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呀。」小姨說，「整天面對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人生能有趣嗎？」

何東生重重的吸了一口煙。

「真是的。」呂游嘆氣，「偏偏趕這時候。」

呂游「呸」了一聲，大夥笑。

何東生一臉「有病吧」的樣子看著李釗。

「你那朋友……」他頓了一下，「是周逸？」

何東生的目光也看過來，疑惑的蹙了蹙眉頭。恰逢周逸書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他們一眼，翻出來按了接聽。一兩句話便掛斷，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看書呢。」呂遊說完疑惑起來，打量了他好大一會兒，「你找我出來玩又讓我叫周逸……不是吧何東生。」

最後周逸還是走了，留下他們幾個人去聚餐。何東生走在最後面，到店門口進去的時候他特意停了一下側了下眸子，看見周逸上了那輛跑車。

那天過後連續好幾天何東生沒再見過周逸，高考前最後一次見到是在放假的前一天。他當時下樓去打球，看見她拎著四五個杯子去了開水房。

「瞎說什麼你。」陳潔又一個橘子扔過去，「當然是學校好了更好。「接著又對周逸說，「回你屋看書去別聽她的。」

何東生定定看了她一會兒，轉身反方向走了。

遠方傳來呂游他們的聲音。

周逸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麼，說了一串數字。

何東生問：「什麼事兒？」

何東生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他看著前和*圖*書頭一片漆黑的夜斂了斂目光。

「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周逸。」女人說，「這學校哪怕選的不怎麼樣，但這專業一定要是自己最愛的。」

何東生嘆了口氣，抬手接過她手裡的杯子，徑直兩三步跨上樓要送到她教室里去。周逸受寵若驚的跟在後頭，一直在道謝。

周逸摩挲著P3，嘴角一直扯著笑。

「老地方。」呂遊說，「大排檔唄。」

何東生淡淡抬眼：「你想說什麼？」

「反正聽我的沒錯。」

「這話你都說得出來。」 呂游目瞪口呆，「還是人嗎？」

「《少年作家散文集錄》？」呂游蹭的拿了過去，「品位不差呀。」

周逸曾經聽老師說過，分數不夠線的情況下先擇校再考慮專業，等到了大學再申請調劑也不晚，怎麼到了小姨這裏都變了味兒了。

何東生問：「什麼意思？」

「你幹嗎？」呂游問。

呂游也笑了起來。

「那天你說的那故事叫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呂游傲嬌的回了句，「好奇死你們。」

李胖子驚喜：「你也看？」

何東生看著她發愣的樣子笑了起來。

「怎麼了你？」

「沒事。」何東生撣了下煙灰，「我能怎麼。」

周逸被他問的愣住。

宋霄想了一下：「春去花還在？」

「你以為呢？」何東生笑。

黑夜將所有的感官放大，何東生清晰的覺察到她的緊張。和-圖-書他低了下頭又抬起來，對她笑了一下。

何東生淡淡的「嗯」了一聲。

水房排隊的學生很多，周逸無聊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地。等她排到跟前的時候水停了，又等了一會兒水來了打了水才回。

「打個水這麼久？」他問。

周逸沒明白：「啊？」

周逸立刻抬頭看過去，宋霄已經跑了過來。少年們肆意張揚的行走在風裡，頭頂灑滿了星光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畫。

何東生煩躁的點了根煙。

何東生沉默了。

周逸仰頭，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

高考前的那幾天她一直在家沒白天黑夜的做模擬試卷，呂游打電話找她出來玩也不出去。愈來愈到這種緊要關頭周逸便有些緊張，從電話里呂游就聽出來了，說了兩句便掛了。

何東生側頭靶了把頭髮，眼睛看著前方亮著燈的教學樓笑了下又將視線收回來。他低頭去看她，還是一身校服，能把她裝進去。

「周逸不適合你。」呂游最後說。

周逸：「……」

他看著她：「不過來怎麼看？」

晚上回到家陳潔在看電視，小姨也在。

那頓飯他吃的沒意思，一直在抽煙。

何東生將目光定在一個名字上面，半響合上書扔到了桌子上。後來夜深他們分手，何東生推著車子送呂游去公交車站。

「我喜歡不行啊。」周逸回嘴。

「還記著呢。」呂游道。

「廢話。」呂游自言自語，「這裏ｍ.hｅtｕｂoｏk•ｃｏm•cｏｍ面有一位是我朋友。」

「有一天早晨醒來，窗外鳥語花香，正準備沐浴陽光，忽然有人扔了個東西砸我，結果拿起一看……」何東生皺眉，「原來是你的MP3。」

周逸吃驚：「這也能算出來？」

何東生笑了一聲，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過了一會兒呂游去了衛生間，那本書放在他的右手邊。他沒事兒拿過翻了一下目錄，抬頭問宋霄。

周逸卻站在原地不走了。

何東生：「……」

他穿著灰色短袖，額頭上還冒著汗。或許是距離太近，周逸聞到他身上的男性味道縮了一下。何東生詫異的看了眼她手裡的杯子，眉頭皺了起來。

呂游和宋霄在玩十二點，李胖子在一邊看熱鬧。過了一會兒李胖子看他還是那副樣子，便湊到他跟前去。

臨近畢業的這些日子他們就像要掙脫束縛的鳥，沒事兒就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感情也比之前更親近了。

他將杯子送到她教室便走了，留下周逸一個人發了很久的呆。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來教室說了很多高考注意事項，整個班的氣氛又歡快又憂傷。

到教學樓門口的時候碰見何東生。

「一時好玩就別惹她。」呂遊說，「第二種呢就更別惹她。」

「是不是人不太確定。」何東生慢悠悠道，「反正和你是同類。」

他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物件攤開在手掌心。

「你什麼都行好吧。」小姨切了一hetubook.com.com聲，「過兩天你就高考了我懶得惹你，省的沒考好到時候怪我頭上。」

周逸問：「為什麼？」

街道上車水馬龍，對面有很多人擺著地攤在吆喝。他們倆站在馬路上，過了很久一個去了東邊一個走了北邊。那天的青城天很藍，西邊出現了很多漂亮的火燒雲，像是在預示著什麼一樣。

他們一行人從操場往校門口走，說笑都能聽見很久的回聲。剛出了校門便看見街道邊停著一輛有點騷包的紅色跑車，宋霄吹了聲口哨。

「你們倆出來這麼早啊。」呂遊說。

「算的沒錯的話。」他沉思片刻，說，「你到時候會在咱學校考。」

何東生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周逸慢慢的「哦」的一聲，朝他走進了幾步。她身上有種淡淡的青草味道，何東生不動聲色的吸了口氣。

宋霄問：「我們去哪兒吃啊？」

周逸：「疼嗎？」

陳潔扔了個橘子過去：「說什麼你。」

「你喜歡周逸？」呂游直接問出來。

「家裡的。」她說完又補了一句，「有點急。」

李胖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埋下身子從書包里掏出了一本書，在他面前揚了揚。

操場的路燈不似往常昏黃暗淡的樣子，像鍍了一層金色的光。他們忽然齊齊笑了，各自將臉轉向兩旁。

「要不要看書？」

前兩天這女人開著車來自己學校顯擺差點沒把她嚇死，周逸不想說話抱著一堆書準備回房間卻和_圖_書被陳潔叫住，問她是否明天就放假。她「嗯」了一聲將書全部扔到地上去客廳了接了杯水喝，嗓子眼被嗆住了咳了很久。

「別以為自己選擇低了一等的學校覺得委曲求全。」小姨繼續說，「喜歡比什麼都重要知道嗎。」

「那麼明目張胆的筆名……」他說著輕笑，「也就宋霄那貨看不出來。」

「不信啊？」他問。

宋霄扭頭卧槽一聲：「真的假的？」

「她怎麼說？」他問。

「喝個水急什麼你？」小姨說。

「那個……你們去吧。」她說，「我有點事兒。」

「她外婆姓梁。」呂遊說，「不過梁逸舟這個名字聽起來像男生對吧？」

「我的P3？」 周逸差點尖叫，接著輕輕拿在手裡然後愣愣的問他，「怎麼在你這兒？」

呂游一怔：「你怎麼知道？」

然後收了手機，看了眼身邊的何東生。

六月六日，高考要來了。

「就是。」李胖子說，「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幹嗎呢？」

「你請客？」何東生問。

「謝什麼謝。」他邊走邊問，「你學號多少？」

「她可不是隨便玩玩那種。」呂游認真的說，「你喜歡她是一時好玩還是鐵了心的想給她未來？」

周逸乖乖的「哦」了一聲。

何東生「嗯」了一聲：「沒我名兒俗。」

何東生直接一腳掀起地上的石頭，李胖子嚇的趕緊閃人，幾人哈哈大笑。周逸走到了呂游身邊，默不作聲的將MP3裝進校服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