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庭一直沒有出現過,沈恬幾次想打電話,終是號碼都找到了,卻始終沒有撥出去。
可是雨總有停的時候,但她心底的暴風雨卻一直都沒停止過。
那晚,他就像她的守護神一般,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是第三天才開口說話的,陽陽和她住在一間病房裡,已經能正常吃飯了,醫生說得在觀察幾天,這臭小子坐在床上玩的不亦樂乎。
臨近夜晚的時候,鍾阿姨被鄰家幾個老太太叫走聊天,第二天才回來。她和陽陽兩個人待在家裡,她給陽陽餵了奶粉就哄他睡著了。
出院前,許南庭說好接他們的,卻突然沒了蹤影。
下午的陽光灑了一地,溫暖祥和。
兩人以這樣的姿勢一直到搶救室的門打開,許南庭扶著沈恬站了起來,沈恬啊啊張著嘴卻說不出話,許南庭上前,聲音急切,「怎麼樣醫生?」
許南庭走到她病床前將煲好的湯輕輕放在桌子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輕笑,「鍾阿姨煲的湯,怎麼,不認識我了?」
她空閑的時候就帶著陽陽去中心廣場曬太陽,直到黃昏才回家,這個時間鍾阿姨早已經做好了晚飯等著了,也許她一輩子就這樣了吧。
許南庭突然笑了,「傻丫頭。」
她氣急,不再理他。
她站在雨里拚命地攔著車,她害怕陽陽會出什麼事情,眼淚已經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使勁的衝到馬路中間,剛好堵住一輛白色沃爾沃。
「陽m.hetubook.com.com陽,陽陽。」她全身無力的跪坐在地上,盯著搶救室的紅燈,似乎連呼吸都是莫大的痛楚。
是她這輩子喝過最好的湯了。
許南庭一直照顧著他們,從始至終。
他愛她。
她想去看陽陽,意識還沒回籠,已經暈了過去。
許南庭趕來的時候,沈恬已經昏昏沉沉,卻仍然撐在牆角坐著,彎著腿,將頭埋在腿間,呆愣的等著。
沈恬慢慢的點了點頭,任他將她扶起來靠在床頭,許南庭端起碗,用勺子舀了小小一勺,喂到她嘴邊,「嗯?」
黑夜很快就來了。
他的眼眸柔和,心底軟的一塌糊塗。
車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搖下車窗想讓她讓路,沈恬抱著孩子瘋了似的敲打著他的車,雨水打著她的臉,濕透了整個衣服,她聲音嗚咽蒼涼,「求求你,救救我孩子,求求你,求求你。」
所有的所有,都是心甘情願。
許南庭坐在床邊,將她的臉抬了起來包裹在雙手裡,指腹劃過她的臉頰,輕輕擦拭掉她的淚珠,輕聲開口:「那晚,你說可能不愛我了,再給你個機會重新回答一遍。」
兩個月,他沒有半點消息。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你,一輩子就這樣妥協下去又有何不可呢?
她安靜的看著他,心裏暖暖的不像話,她忍住了哭的衝動,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2001年除夕夜見到你那一刻,是喜歡。後m•hetubook.com.com來的守歲那晚,是深愛。
醫生將口罩去了下來,會心的笑了笑,「沒事兒了,這小子生命力不弱啊。」
沈恬不停的道謝,車主擺了擺手,「救孩子要緊。」
她心裏一顫,抖著手去摸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嚇得她一下子將手縮了回來。
沈恬沒有開口,突然傾身抱住他的腰,將小臉蹭在他的身前,輕聲喃喃:「許南庭。」
她好像真的離不開他,不管是在西渚的時候,或是在北京,他永遠是她的保護神。
他問:「愛我嗎?」
最近有個遊戲軟體公司找她為遊戲片頭曲寫詞,是仙俠類的遊戲,更巧的是聯繫她的竟然是黃兜兒,深究后才得知,黃兜兒所在的競技俱樂部和這家公司有合作,因為宣傳,黃兜兒推薦了她,因為《程門立雪》的緣故,畢竟如今她在作詞界也是頗有名氣的。
「放心,我們會盡全力的。」醫生拍了拍她的肩膀,沈恬顫抖著手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嗓子已經干啞的厲害,她看著醫生轉身進了搶救室。
醒來的時候,是個中午,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暖暖的曬在床背上,她想說話,聲音卻沙啞的厲害,許南庭剛從病房外走了進來,將打來的飯放在桌子上,快步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陽陽很好,還在監護室,明天才能轉到普通病房。」
車主聽罷,立即開了車門讓她上車,趕到醫院的時候已www•hetubook.com•com經過了半個小時。
風很大,她單手根本不足以撐住傘,她盡全力抱緊陽陽,往小區外走使勁攔計程車,可是,沒有一輛為她停住。
是啊,這麼大的風雨,水都漫過了她的雙腳,又是大半夜的,哪有誰會載客呢?
他掩住痛苦,大步走向她將她抱在懷裡,突如其來的溫暖讓沈恬有些回神,她獃獃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此時,她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他摸了摸她的頭髮,笑,「我賭了一輩子去愛你,上天怎麼捨得和我開玩笑。」
許南庭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沒事,陽陽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恬恬。」
沈恬眼淚已經爬滿了臉頰,她哭的很壓抑,嗓音沙啞,她一個勁的磕著頭,額頭都磕出了血,「求求你老天爺,把所有的痛都報復在我身上吧,求求你,別讓我兒子受苦,求求你,求求你……」
直到最後,沈恬問他:「你不怕我再也不愛你了嗎?」
因是半夜,醫院里人並不多,清晰地能聽見她悶在胸腔里的壓抑。
她乖乖的張嘴,湯很淡,卻出奇的香。
那之前的那番話,又算什麼呢?
許南庭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
沈恬有些不知所措,她抱起陽陽就想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一聲打雷,陽陽偎在她懷裡哭的很兇很兇,她很害怕,一著急什麼都忘了,連忙回房間拿了錢包,又用小被子將陽陽裹得www.hetubook.com.com
嚴嚴實實,又帶了傘快速走出了門。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每一個角落,讓人渾身冰涼,她冷的瑟瑟發抖,依舊守在搶救室外,一步都不肯移動。
她一本正經的盯著他看,想要瞅出點什麼。
她有些恍惚這段時間他們平靜的相處,一家人。
沈恬在他懷裡輕輕點頭,雙手環上他的腰,肩膀不住的打顫。
她虛脫的拉住醫生的袖子,話都說不出來了,「救救我兒子,求你了醫生。」
「兒子……」
是啊,愛情里總要有人妥協。
他嘆了口氣,一手輕輕揉著她的頭髮,聲音低低的解釋:「這段時間公司太忙,陽陽生病那晚我剛趕最快的飛機回來,恬恬,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你們母子。」
她就知道,陽陽會沒事的。
將陽陽撫養成人。
後來,兩人又斷斷續續的說了好久,解不開的,迷惑的,這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一切都變得近乎圓滿了。
後來,才知道他是那晚去家裡找她,卻沒見一人,後來聽見路邊有人說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四處攔車,他立即趕來了醫院,終於在看見她的那一瞬,心底釋然。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可是在這麼安靜的病房裡,許南庭怎麼會聽不到呢?
兩周。
她抬頭看他,像是過了半個世紀似的,她扯了扯嘴角,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天氣預報說今天傍晚會有暴風雨,她看了看窗外,天空黑壓壓一片,烏雲蓋頂,果然,是要來了。hetubook.com.com
下了車,她瘋了似的就往醫院里跑,陽陽已經不哭了,額頭燙的厲害,她不停的叫著陽陽的名字,「陽陽乖,媽媽在呢,你出一聲讓媽媽聽聽好不好?陽陽。」
時光,定格於此。
交好詞譜后,黃兜兒約她出去吃個飯。
醫生給孩子做了個檢查,皺著眉頭對她說:「現在孩子很危險,你得做好心理準備。」說完,他遞給了沈恬一個文件夾,「簽字吧。」
沈恬靠在病床上,陽陽已經在她懷裡睡著了,她剛將陽陽放在床上,許南庭就推門走了進來。
風敲打著窗戶,吱呀吱呀的聲音,她費力關緊了所有窗戶,這才安靜下來,不一會兒,就開始閃電打雷,波濤洶湧的讓人心顫。
沈恬打他的電話,是秘書接的,總是以許總在忙推脫掉。
陽陽的哭聲從房間傳了出來,她心下一驚,拔腿就跑向房裡,抱起陽陽輕聲哄著,雙手捂住他的耳朵,不讓他聽見那些聲音,可沒過一會,陽陽哭的更厲害了。
沈恬的眼睛顫抖著,眼裡的淚水已經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良久,她目不斜視的注視著他的眼睛,輕輕說:「從2005年你陪我一起守歲的那晚開始,我就愛上你了,那年,我剛21了。」
她本來想推掉,無奈黃兜兒堅持,她投降,將陽陽交給剛旅遊回來沒幾天的鍾阿姨,然後穿了件淡藍色及膝短裙便去赴約。
他的聲音很溫柔,沈恬在他懷裡已經哭得泣不成聲,輕輕搖頭,「許南庭,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