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聲「小叔」叫的江措很不自在。
他關了燈，去了客廳。
徐魯：「非進不可。」
江措笑笑：「行了不說這個了。」
於是她道：「進山。」
徐魯低喃：「我沒想那麼多。」
徐魯站直了。
「我知道你想從礦山的背後人開始調查，你覺得他們會這麼蠢，弄個監控就這樣？既然他們想藏自然會有藏的法子，憑空消失幾個人都能做的出來，你也親身經歷過，對吧妍妍？」
江措問：「知道你為什麼一直查不到嗎？」
徐魯：「我今年二十五歲，不是十五歲，我知道哪裡安全哪裡不安全，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子。」
她想起幾年前在江城的時候採訪過一個消防員，當時她有一個問題是「出警必須得去嗎，如果覺得很危險你會不會拒絕？」
江措：「你覺得呢？」
那個消防員給的答案是：「隨叫隨到。」
「沒有。」她說。
徐魯：「我累了，要睡覺。」
徐魯問：「什麼情況？」
徐魯在客廳坐了一會兒，開始收拾房間。
「這個你別管。」江措說罷，笑了下，「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還得給你換個身份，編個故事。」
江措：「命也不想要？」
江措笑了：「你叫我什麼？」
江措沉吟片刻，說：「這個我來想辦法，在這之前，你什麼都別做，等著就行，聽到了嗎？」
房間的燈有些暗，正好適合睡覺。
「你知道山城這個礦多少年了嗎？」江措說，「開國前就ｈtｔps://www•ｈｅtｕｂｏｏｋ.cｏｍ•cｏm有，當時的承包商是個外地人，後來被政府收回，就到了現在的承包人手裡。」
她站定，抬眼看他。
徐魯偏過頭：「習慣了。」
江措去拉她的手，被她一甩，他也不敢強硬去扯，低笑著說：「還有幾句，要不要聽聽看？」
「至於說真的發生過一次坍塌，明明有人被埋卻什麼事兒都沒有，只有一種情況。」
徐魯聽見他喊了聲老大，聲音正經嚴肅。
「不愛。」
「你有辦法？」她問。
徐魯不答反問：「你想什麼辦法？」
江措道：「我想你來這你們報社領導大概都不會同意，這案子得牽連多少人有心理準備嗎？」
徐魯不言。
徐魯皺眉：「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回答的速度太快，以至於江措有些愣，還有些樂乎。他覺得不硬來似乎不行，懶懶的往沙發上一靠。
江措眼疾手快，蹭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攔在她面前。
這點徐魯事先了解過，能得到的信息實在太少。
江措坦蕩直接：「還沒。」
說完江措迅速走至門口，回頭看她一眼，嘴唇動了動，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拉開門走了。
徐魯抿上嘴。
江措：「這個時候說的話也好，做的決定也好，都可以理解為是非正常狀態下的交流，算不得數。」
江措問：「非進不可？」
只有這一條路，是最直接的法子。可現在礦山出了這事，不是隨便就ｈｅtｕｂｏoｋ•ｃoｍ•cｏｍ能進的，她現在也不能以記者身份進去，還要查問所需要的真相，簡直比登天還難。
徐魯承認，他說的一點沒錯。
徐魯一頭霧水。
江措嘆了口氣，看她。
她揪著窗帘的手一緊，低聲呢喃：「混蛋。」
江措微偏過頭，說白天不是睡挺久的，還困？我請個假不容易，還得挨個罵，行行好再說兩句？
江措看著她，忽然笑了。
他說妍妍，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就你讀初中那會兒，我記得有買過一個復讀機，後來落我家了。
她當時笑著：「喜歡的生活啊，大概就是不用上班，他來養家, 我可以全世界到處跑, 做喜歡的事, 做不好還有他撐腰，然後有一個我們的小房子，再給他生個小孩。」
江措吊著眼梢看她：「怎麼不打了？」
徐魯：「不聽。」
你看這人，還挺會打比方。
徐魯氣道：「我就當被狗咬了。」
江措別過臉，又轉回來，靜靜的凝視著她，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妍妍，你有見過跟小叔上床的嗎？」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他簡單回了句收到，然後看了她兩秒，沉吟道：「要出個警，我得走了，門窗鎖好。」
她說完回卧室，一點好臉都沒給這個混蛋。還以為他會追進來，身後他的手機響了，在這寂靜的夜晚有些突兀和刺耳。
「不想。」
徐魯：「……」
徐魯冷笑了一下：「你挨罵跟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我想睡就和-圖-書睡你管得著嗎，有這時間擦你的消防車去吧，小叔。」
徐魯忽然奔向窗口，拉開窗帘向下看，一個人影都沒有，只剩下空蕩蕩的樓房和無盡的黑夜。
徐魯：「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他這時候耍起了無賴的樣子，道：「你沒話，我有。」
她明顯有些驚訝，還不太清醒道：「你怎麼回來了？」
江措笑：「你讓我親一下。」
「一點也不想？」
江措卻不再說了，反而換了話題，笑意收斂了有一些，靜靜地看著她，問：「工作是這樣，那生活呢，這些年為什麼還是一個人？」
徐魯並沒有走多遠, 她在街上轉了一圈就回去了。再次一個人回到他住的房子, 看著這小小的屋, 有沙發, 電視, 陽台，卧室, 廚房，像極了她曾經暢想的樣子。
「還沒說完呢。」他嬉皮道。
「沒想過我？」他低聲。
江措認真的看著她的臉，想要看出點什麼，可她太淡然了，沒有一點心情起伏的樣子，這讓他有些失落。
「山上有個規矩，凡是短期工都不走賬，畢竟流動性大，危險係數也大，不是介紹人經手的一般不會要。」江措說，「所以我猜，那幾個人應該不是長期工。」
她知道他問的什麼事兒，可她一點進展都沒有，現在除了一條路她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就像是從虎口拔牙，成功率太低了。
徐魯看向他那張要多欠有多欠的臉，想起從前他在社會上混的時候，跟個地痞流氓和*圖*書似的不要臉，堵在巷口親她。
徐魯看他一眼，怎麼都不舒服，這人現在是愈發會撩人了，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她還生不來氣，轉身就往卧室走。
徐魯沒吭聲。
江措問：「你知道後台是誰嗎？」
徐魯撐著最後一點力氣去洗了個澡，換了睡衣回到床上，似乎有些冷，她用被子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就露出一個腦袋。
徐魯白眼，不和沒說一樣，抬腳就要走，他伸手擋在卧室門上，笑道：「不好找不代表找不見，是不是？」
方瑜毫不留情的說咱能實際點嗎？！她就笑, 在床上笑的前仰後合，好像這些事光想想就足夠讓她開心了。
很久沒有這麼心安過了，她睡得很踏實。
那時和他談戀愛, 她把未來都想好了。
她看著他這張弔兒郎當漫不經心的臉，忽然就有些氣不起來了，這是記憶里熟悉的樣子，她曾經摸過他身上每個稜角，每一個，她都印象深刻。
他接著又道：「不過應該也不好找。」
江措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熟了，他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將買回來的生活用品全部放置好，又給卧室換了一盞暖黃色的小燈泡。
她拉開所有的窗帘, 讓房子亮起來，打了盆水擦玻璃, 桌子，掃地拖地，全部幹完都已經傍晚了, 累的倒在床上。
他沒有躲，徐魯的手硬生生收住了。
徐魯瞪他，朝別的方向走。
江措：「一個人做復讀機的時候心情大都不好。」
「那幾個人有可ｈtｔps://ｍ•ｈetｕbｏｏk.ｃoｍ.cｏｍ能是一起新來的，剛進礦或者還沒待幾天，礦上每天流動性那麼大，誰管你來了走了，真出事兒這種情況最好處理，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江措說，「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介紹人，或者說那天帶他們進礦的負責人。」
徐魯冷吸一口氣，推開他就走。江措後退幾步擋在她面前，沒皮沒臉的笑說好了好了，我說還不行嗎。
方瑜問過她：「你喜歡的生活什麼樣子？」
徐魯一下子臉紅了，抬手就去扇他。
徐魯：「……」
「也不愛了？」
江措笑了一聲：「這麼多年，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單槍匹馬就敢過來，江城找不出你這麼第二個。」
徐魯不想再聽他說了，這次她是真的要回房間睡覺。江措哪裡肯讓她進去，一邊嬉皮笑臉一邊沒話找話。
看著被關上的門，徐魯慢慢吸了口氣。
徐魯：「這是工作。」
她回過頭，他的目光正好看過來，眼神里已經不似剛才的輕佻，像換了個人一樣，瞬間進入了工作狀態的樣子。
「從你目前的探查進度來看，你在這至少還得待一段日子，你確定要一直這麼和我說話？」
江措直接道：「你打算怎麼做？」
江措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睡衣，移開視線，將剛抽了沒幾口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里，清了清嗓子，這才道：「不太放心，回來看看你。」
茶几上放著電腦，監控視頻里的包廂什麼畫面都沒有。江措點了根煙，將打火機擱到一邊，再抬眼，徐魯站在卧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