是這般,她喜歡看他開著車的側顏,英俊,帥氣,明明都三十的人了,還是那麼玉樹臨風,一站在那兒,就能吸引太多人的目光。
她一時愣在那兒,就那麼僵直身體坐著,一秒,又是一秒,彷彿身體里的每個器官都停止運作,長久不動的腳尖傳來的陣陣麻意提醒著她,她沒有回頭,安靜的起身,直接忽視掉眼前高俊的身影跨步走了過去。
氣氛融洽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們之間早就沒關係了。」她冷著眼說了句,目光依舊注視著正前方。
「那陽陽呢?」他的聲音可怕的低沉,低的不能太低。
是啊,她的所有情況他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了,就連鍾阿姨一直幫忙的事情都知道。
「沒關係?」他的聲音有些玩味兒,「你是我的合法妻子,陽陽是我兒子,這是沒關係?」
許南庭的聲音有些暴躁的壓抑,他看著她,眼神里翻滾著一股有一股浪和*圖*書潮,凝神她良久,他突然笑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不知道嗎?」
她一口氣寫下這些的時候,眼淚已經浸透了頁面,潮潮的痕迹四散開來,然後,被風乾,融化了她的所有。
像是比她還熟悉這裏似的,他熟練地沖好奶粉,整個過程不拖泥帶水,像是在完成一場無暇的表演,比她這個當媽媽的還要做得專業。
陽陽已經睡醒了,沈恬想給他沖奶粉,無奈陽陽抱著她不肯鬆手,許南庭看著這樣一幕,心裏動容的不可抑制,他走到她身邊,「我來。」
許南庭突然笑了,他抱著陽陽,「兒子。」
許南庭放開了她的胳膊,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被她偏頭躲過,他忽然笑了,輕聲說:「恬恬,消失了這麼久,是誰太過?」
可她看到的,是溫柔似水,寵她千萬,甘願放棄所有換她平安一生的男人,是為了五年之約,為了擔當那份責任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的男人,他從來不說為什麼,他是她這輩子再也遇不到的好男人。
話音落下,她就走了,每一步都像是凌遲,她聽見自己的踩在地上腳步聲,很重,很重,有一瞬間她以為都快要承受不住這樣的重力而倒下去。
客廳里很安靜,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的每一個字就像是針扎似的落在他的心口,痛的冽骨,他從來都不知道她竟然如此犀利果決,許南庭的眼眸隱晦不明,沉沉的看著她僵立著的身影,聲音幾乎是咬www.hetubook•com.com牙切齒的壓抑,「給我一個理由。」
他剛叫出他的名字,聽見鍾阿姨在廚房裡喊吃飯,沈恬逃也似的從他身邊離開。
沈恬低下頭,額頭抵著陽陽,眼睛發酸,喃喃:「陽陽。」
鍾阿姨含著笑看著這一幕,「叫爸爸呢。」
熄了火,他沒有開鎖,看著前方,不疾不徐的開口:「恬恬,就那麼恨我嗎?」
可她太累了,她真的承受不起許南庭這樣轟轟烈烈的強勢佔有。
沈恬還不知道怎麼介紹他,許南庭已經先一步開口:「您好,我是恬恬的丈夫,許南庭,這兩年承蒙您的照顧,感激不盡。」
沈恬也呆愣了,這是陽陽第一次開口說話,叫的不是媽媽,是爸爸,是第一次見到的爸爸,這算是血濃於水?
許南庭欣喜的看著陽陽,又看向沈恬,第一回語無倫次,「叫,叫我什麼?」
2012年7月15日晴
這三個字,是冷漠、隱忍、狠厲的代名詞。
她能想到的就是逃掉。
兩人都沒有說話,許南庭開的很慢,他叼著煙,一根一根抽著,抽的很兇,沈恬不停的蹙眉,但她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許南庭將車停在她家門口的時候,沈恬並不意外,他知道有關她的所有,甚至包括聯合傅西寧騙她過去,還有什麼能瞞住他呢?
夜很靜,還有風吹過的聲音。
躲。對啊,她是在躲著他。
連續幾天都沒有再見到許南庭,似乎那一晚,他們之間就已經完了。
她在計較什和_圖_書麼呢?真是個傻女人。
沈恬嗤笑了聲,「許南庭,不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沈恬垂下頭,沒有反駁,從門邊鞋櫃里拿出雙號碼比較大的拖鞋遞到他腳下,「這裏沒有男士鞋,將就著穿吧。」
她抱著孩子走到許南庭身邊,「你抱抱吧。」
直覺里,她覺得自己的臉上有東西滑落下來,涼涼的,直到嘴邊,變成了澀意,她違心的勾了勾嘴角,「和你無關。」
陽陽又糯糯的叫了聲,「粑粑。」
「不恨。」她輕輕說。
她一閉上眼就會想到太多痛苦的事情,並非許南庭,無關葉熙,或許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內疚,彷徨,看見他們就像是又回到了那段煎熬的日子,她退縮,躲避,害怕。
陽陽趴在沈恬懷裡乖乖的吸吮著奶瓶,還沒一會就不吃了,兩隻葡萄大的眼睛咕嚕咕嚕轉,盯著許南庭看,「粑……粑。」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找到自己假裝冷靜的聲音,「這樣不是挺好嗎?你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我這個人。」
她到餐廳的時候,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看不見。她揀了個座位坐了下來,看了看時間,他也會遲到?等了有一會仍然不見人,她剛想起身,便聽見身後低沉清冷的聲音:「恬恬。」
「沒認識過?」
每一個沒有她的夜晚,他都覺得是地獄。
整個屋子裡,是甜蜜幸福的味道。
許南庭頷首,「好。」
或許,她放不下對葉熙的愧疚,還有葉熙因為她而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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