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貼心,想起剛才自己混賬的言辭,愧疚感襲擊全身。
這種不當面揭穿,事後補刀的羞辱,真的好赤|裸裸哦。
齊阿姨動作迅猛,一個助跑鑽進了後車廂,矯健身姿全歸功於廣場舞跳的溜。
齊阿姨哎呦一叫,「拉屎真會挑地方。」
無言的回擊之後,周喬關上卧室門,心裏嘆了一口氣,這位哥哥如此事兒逼,以後怕是不好相處。
「他花多少錢雇的你?」陸悍驍不耐,「我三倍給,你哪來回哪去,按我的意思向陸老頭彙報就行。」
陸悍驍面無表情地繼續開車,路口遇紅燈,他突然地開口。
「別誤會。」
只見那隻活物仰起長長的鵝脖,肥臀左右甩了兩下,然後「咵唧」一聲悶響。
周喬從容淡定,手法極快地抬高右手,用草稿紙擋住了臉。
周喬看著他的背影。
話剛落音,那頭的陳清禾笑成了驢叫。
周喬的面容很惹眼,大眼翹鼻,但她整個人的氣質卻很淡,尤其眉眼,好像藏著一縷煙。
十厘米的距離,鵝眼瞪人眼,陸悍驍反應過來,暴脾氣地舉起手機往鵝頭上敲。
他這才注意到客廳,剛才雞飛鵝跳的災難現場,已經乾乾淨淨,打掃一新了。
陸悍驍心情更煩,口不擇言地甩話,「我爺爺給了你多少錢?」
這句話是錯的。
他吹著口哨回卧室洗澡,十來分鐘后,裹著一身的清冽香味走出來。
陸悍驍總算明白,周喬那句「方便」是什麼意思了。
齊阿姨捋起袖子,「快,快按住!」
陸悍驍深吸一口,小半截煙身一燃到底。他心冷身冷眼睛冷,最後碾熄煙蒂,帶著陰轉雪的情緒,重新走了出去。
長得倒是挺白。
hetubook.com.com「嗯?」
「男保姆你個蛋。」陸悍驍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空出手脫|內|褲,「感覺……」
哎?
———
「別廢話,出來。」陳清禾嚷道:「誰又把我酒杯倒滿的?」
周喬的房間還是關著的,陸悍驍捧著水杯,悠哉的走到門邊,心思一起,側過臉,耳朵貼向了門板。
鵝兄踩上沙發,踐踏茶桌,最後停在玄關處陸悍驍脫在地板的皮鞋上。
陸悍驍低頭,紙上,是鋼筆寫的一句稜角分明的話。
周喬抿了抿唇,目光對向他,輕輕地提醒:「它剛才,用嘴啄過自己的……你看你手機,好像沾了一點。」
周喬:「浴室的沐浴露。」
陸悍驍彎了嘴,盯著側卧合上的門,情緒瞬間雪停轉了晴。
「嘔,什麼味啊!」
「你,你出來幹什麼?」陸悍驍現場被抓包,故作淡定,先發制人。
陸悍驍不是滋味兒,留人的話在舌頭上打了好幾圈,變成了死結。
周喬再也憋不住的彎了嘴角,小小笑出了聲。
陳清禾還他媽的在笑,「男、男保姆。感覺怎麼樣?」
幾秒之後,周喬才反應過來,似乎是對她說的。
綠燈,車輛通行。
陸悍驍手搭著方向盤,隨口問:「燉鵝放枸杞幹嗎?」
陸悍驍:「你用沐浴露洗鞋?」
電話沒掛,陳清禾還在那頭,「喂?喂?話還沒說完呢,感覺怎麼樣啊?」
陸悍驍轉過身,看向周喬,「你睡大的那間卧室,裏面有書櫃,方便你放東西,有什麼事就跟我說。」
陸悍驍冷聲一笑,「沒腹肌的人滾遠一點。」
十幾秒后,陸悍驍終於發現了周喬,他靠了一聲,「你和-圖-書怎麼不出聲的啊!」
「啊,對。」她應了一聲。
陸悍驍順眼而望,怔住。
簡單敷衍地告知后,陸悍驍望著齊阿姨帶來的各種蔬菜瓜果,很是鬱結。
齊阿姨歡欣道:「對了,枸杞還能補腦子。」
———
完事後,她拿好換洗衣服走到客廳,廚房還亮著燈。剛準備去關掉,卻發現,廚房裡站著陸悍驍。
身側的周喬,突然伸出手,隔空掐住了鵝的脖子。
陸悍驍一身白襯衫,衣袖挽上半截,拿了一盒木糖醇往她面前一遞。
沒動靜,可門縫裡透出光。
關車門的時候,有風帶動,陸悍驍聞到了自右邊飄來的淡香。
陸悍驍:「?」
周喬不發一語,把沾了水的草稿紙遞給他。
她的手指細而白,拎著一雙洗的乾乾淨淨的鞋。
周喬白凈清瘦,不說話的樣子,安安靜靜。
畢竟是老爺子交待的任務,面子上還是要應付一下。
一旁的齊阿姨接過鵝,「小喬,我去問物業要個紙箱,把它放裏面就不會亂飛嘍。」
陸悍驍悶著臉,「不過也沒關係,我可以住公司,不受影響。」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周喬伸出手,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周喬不解,「嗯?」
他把手機丟桌上,黑著一張臉進了卧室。
「我還帶了枸杞,老家自己種的,燉大鵝的時候放一點。」齊阿姨眉飛色舞,手指比劃著,「那個枸杞,有這麼大一顆。」
周喬沒有說話。
一順溜說下來,都不帶打哽。
周喬應了聲, 「那您注意安全。」
「……」
陸悍驍左看右看,然後無聊地踢了踢腳邊的那隻鵝。
周喬心想,這男人的愛好還挺奇特,買這個味道,是不是www•hetubook•com.com對口香糖有什麼誤會。
「女人?靠,你可以啊,市裡的酒店都滿客,你帶回家玩?」
陸悍驍一愣,然後眼角上揚,也笑了起來。
鬧騰平息后,房間格外安靜。
陸悍驍低頭喝水,塞了滿嘴。
「給。」周喬聲音淡,「你的皮鞋。」
叫什麼?周喬是吧。
「滾蛋,」陸悍驍心煩,「老子從不亂搞。」
「真有事。」陸悍驍興緻缺缺,「家裡來了人。」
他邊解衣扣邊回卧室準備洗澡,門關緊,襯衣也全解開露出了胸腹。
一旁安靜的周喬,聽到這句話后,默默往車窗邊挪遠了點。
大事不妙的感覺貫穿沉默。
「不用招呼我們,你快去休息,待會收拾完,我給你倆做個粉條當宵夜。」齊阿姨手腳麻利,邊整理邊說。
剛拉開門,就差點和周喬撞上。
周喬稍稍思索,問:「那你是在補……腦子?」
他側目,看見邊上女孩的耳朵白|嫩,耳垂上有顆紅色小痣。
但她嘴角的弧度,明顯加深了。
她應了一聲,「嗯。」然後推著行李箱去側卧。
全場冰封。
陸悍驍接過鞋子,不自然地暖場,「你考的是復大?」
「吃么?」
他被剛才周喬的動作傷到了,掙回面子般地辯解,「腎氣,我不需要補!」
草包好像生氣了。
周喬聽得明白,半晌沒動。
兩個人的視線,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交匯。
「還在老爺子那?都十點了,老寶貝們早該睡覺了。」陳清禾聲音大,「繼續斗地主,這回換怡寶,信不信把你灌成海綿寶寶。」
陸悍驍又伸手往後,齊阿姨不客氣,「吃,我吃。」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哦,我的上帝。和圖書
周喬搖了搖頭,說謝謝。
陸悍驍的公寓在靜安區,一百多平的三居室,樓高,視野開闊,能看到城江的星星燈火。
齊阿姨嘔嘔嘔了半天,緩過勁來,又是一條好漢。
齊阿姨表情相當痛苦,陸悍驍得逞一般,笑開了眼,「榴槤,千萬別吐,死貴。」
他念了出來,才想起,這是回來的路上,他為了急證自己不需要補腦,而賣弄的知識。
兩人挨得近,陸悍驍一時語噎,半天才憋出一句,「這什麼味道?」怪熟悉的。
周喬也被嚇了跳,張了張嘴,目光看過去。
陸悍驍眼皮狂跳,扯起褲子邁大步,拉開門一看。
「負數沒有平方根。」
這姑娘,實幹派啊。
自己爺爺真的很棒,送來這麼兩個活菩薩,什麼親戚家的女孩,但凡有這麼漂亮的,他陸悍驍肯定記得。
擰開蓋,倒出兩粒,幾秒之後——
「廚房在這,洗手間柜子里有新毛巾,自己拿。」
周喬沒應,轉身往房間走。
「不來了,有事。」
陸悍驍動作瞬間僵硬,草。
褲子剛脫一半,手機響,是陳清禾。
到底理虧,陸悍驍有點心虛,目光遊離不敢直視。
陸悍驍坐在飄窗上抽煙,心情可躁動。
「老地方,人都在,就等你了。」電話那邊聲音嘈雜,陸悍驍皺眉把手機拿遠了點。
周喬聽見動靜,也走了出來,她站在門口,認真地說了句,「那個,它可能要方便了。」
她趕緊去抓,又撲了個空。鵝來勁兒了,又嗷又飛地直衝陸悍驍的臉而來。
陸悍驍微挑眉,得意勁兒一閃而去。
這時,門「吱」的一聲,從內推開。
頓了下,他放平聲音,嘆了口氣,「老爺子存了心整我,把一親戚家的
www.hetubook.com.com女孩丟我這,好像是打算考研。」
還考研呢,人設真不錯。
褲子脫到一半,就聽見客廳里傳來天崩地裂的驚叫聲。
生氣了?
周喬心裏暗暗驚嘆,只能坐進了副駕駛。
他背對著,手裡是一捧枸杞,正一顆顆地往嘴裏送。
他倒吸一口涼氣。
0的平方根是0,算數平方根是0,負數的平方根也是0。
周喬後知後覺,剛才,陸草包是在證明自己,不需要補腦嗎?
陸悍驍:「……」
「0的平方根是0,算數平方根也是0,負數的平方根也是0。對吧?」
「我草!」陸悍驍打著電話,一時沒留神,眼見就要被撞上。
陸悍驍趕緊收緊手心,把枸杞藏住,欲蓋彌彰已經太晚,他清著嗓子,故作鎮定。
陸悍驍碾碎牙齒,字字如刀,「我、要、殺、鵝、了。」
「我不是為了補腎,我腎沒問題。」陸悍驍說得一本正經,像在作報告。
那隻鵝掙脫了束縛,撲騰著膀子,滿屋子地撒野飛奔。
車子平穩駛入大道。
突然的發生,讓陸悍驍措手不及,嘴裏的水「噗」的聲噴了出來。
陸悍驍打開錢夾,「先付定金,剩下的明天……」
卧室里。
周喬望了望那扇緊閉的卧室門,又看了看滿屋的狼狽,她垂下眼眸,撿起了陸悍驍那雙被弄髒的騷氣皮鞋。
「給你補身體啊,補腎氣,男娃兒就該多吃。你啊,又是熬夜,又是喝酒,又是不歸家哎呀。」
她搖了搖頭,然後繼續收拾行李。
陸悍驍笑了一會,真心實意地道歉,「晚上是我不好,亂猜測,你別介意。」
「嗯。」周喬挑高眼眸,對上他的眼睛。
就在此時,尾箱里的大白鵝,適時地「嗷」了一嗓子以表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