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你說什麼話了。」
「這樣的數據如果用在科研上,你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嗎?」柏知遠嚴厲起來一點面子都不給,「前程還要不要了?」
她走出教學樓就看見周然站在路邊的樹下,笑著看她特別安靜不著急的樣子。那一瞬間她有一種恍惚,忽覺時間的流逝。
陳迦南問:「那我媽呢?」
回去的路上毛毛打了個電話,她把柏知遠罵了個狗血淋頭,一邊罵一邊走,遇見障礙物就踢一腳,好像這樣才能泄憤。
難道是鬼?陳迦南心底翻白眼。
她在做遺傳學相關實驗的時候不小心弄錯了數據,當時也沒多檢查就發給了柏知遠。後來晚飯都沒吃成就被叫去了辦公室,看到的那張臉鐵青的讓人腎上腺素飆升。
「如果非得要一個答案的話,應該說是……」陳迦南停了幾秒鐘,「當年您在B大的階梯教室講課給我的印象實在太好,那時候就在想跟著您做學術應該會很有趣。」
那一個個小動作本該是很自然地,可還是惹人注目。她穿著特別簡單的羽絨服打底褲配短裙,及肩的頭髮隨著她嗔怒的動作柔軟的在空中劃過痕迹,忽然就覺得很生活氣。
陳迦南舔了下唇:「所以……至今後悔,就來這了。」
那天晚上陳迦南洗了澡就睡了,凌晨兩點半又醒了過來。姚姚睡得叫都叫不醒,她簡單收拾了下拿了保溫杯裹了羽絨服就出了門。
「這個時候出門不讓他過來接你和*圖*書?」柏知遠問。
陳迦南還盯著小兔子:「我說實話您不會罵我吧?」
毛毛笑:「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聽哪個?」
「赴你的約怎麼能慢。」周然彎腰拎過她手裡的包,「想吃什麼?」
「她熱戀著呢才不來。」外婆一笑,「我們倆逗你玩呢。」
「還行。」陳迦南斟酌著回答,「不是很熱。」
有靜了一會兒,柏知遠道:「說吧。」
記得當年她還勸過周逸要挑自己熱愛的路去走,她自己卻一裝再裝。為什麼來這讀研,只是剛好迷了方向有條路擺這就走過來了。
柏知遠偏頭看了她一眼:「女孩子家這個時間還是要注意安全。」完了又道,「作為老師我有責任為你負責。」
半晌柏知遠問:「不熱嗎?」
有這麼嚴重?陳迦南閉了閉眼。
於是到機場之前的這段時間陳迦南再沒搭話,默默地等待時間流淌。柏知遠是和她一起進的接機口等的,在看到從裏面出來的那個帶著墨鏡的老太太的時候,陳迦南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想象不到。」陳迦南募地笑了,「簡直就是活受罪。」
陳迦南乾笑:「您說這是哪的話。」
「高考瞎選的。」陳迦南說,「後來覺得蠻有意思隨便考個研墮落幾年再說。」
「你好你好。」外婆回握,眼神提溜直打轉,「這麼年輕就是大教授了真行啊。」
從前她總是半身裙腳踩高跟,臉上的m.hetubook.com.com妝要多濃有多濃。開始不是那樣的,後來好像也習慣了,怎麼現在看起來和以前都談不上像,倒是異性朋友不少。
「有趣?」柏知遠挑眉,「沒少罵我吧。」
「怎麼這麼快?」她走近。
沈適哼笑著,似乎也沒要走的意思,慢慢的從那抹纖瘦的身影上收回視線看向身邊的李秘書,沉吟了片刻。
柏知遠倒不在意,伸出手問候:「您好。」
「我早說過你不適合做學術。」柏知遠吸了口氣,又一遍問她,「你讀研的初衷是什麼?」
陳迦南一直點頭再點頭。
她還真的大喊出來了:「陳秀芹?」
「可我怎麼記得……」柏知遠微微蹙眉,「你似乎沒來上過幾次課?」
陳迦南生無可戀的看著外婆和柏知遠已經並肩朝前走出好幾步,柏知遠好似還真的笑了一下。那微微抿著的嘴讓陳迦南哆嗦,痛苦的非在機場的地面上跺了一腳,無奈的喊著陳秀芹。
陳迦南起初愣了有幾分鐘,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目光恰好落在擋風玻璃前的那個兔子小掛件上。
還沒走到校門口就被身後打過來的一束光模糊了眼,駕駛座上的男人目光抬過來,將車子慢慢停在她身邊。
陳迦南忍不住偏頭笑了,跟在周然後頭上了車。西郊的下午有點堵,他們在高速公路上多待了半個小時。
「現在幾點了要出去?」柏知遠問。
和圖書裡到底暖和,也詭異的沉默。
陳迦南下意識的輕輕「唉?」了一下。
男女之間曖昧起來好像都要走一下正常流程,約飯看電影逛街之類總得過一遍。陳迦南也並不反感周然對她好,只是至今沒有進一步的意思。
毛毛後來問:「那你的初衷到底是什麼呢?」
他似乎還沒有完全原諒她的失誤,口氣也是淡淡的。
陳迦南:「……」
「有多不好?」
陳迦南:「懶得猜,趕緊說。」
「這個問題你要是回答不了課題先別做了。」柏知遠說,「回去吧。」
「壞消息呢?」她問。
周然到H大的時候,陳迦南還在實驗室。
周然問她學業:「本科學的就是生物嗎?」
「李秘書。」沈適要笑不笑的,「一個兩年多沒見過的人變化很大會是什麼原因?」
周然笑了:「隨便考個研?」
陳迦南:「@@@@@#¥%……&*()()*&……%¥#」
他從來都是不帶商量的語氣,陳迦南單獨面對他的時候有點怵,乖乖的坐上了副駕駛,繫上安全帶,這才扭頭道:「麻煩您了。」
那一年北京的春天來得早,大地回暖。
和諧的話題結束有幾分鐘,便聽見他道:「那個問題想的怎麼樣了?」
溫柔的話還沒兩句又嚴肅起來……
「跟團玩去了。」外婆快速說完,眼睛落在她身邊的柏知遠身上,慢慢湊近仰頭問,「你是囡囡的男朋友?」
陳迦南沒有說話,轉身走了。m.hetubook.com.com
「要麼真的脫胎換骨,要麼……」沈適說這話輕飄飄的,「當年偽裝太好?」
陳迦南捂著屁股瞪眼:「毛毛呢?」
實驗總有出錯的時候,那天也是真倒霉。
周然這回是哈哈大笑,打著方向盤的手摸了摸鼻子又笑。路上談笑起來時間過得就挺快的,堵車成了聊天最好的理由。
沈適遠遠看著那個身影,眸子眯了一下。
外婆一邊笑一邊說:「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囡囡經常念叨的那個工作狂……」
這婆孫倆見面挺好玩兒,柏知遠笑了一下,探身拉過老太太扔在一邊的行李箱,道:「去車上說吧,這挺冷的。」
陳迦南猶豫:「我這樣子怎麼跟你去呀。」
「看它也沒用。」柏知遠說。
「你得四點就起床來機場接我。」毛毛說,「睡不了懶覺了哦寶貝。」
「現在是有點後悔。」陳迦南歪頭像在思索,「研究生的日子也不怎麼好。」
大半夜的H大零星光點,她一個人走在路上。
柏知遠只是說:「上車。」
陳迦南身體微微側后,在外婆耳邊輕咬牙道:「您要是亂講一根煙我都不給你抽。」說完又不動聲色的站直了,對著柏知遠呲牙笑。
柏知遠安排了新的課題給陳迦南,她一天忙的披頭散髮人仰馬翻。每天都有任務要完成,還要按時發到柏知遠的郵箱。
周然似乎也不著急,這些話題也不會問她,是真正先從朋友做起那種,經常會在下午過來接她出去吃飯,看個最hetubook.com.com新上映的電影,一來二去竟已經過去一個多月有餘。
「一個朋友來了北京。」陳迦南的聲音穿過圍巾傳過來,「六點接機。」說完象徵性的問了句,「您忙到現在才回嗎?」
「肯定不會背叛祖國反社會。」陳迦南義正言辭,「這個您放心。」
事實上答案很簡單,只是她當著柏知遠的面不敢說。毛毛笑話她說,還有你不敢說的?陳迦南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是啊,怕得很。
她只穿了簡單的白色羽絨服,牛仔褲下擺收進低腰的雪地靴里。周然看著她像看一個小女孩,眼睛里都是溫柔的光。
「還有就是我不管你出於什麼原因選擇了這個專業,既然做了我的學生就得照我的原則來。」柏知遠說,「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底子好怎麼穿都漂亮。」周然笑。
「沈總……」
陳迦南嚇得拉過外婆,小聲道:「我導師。」
「這是你做的?」柏知遠將電腦面向她。
不知道柏知遠有沒有相信她的理由,總之再沒多問。車子開出有一會兒,陳迦南漸漸染了困意,瞌睡蟲還沒爬上來聽到他問:「不是談了男朋友嗎?」
「沈總。」旁人提醒,「要登機了。」
「明天早上六點姑奶奶我就抵達北京啦。」毛毛說,「開不開心激不激動?」
老太太溜達到她跟前,故作生氣的拍了拍她的屁股,手指扒拉下墨鏡到鼻樑處,沒好氣的說:「大老遠過來不叫外婆喊我名兒?」
陳迦南撒謊已成習慣:「他工作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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