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看我幹嗎?」她問。
沈適將西裝扔到沙發上,看她那張即使懷了孕還白皙乾淨有些嬰兒肥的臉頰,身上的寒氣彷彿頃刻間散去:「遇上個能喝的,多說了兩句,也就多喝了兩瓶。」
這一聲有些急促,他堪堪停下動作,喘息著,目光迷離的看著她,看了一會兒,微微低頭,靠在她身上。
有幾個中年男人抬著一架黑色雲杉木質的鋼琴往裡走,萍姨喊了聲太太, 問她放哪兒好。
「那我找別人吧。」沈適掛了。
窗外有鳥飛過去,落在樹枝上,發生輕微響動。這個平靜了幾十年的地方,終於可以有點人情味了。
她慢慢走向鋼琴邊坐下,掀開琴蓋,看了幾秒鐘,抬手慢慢摸了上去,輕輕按下幾個鍵,清脆準確的聲音彈跳出來,彷彿整個梨園都亮堂了。
半推半就間,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灑姐一邊翻白眼一邊氣憤道:「還掛我電話,真行啊你,要不是看在和沈家這麼多年交情——說吧,什麼事兒?」
出差之前,他打過一個電話。那邊灑姐說話很痛快,直接開門見山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沈老闆,說說吧這回又是什麼事兒?」
轉眼即逝, 這麼多年過去了。
沈適倒吸一口涼氣,低笑起來。
沈適反問:「你對自己沒自信?」
這京陽大概要熱鬧熱鬧了。
陳迦南不自覺仰起脖子,雙手抵在他堅硬的胸膛,感受著他身上蓄積已久的力量,半沉淪半清醒道:「我知道,你忙你的——」
沈適低笑,他將唇移向她的脖子,重重的吸吮,和*圖*書一隻手輕輕的摩挲著她身上薄薄的睡衣,身體貼近她,弄的陳迦南有些喘不過氣來。
沈適:「嗯。」
陳迦南頓時臉紅,去擰他胳膊。
她們走在半山腰的小路上,外婆一邊走一邊□□燈記,她跟在後頭,隨手拿了根樹枝,邊走邊晃。
沈適和萍姨說了兩句,回了二樓卧室。他前腳剛進房間,陳迦南就進來了,手裡拿著今天晾乾的幾件衣服。
沈適抬眉,喝了一口,失笑:「這才一天就悶成這樣,看來真得給她找點事了。對了萍姨,外婆今天怎麼樣?」
陳迦南聞言放下手裡的衣服,走到櫃邊找了找,她今天重新收拾了屋子,卻沒怎麼動他的東西。
等那些人走了,萍姨道:「太太喜歡彈琴吧。」
「張大夫?」
沈適是第二天下午走的。
陳迦南遲鈍道:「放窗邊吧。」
陳迦南有些緊張:「沈適——」
到了初六, 年味兒已經不濃了。
「和外婆出來走走。」陳迦南說,「你喝酒了?」
灑姐皺眉:「幹嗎?」
「就這兩天。」
「還有些小道消息說,你不過隨口開個玩笑,要真是結婚了怎麼可能半點風聲都沒有,所以麻煩您透個底,這回是新歡還是舊愛呢?」
他克制著喘著粗氣,低沉道:「要是覺得悶,讓老張開車帶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她如釋重負般一樣, 看了萍姨一眼, 說:「小時候學過,本來還以為長大會成為一個鋼琴老師。」
陳迦南拿起他的西裝,聞了聞,抬手扇了扇味道,說:「去和_圖_書泡個澡吧,把衣服換下來,我拿到洗衣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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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姨搖頭:「老夫人睡了很久,到了傍晚才稍微有點精神,太太陪著出去走了走,回來也不好好吃飯,小半碗就躺下睡了。」
陳迦南:「你沒事吧?」
沈適「嗯」了一聲。
她咬了咬唇,性子里還是有著以前不願甘拜下風非要和他抬杠的樣子,輕哼一聲道:「你對自己還挺有自信。」
她一邊疊衣服,一邊打了個哈欠,餘光看見沈適的目光落過來,她一抬頭,他氣定神閑在看她。
二樓的窗帘被拉開了一些,卻不見人,陳迦南已經下了樓,剛好看見沈適走了進來,左手還搭著西裝外套。
她艱難的呼吸著,推不開他,微微扭著身子,腰被他緊緊禁錮著,她不敢大聲,低吟道:「你喝多了。」
那聲笑聽著怪磕磣,灑姐感覺後背都涼了,猶豫了半晌,一點一點輕呼出來:「不會是——」
沈適挑眉,直接喊了灑姐的名字:「要是我記得沒錯,京陽的二小姐林灑言是個挺聰明的人。」
萍姨笑:「人一輩子有幾個是做著喜歡的事兒的,大都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過得去。等到有一天想通了,已經老了。」
陳迦南「切」一聲,才不聽,徑直就走。
灑姐正要問什麼事兒,瞬間愣了,要知道沈適這貨從來不讓別人去那個地方,可以說是剎那間便反應過來,卻還是慢慢開口道:「前些天的發布會,你一句輕描淡寫,整個京陽都知道你有太太,可是從來沒見過,大家都和-圖-書在猜測能俘獲沈先生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沈適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道:「這兩天有空嗎?」
沈適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得初九了。」萍姨說,「婦產科的張大夫回家過年,要初九才能回來。」
沈適說完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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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電話撥了回來。
他點燃了一支煙,靜靜吸了一口,不知是清醒還是藉著酒意,說了句弔兒郎當的話:「懷著我的種,跑不遠。」
上一回截胡周家的英國市場灑姐功不可沒,後來沈適承諾給公司股份,大概是真嘗到了甜頭。平日里兩個人玩笑開慣了,隨口一說的話信手拈來。
灑姐:「…………」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沈適堵住了她的嘴。
門口這時候有了些響動,萍姨擦了擦晾衣服時沾濕的手,說:「好像有人來, 我去看看。」
「你明天來一趟梨園。」
陳迦南剛躺床上不久,睡不著,隨便翻了本他看了一半的書,看了會兒實在無聊,又從床上爬了起來。
沈適:「她有身孕,你多操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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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姐還保持著通話的動作,半天沒有回過神,這話的後勁真他媽太大。這些年來沈適想要什麼女人沒有,可能給他生孩子的只有一個。
陳迦南:「…………」
萍姨:「當年夫人難產, 沈先生就是張大夫接生的, 這些年和沈家也有些來往,沈先生特別叮囑的。」
陳迦南笑了笑。
一大早沈適就去公司處理事情,陳迦南在家裡收拾行李,洗了些衣服, 和萍姨一起晾曬在一樓陽台和*圖*書上。
從嶺南回來,他還沒有碰過她。這幾個月都要小心一些,今晚大概是喝了點酒,看著她粉|嫩細膩的肌膚,總有些上頭。
沈適將臉往她頸間蹭了蹭,輕輕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說:「等孩子生下來,我讓你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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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他的聲音沙啞低迷,「等孩子生下來。」
「太太悶壞了,今天一直找事做。」萍姨笑道。
陳迦南:「…………」
沈適從車上下來,抬頭看向二樓。
她一邊玩著樹枝,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外婆,隨口玩笑道:「你什麼時候買的鋼琴,還是定製的,需要時間可不短,你就這麼確定我會跟你回來?」
就是這會兒,聽到汽車的聲音。
傍晚的時候,陳迦南陪外婆散步。
陳迦南看著陽光落在琴蓋上,兩隻手不自覺的動了動。她的目光有些渙散, 好像看到很多年前去老師家學琴的那個十八歲的陳迦南, 忽然,門開了,走進來一個男人,嘴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那是二十六歲的沈適。
看她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一樣,沈適實在沒轍。萍姨從廚房端了碗梨湯出來,遞給他。
「逛街我強項,放心吧你。」灑姐咬牙切齒,完了又失笑,重重嘆息,有些羡慕道,「真沒想到這麼多年,你和那姑娘還是走一塊了。」
他嘴上應著,手上卻沒有絲毫鬆懈,撫摸著她光滑的背,閉著眼睛,從唇親到脖子。
迎面就是酒味,她皺鼻:「你喝了多少啊?」
再抬頭時,沈適似笑非笑,低頭看她。陳迦南後知後覺被他耍,瞪了他一眼hetubook•com.com,推開他就要走,手腕被他輕輕拽住。
沈適:「產檢聯繫怎麼樣了?」
沈適胡謅:「我睡衣你看見了嗎?」
她幾乎是瞬間就掀開被子,走到窗邊往外面看,大門處的紅燈籠被風吹的搖搖晃晃,黑色汽車緩緩駛了進來。
陳迦南:「睡不著。」
萍姨站在身後,笑著嘆了口氣。
灑姐:「還有什麼要叮嚀嗎沈先生?」
「也許是吧。」陳迦南說。
他拉開櫃門,隨手翻了翻睡衣,道:「萍姨說這一天你都閑不住,按理來說早該累了,怎麼還不睡?」
陳迦南沒聽清:「什麼?」
「有個事需要你幫忙。」
「再給我一個百分點,每天都有空。」
他話裡有話,灑姐想打人。
灑姐:「——真的?」
「你昨天不是放這了嗎。」她疑惑。
她問萍姨:「產檢還得幾天吧?」
手機募的響了,是沈適。
沈適:「嗯。」
「明天再洗吧。」沈適說,「都這麼晚了。」
或許是有些日子不彈了,又或許是實在意外他居然還記得這個,陳迦南一時愣在原地。
「這你就冤枉我了。」沈適說,「何其難吃啊。」
沈適懶得廢話,道:「明天你多帶她轉轉。」
陳迦南忍不住笑了。
他像是喝了點酒,聲音有些低啞:「做什麼呢?」
沈適彈了彈煙灰,目光平靜。
沈適輕聲笑了一下。
「有個飯局,喝了點兒。」
聽見聲音有些大,陳迦南跟著走了出去。
陳迦南嚶嚀:「你輕點。」
聽著他低低的嗓音,陳迦南無奈道:「你好像除了開會就是飯局,外面的菜很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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