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池錚笑了一聲。
「改新聞?」
她往下翻。
「好老了。」
「被哥的文采嚇著了?」
「我現在有點忍不了了。」
史今看了眼陸懷,後者閑閑的正喝可樂,不樂意了,「我拉著你倆過來,就我一人喝有毛意思?」
孟盛楠笑,「老師有次講張學友,說她和丈夫的定情信物就是這本書。不過那時候我不知道你就是陳老師的兒子,現在想起來真挺湊巧。」
「你還笑?」
「你才喝了多少?」
孟盛楠:「……」
聊到天黑月起,陳思才回房。
「能別兒化音么咱?」
登錄名顯示大V號SUN創始人池錚。
「你換號了?」
「爽快,多大平的要,給誰看呀,老爺子還是老太太?」
池錚將她的水杯接過去放身後桌子上,然後勾起她的下巴,彎腰親了下來。屋子裡暖氣岑岑,操男秀女乾柴烈火,一點就著。燈還亮著,昏昏暗暗。他推她到床上,俯身至她耳側,聲音低啞誘惑。
孟盛楠翻了幾下。
池錚搖頭。
「知道我為什麼送你沉思錄么?」
「做你。」
孟盛楠說好,掛了電話。
門外的巷子里有人放歌。
孟盛楠不知所措,眼眶紅了。池錚盯著手裡的物件看了半響,拇指摩挲著,募得低聲笑了。
「我提前走了。」
說起來倒也奇怪,那種不適一直持續到二十九。
「再說了,萬一驗孕棒不準怎麼辦?」
「幹嘛?」
那人不捨得放棄一單生意。
孟盛楠掰著手指細數。
隔壁衛生間傳來響動。
過了會兒,雪花漸大,香氣滿屋。孟盛楠仰頭看他,男人微抿著唇,脖頸耿直,眼裡溫柔像是有光。
「這歌叫什麼來著?」她問。
孟盛楠不理他,又跑去別的鋪子湊熱鬧。倆人買了一堆東西,池錚提了兩手,孟盛楠想起什麼又『啊』了聲。
兩邊吵吵嚷嚷,他們被推擠在人群里。孟盛楠穿著白色羽絨,扎著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眼睛亮晶晶的。池錚看著她的眼睛,只聽得到她說話。
陸懷:「你兒化音了。」
池錚身下還抵在她裡頭,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低頭看她。孟盛楠抱著他脖子的手下意識的在他腦後畫著圈,眼眸清亮,池錚喉頭動了動,艱www.hetubook.com.com難的『嗯』了聲。
史今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那張陽剛臉,「這不能怪哥們吧,出廠設置就這樣兒。」
史今還要給他倒,池錚一手攔了過去。
店家寫的一手米芾體,路人拍手叫好。
池錚『嗯』了聲,又欠欠的笑。
從小到大,作為母親,盛典從不干涉她外出自由。
江縉想了下,「買。」
「什麼?」
「明天再說。」
陸懷搖頭,「你還在乎這個?」
兩家人都待在孟家過新年,陳思和盛典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嘮。雪花粘了一窗戶,屋裡暖的像春天。孟杭問孟津電視里那首歌叫什麼,孟津說難忘今宵。
孟盛楠看著看著,低頭笑了。樓下客廳盛典和戚喬在聊天,說說笑笑。她合上電腦慢慢下樓,穿著厚厚的紅色羽絨去院子里吹風。站了有好久,頭頂已飛過三架飛機,都拉起一條長長的線劃破天際。
陽光四散,落葉分離。
孟盛楠漫不經心的應聲,手指卡在其中一頁頓住。作者像是洞明世事一般,寫『本就是匆匆過客,又何必耿耿於懷』。她細細咀嚼了幾分,去看左上角,作者是江郎才盡。
「什麼?」
「那怎麼能一樣。」孟盛楠歪頭看他,「你不知道么?」
「池錚。」
酒吧里,池錚抿了幾口就不再碰。
孟盛楠『哦』了聲,「我在百味上看到你的文章了。」
「那沒事兒,反正已經結婚了。」
倆貨碰了下杯。
「還有呢?」
史今:「……」
這個詞讓孟盛楠愣了一下,她搖頭。
「沒,怎麼了?」他的工作她從不問。
孟盛楠失笑,聊了幾句閑話,江縉提起池錚。
小房間里,點著茉莉香。
男人還在賣力挺進,孟盛楠忍不住囈語出聲。
「小學語文書上就背過的,你不知道么?」
陸懷立刻側身:「別看我啊,我早戒了。」
史今打了個酒嗝,「你也是。」
(全文完)
戚喬笑,「我說你們倆這都好了半年有了吧,想過結婚么?」
「去年和我媽轉沒這麼累呀。」
池錚抬眼:「你寫?」
那天的雲朵出奇的白,天像是洗過一樣的乾淨。孟盛楠坐到電腦跟前上SUN,註冊。剛登陸進和*圖*書去就看見江縉說的那條帖子,樓主發問:「誰知道社交平台為什麼取名SUN?」
她回到房裡,戚喬笑眯眯的跟了進來。
「嗯。」
「想什麼呢你?」
歌聲走遠,飛機不見了。
池錚:「……」
「我有件事兒一直想問你。」
戚喬無語,「你早出晚不歸的阿姨都不說你,擺明了是等著這事兒呢你不明白么?」
池錚笑,「搞文學的就是懂得多。」
池錚說:「夠了。」
孟盛楠白了一眼過去,戚喬樂了,湊到她跟前瞅,孟盛楠側身躲開。
池錚笑著,低頭點了根煙。史今喝了酒,話較平時更多了,「哥們過了這年26了,一個妹子都沒把著過。」
江縉在電話那邊笑,「還沒三十兒呢,就給哥拜年?」
驗孕棒兩條紅線。
肩膀被戚喬拍了下。
孟盛楠被他捏的渾身酥軟,迷離著眼看他在她身上起起伏伏。男人的汗滴在她身上,順著胸脯往下流。燈光下,他抵在她最柔軟的地方做著最親密的事。
池錚:「不是買肉了么?」
陸懷舉著可樂,「咱倆得干一個。」
池錚皺眉。
那語氣里充滿鄙視,孟盛楠瞪他。
戚喬:「……」
「還沒買雞呢。」
女人說著突然跳起來,跑下樓從自個包里翻出本雜誌又跑上來,丟給她懷裡。孟盛楠看了眼封面,不明所以。
孟盛楠抬頭看天,藍的像海洋。風抖動樹梢,吹起耳邊頭髮。她眨眨眼又看,眼睛酸酸的。二○○四年的驚鴻一瞥到現在,年華惦記著她沒辜負時光。她眨眨眼,笑。
上線之初,問題周而復始。
她趴在他懷裡,池錚小心翼翼的將手覆在她肚子上,男人聲音疑惑,「怎麼什麼動靜都沒有?」
太陽照耀大地,天還是刺骨的冷。江縉背著手正沿著墓園往裡走,身影拉的很長很長。小路不時有人經過,面容凝重。男人往前慢走,身後有人拍他。他轉頭,是剛剛門口賣墓地的跟了上來。
戚喬說:「感動天感動地。」
「二十六燉鍋肉,二十七殺只雞。」
孟盛楠莫名的意識到什麼,下午一個人去了藥店。她一路上憂心忡忡,回到家立刻去了衛生間。那天她前腳剛進門,池錚後腳就跟了來。盛典說和圖書在二樓,他找人不見。
孟盛楠胸口悶悶的,慢慢合上書,搖頭。
池錚抬眼看這倆貨,摁滅煙站起身往外走。陸懷仰頭喊才幾點,史今一門心思在女人身上,拉著陸懷說咱倆喝,邊邊嘆氣抬頭看,「趕緊賜哥們一個女人吧,處不處的也認了。」
孟盛楠呼吸了下,說:「我辭職了。」
「你不在乎?」
SUN對註冊用戶審核嚴格,篩選特定領域的專家人士,保證了高質量的用戶群。這個過程艱難而漫長,需要長期的積累,加班是常事。難得遇上年假閑下來,史今拉著他倆去喝了幾杯。
那句『願你笑時,風華正茂』和『舒遠』這個名字直晃眼睛。不覺得,已近十年。身後腳步很輕,池錚慢慢靠近,孟盛楠回頭看他,笑著搖了搖書。
池錚將東西全塞到後備箱,悠悠開口。
池錚垂眼問什麼。
陸懷:「……」
「回來這麼早啊?」
史今皺了皺眉頭。
有一個回答獲贊無數:「太陽和舒遠。」
孟盛楠無聲笑。
戚喬嘆氣,「果然,漂亮的姑娘都不聰明。」
「是我,我看。」他笑著說。
「這兩天在外頭,臨時的。」
「今年肯定不一樣。」
「嗯。」孟盛楠點頭,「年後打算考江城電視台。」
孟盛楠看他:「為什麼?」
戚喬『啊』了下,「今早路過郵亭看見的,這周新版,順便給你買了。」
有一束光突然投射在男人身上,江縉眯著眼睛去找光,風吹起地上的落葉。
「沒。」
孟盛楠笑看了他一眼,往前走去。池錚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看了一會兒笑著跟上前去。那條街一道連著一道,好像走不完似的。轉回到車前的時候,孟盛楠累的直喘。
她翻開看扉頁。
他屬於她一個人。
池錚皺眉,正要敲門,一轉念直接握上門把手推開。他突然出現,孟盛楠嚇了一跳,手上的東西直直的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池錚先了她一步。
池錚眯著眼,目光落在一處,不時地抽一口煙,一直沒吭聲。史今拿起酒瓶往喉嚨里灌,胳膊撞了撞池錚,「你比哥們福氣,這有女人的滋味就是不一樣。」
「我又不是你媽。」
聞言,池錚眉頭緊皺,他盯著她緋紅的臉頰,呼和-圖-書吸粗重。孟盛楠等著他的答案,池錚的眉頭卻遲遲不見鬆開。女人有一點心慌,池錚深吸了一口氣,「孟盛楠。」
孟盛楠笑,「剛有哪來的動靜啊。」
江城年味濃,風俗幾百載。老人常談二十三灶王爺上天,盛典信這個,大中午的在廚房安頓灶神。戚喬過來串門,和小杭在客廳擺火車。孟盛楠早上起來陪池錚賴了會床,這時候剛到家。
「姐善解人意吧?」
酒吧外夜色正濃,寒風凜凜。池錚拉上羽絨服的拉鏈正要打車,接了個電話拐道回了店鋪。孟盛楠沒一會兒就來了,一進店裡暖和一大截。她脫掉外套和圍巾,池錚遞了杯熱水。
「不是兄弟,你剛問了到底買不買?」
一直到飯點過後,她電話響了。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周寧峙問他們有生之年想要什麼,張一延鼓著臉頰想了半天要功成名就。後來就剩下他一個人沒開口,大夥逼問,這貨戲說:「寫一個故事,看哭所有人。」
「你買的?」是人間百味。
陸懷:「哎。」
白月光灑下來,床鋪熠熠生輝。
她雙手握著杯子外壁取暖,坐到床邊,池錚洗了把臉正拿毛巾擦,話音隔在綿綢里。
孟盛楠沒指望有多轟轟烈烈的求婚,就是現在這樣平平淡淡的在大年三十兒領個證已足夠圓滿。兩家老人笑開了懷,說年後再去醫院細查。不管怎麼講,這無疑是二○一三新年裡最雙喜臨門的事情了。
外頭突然雪花飄落。
史今無趣,一口悶咣當半瓶下肚。
時間指向十一點,客廳里孟津的廣播在報時,盛典叫她倆下樓吃飯。不知怎麼的,孟盛楠突然想給江縉打個電話。她撥了兩次都是暫停服務,又給池錚撥,男人沉默了幾秒,說我試試。
「找吻痕呀。」
孟盛楠:「謝謝你誇我漂亮。」
「就現在。」
「那小子的網站你上去看了么?」
江縉說:「最近有個帖子置頂三天了,挺有意思,閑了上去瞅瞅。」
「還有件事兒一直沒告訴你。」
孟盛楠:「……」
那晚,春節晚會舉國歡騰。
池錚笑的更大,「這回我真做老子了。」
「我想寫本書,名字都起好了。」
「嗯。」
「你也少喝點兒,醉了自個兒可沒人抬hetubook.com.com你回去兒。」陸懷對史今道。
孟盛楠靠在房間的書桌前,正看外邊。
他正痴迷於她的柔軟,孟盛楠聲音難得認真。
「全家福。」她慢慢笑說。
「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貼道友,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街上走。」
戚喬說:「是啊,初中時候很流行。」
幾天後,家裡開始慢慢置辦年貨。池錚開車過來接她,去了江城有名的古道十條街。倆人下了車,池錚拉著她手往裡走。街道邊一排排紅燈籠,兩邊擠滿人。孟盛楠指著前頭圍滿人的賣對聯的鋪子,拽他過去看。
池錚沉吟了下,「准了。」
身後戚喬腳步漸近,頭頂又一陣嗚嗚聲自遠方深處轟隆而來。
「做什麼?」孟盛楠仰頭。
已許久未見他發表文字。
說完,他丟開毛巾走到她面前。
「都是你,我知道。」
孟盛楠無聲彎唇,偏頭笑。只是這笑還未及三秒,她突然胃裡翻滾,一陣乾嘔。池錚皺眉以為是她胃病又犯,去樓下拿陳思的胃藥。折騰了好一會兒,她才舒服了。
孟盛楠掃了一眼客廳,池錚不知什麼時候已不見人。她往院子里看了看,又跑去樓上他房裡。燈亮著,沒人。她正要轉身,餘光落到桌上一角,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那東西看著神聖,沒毛用。」陸懷攤手,拍了拍史今的肩膀,「不過也辛苦你了,饑渴這麼多年。」
「我們過年也自己寫吧。」
倆貨又碰了下杯。
「一開始,我以為,愛本來會很容易。所以沒有,經過允許,就把你放心底。直到後來有一天,我才發現,原來愛情不是真心就可以。」
「如果我不是舒遠,只是孟盛楠呢?」
後來倆人回了他家吃晚飯,陳思精神好的不得了,飯後拉著倆人打牌,幾乎把把都贏。她贏得沒了意思,又拉孟盛楠聊閑天。池錚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個台換一個台。
池錚笑了下。
「不明白。」
「我寫。」
她還沒細想他的話,身下突然狠狠一撐,他的堅硬就鑽了進來。孟盛楠被他突如其來的衝撞折騰的說不出話來,連喘氣都沒了勁兒。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他趴在她耳邊低說。
孟盛楠斜了他一眼。
「我還以為你們得喝到大半夜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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