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孫白谷怒斥祖都督

他這次突然前來拜訪孫傳庭前,已經做好了放下身段委曲求全的準備,目的就是為了能保住祖家以及遼西將門上下的榮華富貴,為此,祖大壽已經準備拿出相應的代價,用以換取皇帝和朝廷的恩恕。
帳下兩側雖是各自擺放著一長溜的座椅案幾,但孫傳庭卻沒有和祖大壽相對而坐,而是施施然的回到大案后的主座上,雙手端起謝仁星奉上的茶盞輕抿一口,隨即脫口贊道:「好茶!唐詩有雲:茶為滌煩子,酒為忘憂君。
某今日便代聖上當面問你一問:遼西之地是否還是我大明所有?松錦邊軍是否還是朝廷之官軍?關外諸將自你之下是否還是受朝廷節制之將官?
而對建州之情熟稔,也只不過是兩家對陣十余年,彼此間相互知曉兵力軍情而已,此一點還望督師明鑒!」
請王命旗牌、尚方寶劍!」
要想達成最終的目的,眼前這位皇帝最為信任之人是必須要邁過去的一道坎,也是最為關鍵的一道關卡,若是有這位能給遼西上下背書,將來攻和-圖-書伐建州的戰事結束后,皇帝很可能會對祖家網開一面。
祖某以為,不管是酒還是茶,解憂只在一時,稍頃之後煩憂仍在,這或許是祖某未曾藉著茶酒想出解憂之策的緣故吧。某此次便是因心中之隱憂未去,故此登門求教督師,還望督師不吝賜教!」
祖大壽!
構陷?呵呵!
「卑下五軍都督府左都督、錦州總兵祖大壽參見孫督師!孫學士至寧錦已有時日,但因卑下舊疾發作,不良於行,故而遲至今日方來拜訪,失禮之處還望督師海涵!」
祖大壽!」
自洪亨九奉欽命督師薊遼,直到本官接任至今,眼看東虜大軍壓境,大明各部官軍均在浴血奮戰,每戰皆有無數大好男兒殞命沙場!他們所為何來?不就是為保我大明如畫江山不被腥膻之輩侵佔、億萬生民安居樂業、永續我漢兒之家業嗎?
可你祖家、乃至整個遼西又在作何?食大明之俸祿,卻出路人之巧言!無視東虜重兵于眼前,你祖家可曾出的過一兵一卒上陣搏殺和_圖_書?!挾重兵坐視洪公與陣中重傷,此等失陷主帥之罪是否屬實?!
往前不說,自今上登基以來,每歲遼餉按年均五百萬兩紋銀計算,至今幾可達五千萬兩之數!如此巨量錢糧物資,都用到了何方何處?!
要是孫傳庭這種結論傳到皇帝耳朵里,那祖家上下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臉色有些發白的祖大壽慌不迭口的出言辯解道。
遼西將門多年來吞噬多少遼餉?你可心中有數?!
看來事實確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這十幾萬大軍打完建州轉頭就要拿祖家下手了!
別以為你輩所作所為是何等高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試問從古至今,蒼天可曾饒過誰?!
洪公、盧公皆是與孫某類似之朝廷重臣,爾可曾與聞他們有與你祖家類似之傳言?!
「血海深仇?呵呵!左都督莫非忘了,再深之仇恨,在天大之利益面前皆可放下?自古以來,為了家族後代富貴榮華之綿延,數典忘祖之輩可曾少見?
孫傳庭話音一落,祖大壽的www•hetubook.com•com心臟登時噗通大跳了一下,久經沙場、見慣生死的他渾身都有發軟的感覺。
他人解憂『唯有杜康』,吾卻獨愛苦茶。
來人!
孫某亦是奉欽命執掌數萬雄兵數年之方面之臣,每年享朝廷所得何止百萬?為何無有他人因此構陷與某?
某至關外已有旬月,所見之關外軍民,無不是面帶飢色、衣衫襤褸之人,朝廷所撥之錢糧,他們可曾落得幾分?!
「此等傳言皆屬構陷!某自祖輩起便為朝廷鎮守邊關,期間先後有十數親人喋血疆場,祖家與建奴之間可謂是有血海深仇,此般仇恨之下,何來交通建奴與內!
什麼叫府上于東虜內外諸事熟稔無比?這不就是等於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祖家上下交通建奴,內外勾連出賣大明嗎?
這文人說話怎地如此狠毒啊!
他略微俯身,用犀利地目光地盯視著驚嚇之下,身子已經後仰的祖大壽,緩緩開口道:「多年以來,你祖家枉顧聖恩,為一家之私養寇自肥,與建奴內外勾連,坐視無m.hetubook.com•com數無辜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致使我大明為抵禦東虜而不得每歲加征遼餉,以供你等享盡榮華富貴!
孫傳庭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盞開口道:「呵呵,左都督代朝廷鎮守遼疆已有十余載,外界皆傳左都督府上于東虜內外諸事熟稔無比,于遼疆情勢應有獨到之見解,不知左都督對當下之局面有何看法?賜教之言倒是談不上,左都督之憂本官亦能猜出一二,只是解鈴還須繫鈴人,若想祛除此困,還要左都督拿出相應之舉措方可!」
思人生若如清茶般淡然,又何來無數煩憂?左都督可覺有理乎?」
孫傳庭直呼著祖大壽的名字,繞過大案負手緩步來到他面前幾步遠的地方站定,和藹可親的神情驟然變得端肅無比。
茶之苦在於其表,而其實卻潤于內,甘甜於心;吾尋常遇憂心之事時便會飲一盞熱茶,以此清吾心、定吾氣。
看著帳下一身大紅麒麟補服拱手行禮的祖大壽,繞至大案前的孫傳庭微微拱手還了半禮,心裏卻是冷笑一聲,面上仍是一團和氣地hetubook.com•com笑道:「久仰左都督大名,今日方始得見,實是大不易也!來人,給左都督看座!上茶!」
孫傳庭突然起身猛地一拍面前的大案,大力之下,案几上的茶盞被震得跳躍起來后歪到一邊,清亮的茶湯順著案幾滴滴噠噠淌了下來,一旁地謝仁星慌忙過來將桌上的諸多文案收拾起來,免得被茶水浸濕。
崇禎二年己巳之變,你竟敢因袁元素被逮入獄而置京師安危於不顧,于東虜兵臨城下之際擅自率部出關而去!僅此一條,你便足可以當與袁元素一般受那千刀萬剮之刑!
你可知罪否!?!
祖大壽苦笑一下回道拱手:「督師飽讀詩書、學富五車,乃是世間大才,任意一事便可引發許多高論,此等才具豈是祖某這等粗人能相提並論者。
就在皇太極對清軍現在極度不利的處境一籌莫展時,孫傳庭的帳內卻來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面對孫傳庭並未親自迎至帳門外的舉動,祖大壽的面上卻是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他再次拱手施禮致謝后,安然步至帳內下手位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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