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乖。」她慢慢蹲下身子，揪了小小的一塊給它喂，「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家在哪兒呢。」
周達不知道沈家內部的事情，表示理解將訂婚又往後推遲，最後選定在一個月後。老太太後面沒再多說，借口身體不舒服早些便回去了。
半個鐘頭過後車子一前一後停在酒店門口，沈適還在睡著，周瑾對老張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老張將車開到停車位先下了車。
周達早已經醒來在病房裡看電視新聞，沈適進去的時候病房裡沒其他人，新聞上說的是近幾日一些公司要聞。
這話一說兩人都愣了一下，柏知遠倏地別開眼。陳迦南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了低頭，便聽他道：「時間不早我先去學校了，明天這個時候我再過來。」
「長本事了南南。」他低聲。
等她離開，身後的男人斂了斂眉。
她很少見他真正睡著的樣子，臉上還是淡淡的表情，比起醒來待她那樣淡漠客氣自然多了。周瑾正要再低下一分去看，沈適睜開了眼。
那一晚賓客散盡周瑾問父親：「他是誰？」
大概那也開始她的心便已經無所適從了。
「做貓是不是挺自在的，除了吃就是睡還這麼白白胖胖。」她的聲音不高，在這八點半的清晨聽起來很乾凈，「要不咱倆換換，一天也行。」
她並不喜歡醫院，換句話說很討厭這。母親在這樣的地方經歷過幾場ｈｔｔｐs://ｍ•ｈeｔｕｂoｏk.cｏm.cｏm生死，她聞不慣這裏的味道，不喜歡穿白大褂的人。
父親說：「沈家老太太的獨孫，沈適。」
「給你辦出院。」
陳迦南嘻嘻笑：「昨晚睡早了。」
腳下有東西撓她，陳迦南回過神低頭。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搶救室的門有醫生護士出來進去，似乎血液庫存不夠，她看到獻血的地方這會兒已經排了有十幾個人的隊伍。
沈適淡笑道：「再忙也得來。」
那時候她被父親扔到國外求學，好像就是這樣一個夏天的下午。她看見校園路上走過兩個中國人，其中一個穿著黑色襯衫，一邊走一邊抽煙。
柏知遠不由得好氣道：「虧你還是學生物的，以後出去別跟人說你是我帶出來的。」
貓還真的瞄了一聲，陳迦南忍不住笑。
她看了眼沈適，對老張說：「空調開小一些。」
嘟一聲響后，通了。
飯桌募地安靜下來，幾個人都有些愣住。
陳迦南咬著包子說：「差不多乾淨了。」
周達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說：「當年和你父親定下你們倆的婚約，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會差。再等一下，我已經讓秘書辦出院了。」
周瑾觀察著身邊的男人，也不叫他。
這話聽著頗有些親密的意思，周瑾笑了。
周瑾吸了口氣，笑了笑說好。
老太太還沒開口，沈適道：「不和*圖*書行。」
「明天？」她問。
「獻了個血。」她無所謂道。
等輪到她，醫生問了幾個問題讓她填表然後去獻血。她第一次弄這事兒，看見那針管忍不住脫口而出：「這麼粗？」
半晌過後，沈適拿過手機。
身邊人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中國？」
沈適開著車，看她一眼。
「見你睡得太熟。」她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哪捨得。」
沈適抬眼看了下遠處那棟大樓，開車走了下來，車門被甩的咣當響。他在車外站了幾分鐘，將嘴裏的煙扔到腳下踩滅，抬腳朝那扇窗戶的方向走了過去。
「都這麼久了。」老太太感慨道，「真是快。」
他抬眼看向那扇窗戶，重重的吸了口煙。
陳迦南天微亮就醒了，一個人在醫院瞎轉。
「不多住幾天？」沈適問。
「您怎麼來了？」她吃驚。
陳迦南沒事幹，也跟在後面。
沈適抿了抿唇，看著她走遠，不時地用手捏了捏胳膊。想起剛才她和柏知遠說話的樣子，沈適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這個季節北京的深夜依舊高溫，沒多少涼風。沈適扯下領帶扔到一邊，解開了襯衫上的兩顆紐扣，將袖子向上挽了兩圈，然後仰躺在座椅上。
對於今晚這麼大的「家宴」，周瑾自然好生打扮了一下。看著身邊似乎有些疲乏的男人，她將自己的披肩蓋在他身上。
周瑾已經端正坐好：「和*圖*書你醒了？」
那樣一個連抽著煙都一副風輕雲淡的男人，周瑾第一面見過之後就沒忘記過。再見是在家族的一個慈善晚會，他翹著二郎腿坐在中間的位置，眼神淡漠卻溫和從容，是當夜捐款最大的慈善家。
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有些驚訝。
獻完血她壓著血管在六樓等電梯，那會兒太陽已經出來了，她直接下到一樓去了樓下的小花園溜達曬太陽。
沈適對周達頷首，坐了過去。
沈適「嗯」了聲，看了眼時間。
「都這個點了。」他說著扯了扯領帶，一邊打開車門一邊下車道，「怎麼也不叫醒我。」
周達隨後離開，讓沈適送周瑾回去。
這是長輩拿話語權的地方，沈適不言。
「去學校路過這進來看看你有沒有安分點。」柏知遠將早餐遞給她，「果不其然。」
一行人離開醫院是在中午，沈適已經讓老張訂好了酒店。周達執意親自要去老宅請老太太坐席，周瑾一道陪著。
周瑾鬆開沈適的胳膊，走到老太太身邊嗔道：「奶奶。」
他打開車窗，拿過煙搭在車窗上撣了撣煙灰，又將煙遞進嘴裏。電話沒響幾聲便被掛斷了，沈適忍不住皺眉。
「獻了……個血。」陳迦南被他這一副表情弄懵了，「怎麼了嗎？」
半晌他邁開步子進了醫院大樓。
「我還有事。」他說，「以後再說吧。」
「你看看小瑾多心疼你。」老太太說，ｍ.heｔubｏｏk.ｃoｍ•ｃom「還沒嫁你就已經坐到這份上，都不管我們兩個老的了。」
今晚的重點不是接待周達回國病愈出院，而是商量沈家和周家的婚事。沈老太太席間一直笑眯眯的，被周瑾哄著笑了又笑。
柏知遠說完就轉身走了，留下她一個人站在那裡，一邊咬著包子一邊嘆氣，嘆氣還要在這待上無聊的一天。
他當時漫不經心的說有這好嗎，不回。
陳迦南在地上蹲了一會兒沒著急站起來，過了幾分鐘便有些頭暈了。護士九點查房打針，她坐在長椅上緩過來后便回了病房。
車裡一時有些安靜，周瑾從回憶里跳脫出來，今夜過後她可能就算是沈家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了，就算是聯姻得來的關係，也無所謂。
一隻肥胖的折耳貓仰頭瞄著她手裡的包子，陳迦南起了玩的心思，將包子舉高然後對貓說：「想吃啊，叫一聲。」
「咱上一次坐在一起吃飯是四五年前了吧老姐姐？」周達問。
「抱歉周叔。」沈適淡淡道，「那兩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貓叫了一聲，轉過身跑遠了。
貓吃完又抬眼看她，陳迦南邊喂邊說。
剛好看見柏知遠拎著早餐過來了。
她還有哪一種樣子他不知道？
柏知遠看著她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還是沒忍住輕責道：「那個醫生就這麼不負責，問你例假過了嗎，你什麼原因住院的心裡頭沒點數還學人去獻血？」
他們一進包廂，老太ｈtｔps://m•hetｕｂook.ｃｏm.cｏm太和周達對視一眼笑了。
看到她拇指壓在一個白色紗布上，柏知遠皺了皺眉頭，點了點下巴問：「那怎麼回事？」
忽的一聲驚雷，好像有場暴雨要來。
幾天不見好像真是瘦了，病號服穿在身上寬鬆的厲害，一張臉好像也小了一圈，蹲下身子跟一隻貓說話的時候像個小姑娘。
飯桌上的話題漸漸的談到了婚事上，作為女人的周瑾臉頰微微泛上粉紅色，眼睛時不時的看著沈適，給他夾菜倒茶。
他話音剛落，老太太的臉色就變了。
柏知遠一怔：「什麼？」
那個醫生愣了下：「害怕的話別看。」
他只是沉默的喝著茶，偶爾迎上兩句。直到兩個老人談起訂婚日期，周達表示越快越好，當即說了個兩周后的日子。
他眯起眼睛咬著煙翻著通訊錄，看到那串電話號碼的時候頓了一下，咬了咬煙嘴，猶豫了片刻按了下去。
「來這麼早？」周達說，「今天不忙嗎？」
「老毛病我自己清楚。」周達說，「不礙事。」
送周瑾到家之後沈適直接上高速，在車上點了根煙，他開的有些煩躁，也不知道想起什麼掉了頭，到醫院樓下已經十點半。他沒著急下車，又抽了根煙。
想起少年時代，周瑾莞爾。
老張開著車，他和周瑾坐在後座。
陳迦南低頭摸了個包子慢慢往嘴裏喂。
車裡周瑾卻道：「時間還早，我們一起逛逛？」
陳迦南一層一層的逛，碰見了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