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沈適是什麼樣的人她怎麼會不知道,忙成這個樣子哪裡還記得她,平日里他也不喜歡人打擾。這個時候不管林楓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陳迦南覺得都得都得碰一碰那葫蘆。
門外的林楓邪邪笑了一下,進了旁邊的一個包廂。沙發上的男人正在吞雲吐霧,林楓露出一個笑意湊到跟前坐下。
陳迦南想,這人還真是……古板啰嗦。
有樹葉從窗外掉下,一點一點在風裡晃落。
「三哥這幾天太忙了,公司遇了點麻煩,他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去飛機的路上。」林楓說,「晚上也是在公司睡。」
林楓默了一下,問:「你不會真對那個女人有什麼想法吧?」
「去看看他。」林楓說,「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再想其他法子,當然,我想你並不希望那種不太好的事情出現。」
沈適抬眼。
她被林楓帶到一個包廂,推開門進去還沒走幾步只聽得吧嗒一聲,她再回頭門已被反鎖,由她怎麼敲喊都沒有聲音,下意識去摸手機,早已沒了蹤影。
印象里何東生似乎也跟著周逸跑去了長沙,她有時候羡慕那樣簡單的感情。昨夜柏知遠發郵件問她面試情況如何,她避重就輕回了句順利。
沈適的眸子危險的眯了起來。
「有話就說。」
沈適捏了捏眉心,想起陳迦南。
她沒什麼心情在這耗,轉身就想走,林楓眼疾手快扯住她的胳膊,陳迦南連甩開的力氣都沒有,忽然有些好笑。
這地方隔音太好,她這樣無濟於事。
「聽說周達要www•hetubook.com•com回來了,你和周瑾的婚事應該是板上釘釘了。」林楓說,「現在公司發展正處於風險期,哥,你可別意氣用事。」
「這事你少摻和。」
「別是真的。」林楓猶豫道,「哥……」
「他今兒一天都混在飯局上,剛差點酒精中毒了。」林楓偏頭看了眼女人蹙起的眉,「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
醒來當夜九點半,她爬起來玩了會兒手機又丟開,不知覺的有些煩躁。那兩天例假來的很多,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
「有什麼疑問給我打電話。」柏知遠最後道。
他那邊該是清晨,太陽剛冒出頭。
大概明白柏知遠叫她來的緣由了。
「三哥的死活你也不管?」
她暗自腹誹,心裏冷笑一聲。
「第一,我和他沒什麼關係。第二,我也和你不熟。」陳迦南斬釘截鐵道,「麻煩鬆開。」
陳迦南捂著胃跟在林楓後邊,聽見前面的人道:「三哥不喜歡去醫院,一會兒你見到他可別這麼冷淡,他不喜歡。」
沈適沒什麼興趣,吸了一口煙。
辦公室有一段時間沒人進來,桌子地面都蒙了一層灰。陳迦南剛進去就打開窗戶透氣,去洗手間拿了濕抹布和拖把進來開始打掃衛生。
他們並沒有走多遠,去了學校附近的餐廳,很簡單的一個餐廳。或許是暑假的緣故,見不到多少學生,店裡也沒有多少人。
只是那夜,空氣靜的讓人恐懼。
「聽說那天飯局百泰銀行副行看上她了,hetubook.com.com私下裡點了名要。」林楓說,「那老頑固平日咱是不放在眼裡,可誰知道他坐上正行,現在公司出了事沒他點頭可不行。」
翌日她去工作室上班,低血糖差點暈倒。
柏知遠朝著辦公室看了一圈說:「作為你打掃的酬謝吃個飯,順便有關研三這學期的一些事情還要和你說。」
陳迦南問:「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
柏知遠道:「晚了。」
沈適冷吸一口氣,黑眸霎時變了。
「對老師了解挺清楚的。」他慢條斯理道。
陳迦南皺了皺眉,想掉頭就走。
她腦海跟過電影似的想了很多種意外,然後妥協似的對林楓說:「我跟你去。」就像當年她義無反顧來北京,堵上了她的後半生一樣。
「不管是什麼演出機會都要珍惜。」柏知遠喝了一口茶道,「半路出家的鋼琴家也不少,不要有心理壓力。」
那時已經傍晚,陳迦南蒙頭睡了一覺。
陳迦南鄭重道:「當初您勸我放棄生物是因為這個嗎?」
陳迦南笑了笑。
柏知遠是在兩天之後的下午回到學校的,像是下了飛機直接過來的樣子,還穿著藏藍色的風衣,拎著一個行李箱下了車。
自那夜分開她已經好幾天沒有沈適的消息了,新聞上也沒有他的隻言片語。陳迦南平日里除了去李熠華的工作室,就是待在學校圖書館。
「當然是要事。」林楓說,「很重要。」
他不給她打電話,她也不主動,這女人好像知道什麼樣兒最撓人。沈適不由得笑了和*圖*書笑,撣了下煙灰沉在酒杯。
柏知遠從電腦上移開眼,看她。
「好了不說這個。」他話題一拐,「我們走吧。」
就像父母的願望,自己悔恨走過的路所以想讓兒女有極大的限度去追求自由,或許是這樣子想的吧。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明白嗎。」柏知遠的目光還在窗外,「這個世界除了理想和慾望還有很多更重要的東西。」
「又不是抗美援朝去了接什麼。」他說。
陳迦南清了清嗓子,不太好意思直視他。
「沒你這麼鐵石心腸的吧。」林楓道,「他都一隻腳往醫院踩了。」
陳迦南愣了:「幹嗎?」
陳迦南問:「什麼?」
「想什麼呢?」他忽的出聲。
柏知遠被她逗笑,嗓子里溢出聲來。
後來的半個小時一邊吃飯一邊聽他講畢設要注意的問題,他講的極為詳細,還有一些做了一半的課題也都交給了其他老師的學生,說的很多好像要出遠門。
北京最近好像憋著一場雨,不知道何時落下。
柏知遠也不客氣,將行李箱扔到一邊打開電腦好像接了一個郵件,一直坐在辦公桌前敲著鍵盤。他手指的動作很快,認真專註。
陳迦南收拾完衛生,走近柏知遠身邊探頭看了下,電腦屏幕都是英文。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柏知遠的側臉,又將目光落向窗外。
直到他走近笑問:「不認識了?」
柏知遠笑道:「不知道你鋼琴怎麼樣,嘴皮子長進不少。」
柏知遠慢慢回過頭,目光溫柔。
「送個客去那麼久?hetubook.com.com」沈適問。
柏知遠看著她笑了下。
「送哪去了。」他問的緩慢淡定,見林楓半天不語,狂躁道,「我他媽問你送哪去了?!」
「要我說您真的適合去做心理醫生。」她道,「太浪費了。」
「好歹我也是您唯一的直系弟子,這樣多不好啊。」總覺得那天萍陽一別,她現在和柏知遠之間似乎比起師生更親近了些,所以說這些下意識的就沒了遮攔和顧忌,「您說對吧?」
「挺好的。」陳迦南說,「時間上很自由。」
「吹吹風。」林楓道,「順便驗證一件事。」
就知道這人說不了兩三句的好話。
「您怎麼回來都不吱聲,我好去機場接您。」她平復下內心的驚訝道。
「我堂堂一個大學教授有手有腳還是男性,讓人看見女學生幫我拎不是鬧笑話?」柏知遠揚了揚下巴道,「走前面。」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淡,很輕,卻又好像是下足了力量,讓聽的人一震,久久都不能緩過勁來那種感覺。
陳迦南終於抬眼正視。
「我也就是沒事瞎猜。」她說,「您別往心裏去。」
林楓幾步跨上前攔到她跟前,道:「我這還沒說一句著什麼急呢你,再怎麼說咱都算熟人了不是,給點面子。」
柏知遠笑笑,不說話。
這種目光叫勢在必得,陳迦南在衡量。
「有話就說。」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向窗邊,平淡的說著今天北京天氣不錯。接著將窗戶開到最大,看著遠處的湖和樹,肩膀漸漸放鬆下來。
陳迦南有一瞬間的遲疑。www.hetubook.com.com
柏知遠問她:「工作室那邊怎麼樣?」
陳迦南彎腰就去接行李箱,被他抬手一攔。
陳迦南吸氣,抬眼。
「您不會想公報私仇讓我畢不了業吧?」陳迦南故意做出一副驚恐的樣子,「老師……」
陳迦南收回視線,嘆息般道:「我記得您的教授履歷上修的是雙學位,除了生物學還修了心理學,您在各雜誌期刊上發表了近百篇心理方面的論文,生物科學方面只有不到十篇,其他老師的研究生十幾二十個多多益善,到您這幾年都不見得收一個。」
「你這是在勸老師改行嗎?」他問。
車子開得飛快,在一家偏僻的酒店停下。
「走吧。」柏知遠說,「去辦公室。」
「是嗎。」陳迦南說。
「要我說趕緊定下得了。」林楓道,「周家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林楓看著面前這女人,咬了咬牙。
「健康和家人。」他說,「沒有什麼比健康和家人更重要。」
下樓去買葯的時候被一輛車子攔了路,等她看清下來的那人楞了一下。林楓對她搖了搖手,說:「陳姐姐好久不見。」
「你想說什麼?」他問。
「所以我拿你的名義……」林楓慢慢道,「把她送了去。」
她想起周逸,那姑娘嗜書如命。
她在餐廳門口目送柏知遠開車離開后,一個人返回宿舍。暑期的學校真是冷清,走廊更是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陳迦南用備忘錄記了有一千來字。
「您不也勸我改了行。」她說。
陳迦南當時站在距離他五米外的地方,愣了。
陳迦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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