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起風了。
那女生大聲喊：「老師你呢？」
史今聳聳肩膀，「要這樣可真沒意思了。」
孟盛楠心一緊。
「這樣，我幫你打聽下，有消息儘快通知你。」孟盛楠想了下，道：「你看成么？」
全班人拍嘴巴。
孟盛楠又問：「你妹學的什麼？」
剛進屋沒幾分鐘，小林敲門進來。
後來下課，她下樓往外走。身邊樓梯不時的上下學生，嘻嘻笑笑，青春昂揚。她慢慢走，想起剛剛撒了謊。如果給一個機會，她想回去二○○四年16歲半的自己，做一個勇敢的人。
她猛然記起今天周五，於是匆忙拐步頂著雨去校門口報亭。老大爺慈眉善目，問她要哪個。她笑說，人間百味。
「沒事趕緊滾蛋。」
她沿著小路慢慢在走，並沒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去了旁邊的小操場，學校已經放學。周邊都沒人，她在那裡坐到天黑星空眨眼。慢慢的，伸手不見五指，她起身原路返回。
池錚又將煙遞嘴裏，皺眉。
一節四十五分鐘的時間，基本是五十二個學生和她聊著天度過的。下午放假，兩天後就是期末考。班裡有一對早戀的男女生，倆人換了座位挨在一塊，課堂上擠眉弄眼。
長長的連線之後有人接起，聲音蒼老。
池錚薄唇緊抿。
池錚冷冷掃了一眼過去。
回房休息前小林找她借書，孟盛楠去卧室拿。沙發上她的手機鈴聲響徹在這夜晚，小林探身拿過，走去房裡遞給她，「你電話。」
「實在不行就硬上，這不你的強項么？」
教室里吼翻天和*圖*書。
「誰他媽慫了？」
「有事么？」她輕輕問。
孟盛楠接過，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池錚沒吭聲。
「說吧。」
「過目不忘!」
「掌控命運！」
孟盛楠嘆了一口氣。
「嗯。」
「做什麼呢你這是？」
池錚皺眉，摸了摸鼻子。
孟盛楠慢慢將手機貼在耳邊，小林笑著接過她手裡的書，小聲說先走。屋子裡一時安靜，只有聽筒兩邊靜靜的呼吸和沉默。
「也沒想到會這麼巧。」
聽筒里的忙音持續了好久，池錚才收了電話。他將手機丟在一旁，塞了煙到嘴裏。電腦上繁瑣冗長的代碼鋪遍整個屏幕，池錚皺了會眉頭，咬著煙又噼里啪啦敲起來。
兩年前她執意要走，前輩也留不住。說起來她是挺不好意思再打擾的，畢竟大學時候難得遇見一位良師。後來簡單說了一下情況，掛斷前老前輩問她：「還回來么？」
孟盛楠：「學校準備期末考，會很忙。」
「是么？」
在花口一初二十分鐘的公交車程內。
史今嘿嘿笑，「別怪哥們事兒多，特殊情況就得特殊處理，這你不知道？」
池錚沉默了下，「上次——」
孟盛楠笑，「今天世界自由。」
「這兩天有時間么，出來見個面。」男人臨時拐了話題。
「孟盛楠？」
第二天清晨，孟盛楠就接到前輩的電話。說是深圳一家出版社有個活兒，她忙打電話給聶靜。女人千謝萬謝要請她吃飯，孟盛楠推遲不了，應了期末考後的七月初二。
「結婚日子要定了？」她問。
和_圖_書「你不會還顧忌你那發小吧？」史今問。
小林驚訝，「我的天，你神了。」
「那你還磨蹭什麼呀？」
聶靜：「這樣啊。」
幾年前陸司北追她那作死的樣兒他知道，這女人你進她退，敏感又倔強。更何亮他們之間這麼多千絲萬縷，他一直認為急不得，一點一點往開剝最好。可她心思藏得厲害，池錚想到這兒忍不住又皺眉，煙抽的更凶了。
有學生大聲問她：「老師，您也不管管？」
下午她一到地兒，就看見黑壓壓人群一片。一度驚嚇，明明還有半個小時才放學。她站在街道對面等，腳步往後退。不小心有踩到人，忙轉身說抱歉。
池錚沒再吭聲，孟盛楠也是。
「跟我還客氣。」
孟盛楠停頓了幾秒，說：「最近都挺忙。」
教學樓外，忽小雨紛飛。
「我說，最近和那女的怎麼樣了？」史今問。
「我一個人待著挺悶的，過來找你聊聊。」
小巷道一家家店鋪已經開始正常營業，史今走近巷子最裡頭。店裡門半開著，他還沒進去幾步，就嚷嚷『哥們堵了一個小時，太背了』還沒說完，眉頭皺緊，手放在鼻子上扇了扇風。
「靠。」史今撇嘴， 「一說這事你就慫？」
「是剛畢業找工作？」
孟盛楠笑笑，「放心吧。」
史今說到一半，池錚臉色一暗。
孟盛楠：「沒什麼。」
全班人一聲長噓。
辰時光景，浴火街頭。
女人抬頭，眼眶一濕。
「那你什麼時候不忙？」
「哥們現在真心覺得愛情力量大，你這ｈtｔｐs://ｗｗw.hetuｂoｏｋ.com.ｃom
鬼樣兒可真難得，有點那什麼浪子回頭。」
夜漸漸深。
孟盛楠笑，「看你這樣兒就能猜到七-八分了。」
「別想太多，現在要緊的是快點讓你妹妹安頓下來。」
孟盛楠認真的想了想，笑說：「想聽曹雪芹續講紅樓夢。」
「再見。」
一片安靜。
「瞬間移動！」
孟盛楠笑了一下，「最近忙什麼呢？」
聶晶頓了下，說：「大專，讀的印刷。」
孟盛楠簡單說了幾件小事，女人笑的攏不住嘴。其實，她一直覺得傅松有像一個人。幾年前讀東野圭吾，嫌疑人X里的數學天才石神。細細一想，又不是很像。最終，年少時的同窗好友找到了相愛的人。風雨同路，並肩同行。
女人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
池錚拱了拱后槽牙。
史今湊上前看，一溜煙的代碼。
「嗯。」
那早十點，也是她去教室上最後一堂課。
「對了，我聽他說你們倆還是高中同學？」
天黑了又亮。
池錚抬眼，『嗤』了一聲。
「可我在深圳沒熟人了。」
「忙什麼呢？」
然後，聽筒里一聲長嘆后『嘟嘟』聲不斷。
店鋪門被關上。
「沒事吧？」她問。
「哦，幫一同事接孩子。」
女人點頭，「你怎麼也在這兒？」
池錚低聲：「還沒睡？」
「我靠，你這抽了多少煙我說？」
應該是剛約會回來，女人臉上還泛著紅暈。她倒了杯水遞過去，小林坐在沙發上還掩飾不住的笑著。孟盛楠不用猜就知道怎麼回事，簡直和高中時候戚喬與宋嘉樹溫https://m.hetubook.com.com存完的樣子一模一樣。
史今：「不會還沒追到手吧你？」
「怎麼不接，誰啊？」小林好奇。
過了會兒，池錚說：「那睡吧。」
於是各自留了號，那個時間幼兒園快放學了，倆人互相分別。女人走遠之後，她再回頭去看。好像一下子覺得女人真的滄桑很多，市井又地氣。後來接完孩子送回，她背著包回公寓。一路上，搜索了所有在深圳的朋友。想起長沙的那個教她的報社前輩借調到那邊，她斟酌了下打過去，號還在。
「我說——」
一女生活潑外向，站起來問所有人：「我前兩天看一帖子，說如果給一個機會，你想擁有什麼超能力？我先說，讓吳彥祖愛上我。」
聶靜搖搖頭，正要說話，手機響了。女人看了她一眼，側過身接起。沒一分鐘就聽見說：「你先別急，姐問問。」然後又掛斷撥了一個號，接通沒一會兒。也不知那邊說了什麼，孟盛楠聽到不對勁。
小林來了興緻：「那你多和我說說他那時候什麼樣？」
池錚抿嘴，冷眼看肇事者，史今識趣的閃人。整個晚上這貨不是敲代碼就是盯著聯繫人界面看，上頭是那女人的名字。史今實在心急，於是趁他不注意摁了過去。
孟盛楠舔了舔乾澀的唇，鈴聲鍥而不捨。她正不知該怎麼辦，手下募得一滑。電話那頭史今捂著嘴樂，將手機遞給都快被煙熏得發霉的男人，唇語：「通了。」
沒幾句掛斷了。
「有什麼事你就說，或許我幫得上。」
女人看了她一眼，猶豫不決。
史今募得笑了。
「和*圖*書
那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她人生地不熟的在深圳——」
孟盛楠每天上完課然後回辦公室，晚點再回公寓。人熱的不行，晚晚睡著都是後半夜了。有天一同辦公的一個教師臨時有事，不能及時去幼兒園接孩子。她那會兒正閑，便應下了。
聶靜吸了吸鼻子，低頭看了下地面，「我托深圳的朋友幫我妹找工作，她說幫不了。」
孟盛楠點頭。
池錚穿著黑色短袖在敲鍵盤，嘴裏還咬著半截煙。
「要我點名？」
池錚：「操。」
「老師，我是孟盛楠。」
「前世今生！」
聶靜似乎特別沮喪，垂著眼瞼。孟盛楠上前了幾步，輕聲問：「怎麼了？」
孟盛楠沉默了。
「笑個屁。」池錚漫不經心。
「讓喜歡的人喜歡我！」
「喂。」
她也一愣，看著聶靜，「你小孩在這上學？」
池錚半眯著眼，停下手裡的活兒。轉過身，將煙拿下來，嘴角微扯了下，閑淡道：「等我弄好，回頭和你細說。」
聶靜濕潤著眼睛看她，「能行么？」
「你妹現在怎麼樣？」
「那時候啊——」
他深吸了口煙，愁眉鎖頭。接下來幾天他一直挺忙，閑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六月底了。
那一周，氣溫高的嚇人。
孟盛楠遞上紙巾。
聞言，池錚默了下。
半天，聶靜說：「謝謝你了。」
全班：「……」
「嗯。」
「還住在旅館。」聶靜抿了抿唇，聲線有點不穩，「我拿她當最好的朋友的。」
聶靜失神搖頭，強撐著對她笑，「沒事。」
史今嘆了口氣，笑意未停。
「不是。」半天，池錚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