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自己開了破壞規則的先例，那以後就很難服人了。

溫侃向溫體仁施禮后恭敬地開口問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不覺間已至小雪的節氣，路上的行人也因天氣寒冷的原因而逐漸減少。

溫體仁在椅子上坐下后吩咐道。

婢女蹲身一禮后出了書房，反身將門扇輕掩後向側院而去。

「是，老爺！」

所謂的名爵並非真正的爵位，而只是一些榮譽頭銜，有了這樣的榮銜就可以見官不跪，與生員的資格類似，但要比生員的檔次要高一些。

雖然朱由檢可以動用廠衛的力量，用殺雞駭猴的方法逼迫他們就範，但這種破壞法律和規則的辦法是與他的初衷相違背的。

而且以商賈們靈活的頭腦和思維來看，將學堂交給他們去辦，應該會比官方做的更好。

而至於其他資質一般的孩子，他們肯定會用聽之任之的方式不再過問，反正只要糊弄過去就行。

這項計劃還不至於招致朝臣的一致反對，因為這是有先例的。

過後不久，在時任吏部左侍郎周雲的默許下，溫體仁不顧其他幾名閣老的反對與嫌棄，厚著臉皮將次子硬是和圖書安插到了內閣七品中書舍人的位子，並對外美其名曰：舉賢不避親。

溫體仁看著年過三旬的次子，臉上的神色與平時一般無二。

讓更多人讀書明理，在用知識改變世界的同時也學會遵紀守法，並且讓這種觀念普及到全大明境內，那才是朱由檢最想看到的結果。

若是不給這些人一些好處，就想讓他們幫助朝廷完成這種全民普及的義務教育，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朱由檢想到的另一條門路就是發動致仕官員以及豪商們捐資助學，在各地興辦學校。

朱由檢對此事的結果可以想見：學堂辦起來之後，商賈們肯定會一直關注此事。一旦發現這些貧民子弟中有好的苗子，那他們會採取重點照顧的舉措，相反設法將這樣的孩子培養成做官的苗子，哪怕十棵成材一棵，那也是有的賺。

而讓更多的能工巧匠能夠讀書認字，從而學到更多的知識，以求在各種技術層面上突破創新，這應該是促進手工業發展的一條必由之路。

當初自己剛剛穿越過來，朝廷財政窘迫無比時，侯恂就提出過這樣的主張，只不過和*圖*書隨著事態的迅速好轉，這項建議也就此擱置而已。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興辦教育並非一朝一夕之事，沒必要太過倉促，急也沒有用，欲速則不達就是這個道理。

尤其是承平已久、繁華日甚的江南一帶，大多數人已不為溫飽問題所困擾，創辦學堂、擴建私塾、擴招生源的條件已經完全具備，興文建學正當其時。

「且請父親大人寬心，孩兒豈是不知進退之人？孩兒以為，聖上雖是將父親按在大司農之位，其實就是想將司農寺之地位拔高，但又礙於眾官之口才隱忍下來。待司農寺有了相當之成就，聖上定會將其拔至六部同等之品級，孩兒覺著，司農寺大有可為！」

「我兒做的不差！此舉方乃為官、尤其是下官之道！為父就是生怕你會依仗吾之權勢盛氣凌人、威壓上官，以致惡名在外，傳到宮裡會使聖人不快，累及為父之名。我兒能懂此道，為父無憂矣！」

自家的三個兒子在學問上均無所長，長子與三子都只有生員的功名在身，只有這個次子于數年前勉強中舉。

「至於寺務如何開展，孩兒以為，還是遵照和圖書兩位少卿之意便可，孩兒自會少言多做，方不致令上官生厭。」

隨著商貿、海貿的興盛，江南大批的手工作坊如雨後春筍般崛起，但很多技術正面臨著瓶頸，極大地制約了生產力的發展。

現在的關鍵就是如何誘使他們將更多的學堂辦起來，並且利用他們掌握的人脈來提供更多的師資力量，至於其他的問題根本無足輕重。

皇帝的恩賞讓溫體仁在更為忠心耿耿地同時，對自家後代的前程也有了更大的野望。

溫侃雖在學問上並無過人之姿，但從小受溫體仁的影響，對於為官之道倒是頗有一套，為人處世也是八面玲瓏，揣摩上意也是比較拿手。

想來想去，朱由檢決定以名爵酬功的方法來進行試水，如果此法效果一般，那就再想別的辦法。

不一會功夫，一身藍色直裰、頭髮用束帶扎著的溫侃敲門之後推門而入。

「孩兒見過父親，不知父親大人喚兒前來有何吩咐？」

雖然江南一直是文風昌盛之地，但尋常百姓的識字率依然不高。

而朱由檢的打算是開辦平民學堂，而非這種精英式的投機行為，這種賠本生意怕是ｗww.hｅtｕbｏoｋ•ｃoｍ•ｃｏm商賈們很難接受的。

溫體仁本想給次子找一個知縣的職位，但因他與原吏部尚書王永光交惡的緣故，一直未曾如願，無奈之下，只能讓其在家中等待合適的時機與職位。

朱由檢打算把江南的豪商們作為興辦學堂的主力，而致仕在家的官紳作為前者的補充。

「去，讓二公子來書房一趟！」

崇禎八年上半年，溫體仁終於抓住時機，一舉將王永光參倒，這才報了此前之仇。

「稟父親大人，孩兒原本對司農寺之權屬並無太多涉獵，在知悉得賞新職之後，孩兒也是抓緊搜尋相關文檔資料以備他用，這幾日倒是小有所獲，如此于寺務上倒也不致露怯。」

其實江南大商賈們一直就有資助讀書人的習氣，只不過他們把重心放在了科舉有望的生員身上。

京師西城一座四進的宅院后宅書房內，剛剛下值的溫體仁摘下烏紗、脫了官服和官靴，在婢女的服侍下換上一身寬大的青色道袍，踩上一雙輕便舒適的錦緞步鞋后，渾身頓覺輕鬆無比。

沒想到這幾年隨著皇帝的性情大變，對自己卻是更加的信任和厚待，不僅賜恩蔭給了自己的長和_圖_書子，而且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將一個遠勝從六品推官的位子賞給了次子。

朱由檢之所以想讓江南商賈參与到辦學中來，看中的並不是他們的銀錢，他看中的是這個群體所具備的人脈。

溫侃見父親臉上有欣慰之意，緊接著便將初步的打算講了出來。

溫體仁手捋鬍鬚，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來。

他們這種自以為聰明的想法其實正中朱由檢的下懷，朱由檢辦學的目的只是為了提高全民識字率而已，又不是為了培養更多的官員。

「禎玉，過幾日司農寺官署即將開始正式運作，作為司農寺為數不多的主官之一，你可準備妥當？入職之後可有何打算？且說來與為父聽聽！」

在溫體仁的計劃中，最終他會在致仕之前，舍了自己這張老臉求皇帝一次，將這個最有出息的兒子安插到順天府推官的職位上，自己帶著其餘二子回烏程老家，也算是盡心儘力了。

因為這種提前投資將來會給他們帶來極為豐厚的收益，一旦被他們資助的讀書人中試為官，那他們在生意場上就會得到特殊的關照與回報，這種互利互惠的關係下，江南利益集團才一步步地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