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複製了那張土狗的照片：
霍禮鳴一粒花生米丟過去，正好扔進了程序張開的嘴裏。
霍禮鳴腦子卡殼，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
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霍禮鳴一聽就燥耳朵，難得的，沉默下去。
放是放下來了，只不過直接放到了床上。
霍禮鳴是全心投入的。
如果他沒失憶，這不就是平時吃的豬肉豬嗎？而且又白又肥，少說有個二百斤。
還有, 這個48秒又是什麼意思？
「你喜歡的事情，我就要支持你去做。你喜歡的方向，我一定要支持你前進。只有你高興了，我才能更加高興。」
「小孩兒免費。」他笑得劍眉斜飛，「我跟售票阿姨說，你是我女兒。」
「明天你來接我吧。」佟辛指腹下意識地按緊了些手機, 「我帶你去動物園玩兒。」
這頓飯，佟辛吃得很安靜。和霍禮鳴十指緊扣在桌面下的手，始終沒有鬆開過。
終於進入動物園，舉目四望，一塊大空坪，幾棵鐵杉樹，上面系了紅色橫幅：歡迎光臨，請注意安全！
「棉衣帶幾件？」
程序：「行，夫妻同心了。」
［不管你是18哥，還是48秒哥，我都喜歡你，么么噠。］
霍禮鳴早察覺她今天狀態不對，於是牽了牽她的手，「怎麼了？」
「你去北京吧，去做你喜歡的事，學你喜歡的東西。」佟辛坦然一笑，「不用擔心我，我查過了，上海去北京的高鐵隨時都有，很方便的。」
佟辛抬起頭，目光誠摯：「你去北京吧。」
怎麼形容這一晚呢。
這是出市區的路，三十來公里。後邊幾公里，連霍禮鳴都不太熟悉，泥巴路彎彎繞繞，人煙漸少。他看了半天，順口問了句：「動物都放養嗎？是不是坐觀光車遊覽的那種？」
「你這人怎麼回事，總讓我來打假。」
「行。」霍禮鳴對約會地無所謂，只要能和佟辛在一起就行。
「童話動物園。」
霍禮鳴一剎僵愣。
而且他們走了幾十米，真的沒見著一個遊客。
「也沒必要，沒想把它當飯碗，就一興趣愛m.hetubook.com.com好。」
霍禮鳴洗完澡出來，大爺似地癱在沙發，看著田螺姑娘蹲在地上，小小軟軟一隻，白凈秀氣的臉賞心悅目，「這個要不要帶？」
「你叫我什麼？」
霍禮鳴皺了皺眉，「別瞎想，我不去。」
［室友們之所以叫你18哥, 是因為我告訴她們，我在十八歲那一天對你告白了。並沒有任何別的意義。］
既然做了決定，霍禮鳴很快給了唐其琛答覆，說願意去北京拜師。唐其琛著實驚訝了下，「不是說不去？」
這個動物園，從裡到外都寫著敷衍。
「有。」
或許是腦子混亂，或許是認知差錯，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這有18.5？？
她用手丈量了很久。
霍禮鳴以為自己聽錯，「到了？」
野雞，火雞，母雞帶小雞。
「不帶，買。」
「……」
周嘉正罵他負心漢。
唐其琛心裏動容，緩了緩語氣，溫聲說：「找個合適的機會，帶姑娘來給我看看。」
動物園之旅，半小時不到結束。
「我導航吧，你跟著開。」
以前他經常幫唐其琛接待客戶，帶他們去上海周邊玩, 久而久之，他自己都成了本活攻略。但動物園還真沒去過。這種小孩兒喜歡的地方，佟辛竟然也感興趣。
掌心小心翼翼地附上她纖細的腰，隔著薄薄的衣服，什麼都沒碰到，卻又好像什麼都碰到了。
佟辛已經明確，這個十元動物園是個什麼路數了。實則是個半公益性質的幼兒科普動物園，免費對周邊的幼兒園小朋友開放。對外來遊客是收費的，但一年也收不了幾百塊，因為壓根沒人來。
女生偶爾柔軟的碰觸，簡直讓他心猿意馬。
周嘉正意有所指地調侃了句：「槍法挺准啊霍爺。」
佟辛一下子嚴肅，「這不是嫌棄的問題。你不要搞錯方向。我十七歲就喜歡你了，你別玷污我的審美和眼光。我想讓你去，不是因為我希望，我覺得有面子，我必須要你有份體面職業。只是因為，你喜歡。」
序：［這明明就是黃鼠狼https://www.hetubook.com.com！！兩個文盲。］
「是，中華田園犬。」
霍禮鳴下巴抵著她額頭，「嗯？」
霍禮鳴：「……」
又往前走了幾米，一連串的牌子都伸了出來。
牆上拿油漆寫了幾個字：門票十元，小孩免費。
霍禮鳴兩耳一堵，謝天謝地，「再也不用聽倆王八念經了。」
［你咋被關籠子了？］
太憋屈了。
阿姨織完最後幾針，才悠哉起身，「幾張？」
北京那邊好打招呼，也是唐其琛的至交。他當即給周啟深去了個電話，三言兩語就敲定了時間。
他總覺得不是好話。
「我自己找的景點, 挺冷門, 票價也不貴。我們明天可以晚點出發。動物園不大, 半天就能逛完。」佟辛說。
兩人稍微提起了點興緻，走近一看，頓時無語。
霍禮鳴啞口無言，緩了緩，才揚起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妞妞，真嫌棄我啊？」
因為每一次，當溫以寧跟他說話時，也是一模一樣的笑意和表情。
吃完飯，程序和周嘉正說，明早上再去機場送他。然後沒一點分別之痛，興高采烈地去下個場子唱歌打牌了。霍禮鳴盯著那輛囂張的法拉利，暗罵一聲沒良心。
但佟辛卻分了心，她把自己定位成一個工具人，重複手上動作很簡單。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18.5」這個數字。
再向前，動物種類繁多，佟辛以為自己看錯，拉了拉霍禮鳴的手，「那是狗嗎？」
霍禮鳴：「真讓我走啊？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吻如引火線，暗火直燃，無聲的火花四濺。
阿姨見怪不怪，「野豬去年就病逝了，湊合看看吧。」
這是野豬？
這個理由還能讓佟辛勉強接受，她挽著霍禮鳴的手，「看別的去。」
霍禮鳴撐著額頭，有點痞子敗類的浪蕩氣質，「霍大爺不差錢。」
周嘉正在動物那兒畫了個紅圈：［這是什麼動物？］
霍禮鳴沒說什麼，把車停好后，「我去買票。」
此情此景，唐其琛分外眼熱。
佟辛以為自己看錯，還特地走到外面重新確認――
霍禮和*圖*書鳴不信，去扒牌子，上面的字已經看不太清，勉強辨認，還真是黃鼠狼。
次日是個晴朗好天氣, 宜出遊。
霍禮鳴：「再養一陣就能進屠宰場了。」
「……我是說那裡有野豬。」
佟辛差點就哭了，建設許久的心理都敵不過這七個字，她伸手抱住他，頭埋在他胸間，悶聲說：「上次在迪士尼，你不是抽到了一等獎嘛。」
霍禮鳴每個字都認識，但組在一起又看不懂。
「……」佟辛嗆聲：「省省吧，你生不出我這麼漂亮的女兒。」
女孩兒的每一個字，都像晨間的雨露，剔透又晶瑩，一滴一滴墜落心尖。浸潤了血肉，靈魂都鮮活起來。霍禮鳴目光逐漸柔軟，說出了心裡話，「辛辛，我捨不得你。」
［以及，男人還是要不拘小節，小數點之後大可不必。］
霍禮鳴側過頭，嗓子都是啞的，「嗯？」
佟辛回復完，覺得態度是不是太硬了？
「聽聽，聽聽這是人話嗎？」周嘉正找佟辛主持公道。
程序也說他是渣男。
霍禮鳴用最後的自制力逼自己停止，他猛地抬起頭，急著翻身下床，無言地準備去洗手間。
還有一張「來都來了不如合個影到此一游」，佟辛強行挽尊要求他拍的照片。霍禮鳴站在籠子旁邊，和裏面的動物合影留戀。
「哪個動物園？」
說完事，安靜了五六秒。
「辛辛讓我走的。」霍禮鳴提起這個名字，臉上就自覺浮現笑容。
「妞兒，挺囂張啊。」霍禮鳴起身走過來，彎腰一撈，直接將佟辛從地上抱起。佟辛嚇得去摟他脖頸，「放我下來！」
「霍禮鳴。」佟辛也不知是失望還是欣慰，直愣愣地問出了口：「你除了謊報身高，是不是還謊報別的了？」
佟辛笑意淡淡，往霍禮鳴身邊靠了靠。
佟辛出來的時候，還有一種恍恍惚惚的不真實感。霍禮鳴怕她鬱悶，還安慰寬解：「沒事，也挺好的。推薦給程序和周嘉正，讓他們倆下次也來。」
霍禮鳴想了想，指著佟辛的方向說了幾句。再回來時，佟辛見他手裡只拿了一張票，「你沒給我買和-圖-書啊？」
導航：「目的地到了，童話動物園在道路左側。」
「……」
佟辛也大感意外，還特意重新進了次導航，還真的到了。
佟辛隨他回公寓，幫著收拾行李。
「反了天了你！」霍禮鳴去撓她癢，佟辛偏是個怕癢的，於是扭動得更厲害，笑著討饒。
恰好有個搞衛生的保潔阿姨晃晃悠悠地路過，霍禮鳴攔住人，笑呵呵地問：「阿姨，您覺得這是野豬嗎？」
佟辛睨他一眼，「敗家子。」
佟辛眼角有點紅，目光清亮如月光，小聲說：「……我幫你。」
霍禮鳴：「您好，買票。」
到了動物觀賞區，提示牌先入眼，霍禮鳴提醒說：「野豬，怕嗎？」
佟辛「哦」了聲，「那去看看吧。」
要不要這麼敏感。
漸漸的，霍禮鳴眼色深了，不怎麼堅決地去壓她手臂，定在她頭頂上方，「再動我就不客氣了。」
霍禮鳴愣了下，然後笑起來，「這麼特別的約會地啊。」
離開的一剎那，佟辛忽然伸出手，輕輕扯住他的衣擺。
「嗯，挺後悔。」佟辛冷聲說：「後悔你怎麼是明天下午的飛機，最好一早就走。」
霍：［狼，文盲。］
［？？］
佟辛生怕他下一句就蹦出「18」這個數字, 於是立馬掛斷了。
霍禮鳴愣了下，然後笑得胸口都在顫。他回抱佟辛，且抱得更緊，「站票太慢，我開飛機來。」
她猶豫半晌, 又給回了一條：
第62顆
「嗯，我不生。」霍禮鳴淡淡應：「這不是有你嗎？」
佟辛忍著笑，還是給他塞了兩件厚羽絨服。
兩分鐘后, 佟辛長篇大論地發來信息：
人是真的少，售票員是五十多歲的阿姨，新燙了頭髮，邊織毛衣，邊時不時地摸一下新髮型。
「大概吧。」佟辛也不太確定。她昨天找地方的時候，確實也不太走心。出來玩兒只是個由頭，主要是在輕鬆的氛圍里說正事。
周嘉正一通爆笑，［霍爺，您這是兄弟相認嗎？］
「最晚後天過去。」唐其琛說，「你安排一下。」
佟辛直接略過這兩條信息，接著給他打去電話，「你明天和*圖*書有空嗎？」很平靜的語氣, 聽不出絲毫異樣。
「……」
「嗯？」霍禮鳴仔細搜刮，對這名字沒有任何印象。但他也不想表現得孤陋寡聞，以免又遭女朋友嫌棄。
「你為什麼不去？」
霍禮鳴走得急，跟佟辛一說，她還好，反應平平。既然想好了，就無所謂時間早晚。倒是周嘉正和程序倆二貨，差點沒淚灑當場。
「小沒良心的，快說捨不得爺！」霍禮鳴雙手撐著床面，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人困在懷裡。
興奮、矛盾、激動、猶豫，種種情緒糅雜在一起，成了一股呼之欲出的野火。野火太肆虐，最終讓興奮的情緒大獲全勝。
雖然佟辛沒說具體的，但他猜也就那幾個規模大的。周日遊客多，還是不能去太晚。九點不到，霍禮鳴就去學校接了她。
佟辛臉頰一熱，揪了揪他腰側的肌肉，「知道了，上海機長。」
―
稀稀拉拉的停車場，看起來就很蕭條的樣子。動物園名字被樹枝遮了大半，看起來破破舊舊。同時被遮掩的還有售票窗口。
「那個獎品，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佟辛小聲提醒：「豪華站票。」
霍禮鳴笑岔氣。
佟辛眼睛直勾勾的，「所以，你是真準備出家當和尚？或者去奶茶店當店長？再不濟，擺個地攤，賣你珍藏的飛機杯嗎？」
「不帶，買。」
霍禮鳴恍然大悟，「原來是個養雞場。」
佟辛笑著眨眼，「霍爺爺。」
像是初次見面的網友，雖然只是握了握手，但那種相逢恨晚的投緣感，簡直讓人驚嘆連連。
「有為什麼不帶，浪費。」佟辛把剃鬚刀放進行李箱。
珍禽野獸展覽館。
霍禮鳴：「……」
霍禮鳴要笑死了，拿出手機拍照片，往群里一丟。
四目相接之處，全是旖旎的玫瑰色。
佟辛還沒單純到傻乎乎的程度，她很明白，這句「不客氣」意味著什麼。兩人眼對眼，鼻尖對鼻尖，霍禮鳴的眼睫毛打出一小片陰影，然後越來越近，直到唇齒相依。
「辛兒。」霍禮鳴忽然開口。
只要我不搭話, 男朋友就會自覺沒趣。
佟辛沒說話，低著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