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會大哥？
佟辛解救薛小婉的事很快在學校傳開來。
佟辛看向他，眼神清澈無瑕，「哦，你這麼愛聽實話啊。」
倒沒忘記她是學生，不管什麼理由，出來太久，會讓她家裡人擔心。
佟辛意識到，這些方式，他也許早就試過了。
佟辛一臉「那好吧，我就不客氣了」的表情，「這裏面不是水，是氰化鈉，可以溶解金子，沉澱在這個容器里。看著金子是變漂亮了，其實克數減少了。等洗掉你們的金子，回去他又能提煉出來。這是很簡單的物理化學知識，就能騙騙老人家。」
對方顯然急了，語氣也沖：「怎麼就不是水了？擺在這大家都看得到。嘿？小小年紀，你懂很多啊？你懂，那你說，你說！你很厲害是吧？！我看你能說出個什麼花樣來！」
還一字不差。
因為打著免費的噱頭，所以過來清洗黃金首飾的老人還不少。
周三，薛小婉竟然過來上學。
霍禮鳴愣了愣。
飯後，她趁家人不注意，悄悄把社區宣傳冊拿回卧室，然後拿試卷蓋著，仔仔細細地翻閱。
畢竟是女性，或許希望會大一點。
估摸著是哪家首飾店做的活動，吸引顧客的方式很常見。
上午十點，霍禮鳴說：「回家吧。」
霍禮鳴笑了笑，「行，求你。」
辛灧把第二塊排骨夾給兒子，「你妹妹說得也沒錯，媽也不是非要催你，二十七歲的人了，是要上點心。」
腿還沒邁出去半步，一隻手用力扣住攤主的肩。看似不經心的動作，那攤主卻立刻一臉痛色，那勁兒跟扎進肉里似的——掐得骨頭疼。
霍禮鳴莫名，「幹什麼？」
很快到周五這天。
佟辛專心刷題，不加入話題，也沒用那種審視、猜疑的目光去看薛小婉。
「工錢結一下。」佟辛歪著頭，認真掰扯不帶一絲玩笑，「我還是童工，可能還得漲點價。」
所以，他那天說去貼尋人啟事，和_圖_書
是真的了。
「那肯定是工作幹得好。但人父母車禍早逝，還走散了一個姐姐，送溫暖活動，本就不限於物質，心靈的撫慰、讓他感受到大家庭的溫暖，也是很重要的。」佟承望一本正經。
「薛小婉怎麼又回來了？」
佟辛盯著那張成年後的照片，疑慮道：「不是從小走散了嗎？為什麼還有長大后的照片？」
霍禮鳴：「哦，照著我的長相P的。」
「畢竟世界上，很難有第二個這麼丑的人。」
視線往下，是那一日，霍禮鳴和社區工作人員的合影。他站在中間，高瘦俊朗，背脊挺直，濃眉爍目里一派從容神態。
兩人坐的地鐵，回程路線人少，兩人坐在不同的位置，自此沒再說話。出地鐵站，看見路邊圍了一堆人，還有響亮的吆喝聲：「為60歲以上老人免費清洗黃金首飾！還有禮物隨便拿！」
佟辛嚼斷一半青菜葉，問：「在哪？」
薛小婉弓著背，衣服依舊破舊，默然無言地低頭坐在那兒。
「嗯？」
佟辛小聲嘁了嘁，「真黑。」
佟辛定定望著攤主：「不是。」
佟辛抿了抿唇，被堵得一時無語。
那人瞪著佟辛，目露凶光，妄圖把她嚇走。
辛灧瞪老伴一眼，到底不再提這茬。
「一直。」
攤主熱情、手腳麻溜，把首飾有模有樣地丟在容器里，浸泡一分鐘，撈出來果真煥然一新、閃閃發光。
送溫暖活動做了個專欄，霍禮鳴在第三頁。
氰化鈉劇毒，下去直接能露骨頭。攤主敢怒不敢言，僵在原地。這反應，說明一切。不少剛免費清洗過的老奶奶驟然憤怒，吵嚷著罵攤主。
所有人都震驚，似是不相信性格軟糯溫順的佟辛會這麼勇敢。之後又追源溯本，關於那天故事的幾個版本都傳得火熱。甚至連佟辛是跆拳道黑帶五段都捏造出來了。
「我胡沒胡說，很簡單。」佟辛指了指容器，輕飄hetubook.com.com道：「既然你說是水，那你伸手進去試試就行了。」
她在霍禮鳴家那兒一步三回頭，門是關著的，人出去了？還是在睡覺？或者那天根本只是說說而已？
佟辛繞到側邊，踮腳往他窗戶方向望。
太洗腦了，佟辛甩甩頭，壓下莫名其妙的情緒，拿鑰匙開門。
霍禮鳴一頓，然後不太正經地說：「行啊，但我這邊工資一個月一結，早著呢，干滿再說。」
她跟在班主任身後，站在教室門口的那一瞬，全班安靜。幾十道目光如穿心箭，毫無遮掩的驚訝裹在她身上。
毀容了。」
佟辛神色複雜地看他一眼又一眼，為難道：「那希望應該很渺茫吧。」
她甩頭就走，背影都是氣呼呼的嫌棄。
霍禮鳴回過味，輕輕嘖了嘖，故作凶狀，「給你機會再說一遍。」
霍禮鳴從袋子里拿出一疊，內容就跟一般的尋人啟事一樣。一張小時候的照片和一張二十左右的照片，還有幾行簡單的描述：
霍禮鳴本來還有點嚴肅的，聽到這，差點笑出聲。
佟辛默了默，「可以去登報紙。」
嗡嗡聲飛旋，佟辛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晚飯，難得一家人齊齊整整。
李芙蕖是文娛委員，家境優越，穿著精緻。聽到這，不高興的全寫在臉上。
佟辛嗯了聲，然後朝他伸出手。
意料之中的反應，霍禮鳴站在原地，等她走遠了，低下頭，嘴角向上彎的弧度又深了些。
但希望再大，那也是渺茫的。
霍禮鳴沒凶人，反倒笑了笑，神態輕鬆道：「喂，好心提醒你個事兒啊，那小姑娘，喏，就她。」
腦海里瞬間蹦出新鄰居的臉，不黑，他皮膚還挺白凈的。
佟醫生真全能啊。
佟辛：「……」
他一點也不像悲苦青年，遊刃有餘又放鬆，似乎對自己的過往與身世早已看淡。
對方：「……」
霍禮鳴似笑非笑， 「我多想什麼了？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
說看。」
正入神，傳來辛灧的聲音：「辛辛，出來吃點水果。」
佟辛很冷靜，神色平淡，「是嗎？真的要我說嗎？」
放學路過新鄰居家時，佟辛驀地想起，霍禮鳴說要她一起去貼尋人啟事的事。
佟辛暗罵了兩分鐘，到家門口時，又下意識地去看鄰居家。風又大了些，吹冷了她的抱怨。突然的，她反省，所以，自己為什麼會記住他所說的無厘頭的話呢？
連佟辛都明白的道理，他又怎會不知。所以發到一半的時候，佟辛問：「你找她找了多久？」
班主任簡明扼要，說：「薛小婉同學回歸課堂。」他掃了眼，對中排的位置抬了抬下巴，「就坐李芙蕖旁邊吧。」
小廣告行動持續兩小時。
真是什麼話都編造得出口。
霍禮鳴看出了小姑娘的不自在，半晌，痞笑著說：「正好，自投羅網了，作業寫完了吧，走，貼小廣告去。」
「對了，社區宣傳刊發下來了，上次送溫暖活動的照片是辛辛拍的啊？挺不錯啊。」佟承望說道。
佟辛迅速用試卷蓋住宣傳冊，心慌狂跳一秒，聲音還有點發虛，「來了。」
「不早了。」他說：「你回去搞學習。」
佟辛眨了眨眼，平靜道：「這不是水。」
佟斯年差點咬上舌尖，無奈失笑，「對哥有意見啊？本來爸媽不會催我這事。」
記到第三課時，日光從蒙蒙亮，到終於看見淡橘的朝陽。佟辛飛快洗漱換衣，跟在做早餐的辛灧說：「媽媽，我今天出去一小會啊。」
佟辛猛地回頭。大冬天的，她背脊流汗，像被當場抓獲的小偷。
攤主面色掛不住，兇悍地吼道：「你胡說！」
霍禮鳴蹙了蹙眉，學她姿勢，跟著把手伸過來，「哪兒黑了，男人里我皮膚很白的吧。」
攤主窩火，捲起衣袖，氣勢洶洶地要朝佟辛走去，「你個死小孩兒！！」
辛灧也問：「怎麼會？都能全款買m.hetubook.com.com了老李的房子。」
兩人坐車去市中心的商業廣場。
他朝佟辛抬了抬下巴，低聲說：「不好惹的。」
霍禮鳴笑了下，沒說話。
佟辛仰著下巴，像只驕傲的小孔雀。
而佟辛總算明白，為什麼要讓她過來幫忙。
周日天還沒亮，佟辛就醒了。
佟辛含糊地「嗯」了聲，背著小挎包出了門。
兩個穿著職業裝的年輕男人支了個攤，一個裝滿液體的玻璃容器，以及一堆眼花繚亂的小禮品。
第7顆
霍禮鳴湊近他耳邊，「她是個怪力蘿莉。」頓了下，他摳住肩膀的手勁猛地收緊，方才閑適調侃的表情收得分寸不留，目光如凜冬，落下一層陰鷙的警告：「所以，哥們兒，別惹事。」
霍禮鳴穿了件棒球樣式的短黑外套，薄薄一層夾棉，黑褲顯腿長，挨得近，佟辛只及他鎖骨。
「鞋柜上。」佟承望拿回來的，已經看過一遍了，他感慨：「沒想到隔壁小霍的身世這麼坎坷。」
「要債的會不會堵到校門口啊？」
下課後，大家小聲議論。
攤主一頭亂，喘著粗氣。
聞言，佟辛手一頓。
文字描述與爸爸說得差不多，佟辛盯著一行字：姐姐走散。
只是在聽到「有個黑社會大哥罩著她，那群混混才不敢動她」的傳言時，她會稍稍分心。
一是，霍禮鳴對清禮市不熟，需要一個帶路的。二是，他需要佟辛幫忙去女洗手間發尋人啟事。
五點半，天色是一層沉重的灰藍。佟辛坐在床上，抱著英語課本記單詞，記一課，就過去半小時。
「還早。」
辛灧做了兄妹倆都愛吃的燒小排骨，佟斯年把第一塊夾給佟辛。佟辛說：「以後你有女朋友了，第一塊小排骨就不會夾給我了。」
佟辛搖搖頭，「對別人的故事減少好奇心和窺探欲，是一種基本的禮貌。那是別人的苦，不應該去試探。」
但佟辛忽然站定原地，一直盯著那個裝滿水的容器看。
一語出和*圖*書，圍觀群眾嘩然。
霍禮鳴調侃：「怎麼？你也有金子要洗啊？還挺富有啊。」
「找姐姐，199x年3月出生，江蘇同里人，8歲在明海福利院，11歲出走，之後下落不明。右肩有圓形（偏橢圓）燙傷疤痕，如有有效線索提供，重謝。」
「別看她年紀小，個兒矮。」霍禮鳴輕嘆一口氣，指了指自己，「你看我，現在長得還挺帥吧？其實，我可以更帥的。但昨晚被她揍了一頓，就成這模樣——
攤主：「……」
佟承望體恤兒子，笑呵呵地打圓場，「我不也是二十八歲才結婚的嗎？」
攤主臉紅脖子粗，剛想朝霍禮鳴吼，轉過頭，一看他高大冷情，脖子上隱約露出的紋身，立刻虛了氣勢。
佟辛不關心這些，安安靜靜照常學習。
佟辛看他一眼就走了，背影挺直，不為所動。
辛灧邊做早餐邊問：「去找年年的吧？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太可怕了吧，咱們離她遠一點兒。」
瞧她欲言又止，但最後沉默的模樣，霍禮鳴挑眉問：「沒什麼想問的？」
從天而降這麼個救命的台階，佟辛大鬆一口氣，然後面色淡淡地說：「既然你這麼求我，那就幫你一次吧。」
佟辛不卑不亢，「離這200米遠的地方就是派出所，你不僅詐騙，還想蓄意傷人。我哥是特警，我不怕你。」
「……」這天，他沒法聊。
佟辛已經做賊似的，緊張兮兮地又溜進了洗手間，「抓緊時間，我還能再塞三個廁所。」
「你幹嘛呢？」一道聲音忽地從身後響起。
佟辛緊張極了，「我只是路過，你別多想。」
「這裏人流量大，看到的人會很多。」佟辛伸出手，「小廣告呢，我看看。」
她聲音沒有刻意壓小，所以離得近的人都聽到了。大家還沒往深處想呢，攤主的反應卻頗大，指著佟辛說：「小姑娘別亂說話，這就是水。」
佟辛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怎麼有這麼厚臉皮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