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朕可以給你,但你要拿東西來換

鄒維璉笑著言罷,端起酒盞送到嘴邊,用大袖一遮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鄒維璉抵達泉州的當晚酉時許,靖海伯鄭芝龍在泉州府內最豪華的酒樓鴻賓樓設宴,盛情款待遠道而來的欽差一行。除了住泉州的錦衣衛千戶所千戶劉軒以外,下午去碼頭迎接的路雋等一眾高官全部出席了當晚的盛宴。
宴會的主桌設在了鴻賓樓後院花園水榭上的花廳內。寬敞的花廳內燈火通明,上百盞各式各樣的花燈點綴著伸進一潭湖水中的廊橋,在入夜後濕潤溫暖的微風吹拂下、在碧綠色的湖水映襯下,精美的花燈輕輕搖曳著、擺動著,遠遠看去,給人一種如入仙境的感覺。
只要鄭芝龍在開海一事上全力配合,朱由檢不介意把他的靖海伯改為靖海侯,雖然不是現在,但也不會讓鄭芝龍等太久,不過,這需要鄭芝龍拿朱由檢想要的東西來換才行。
在閑談一番過後,鄒維璉在侍女端來的銅盆清水中凈了凈手,目視同桌諸人開口道。
等到次桌上的眾人紛紛來到主桌向鄒維璉敬過酒之後,桌上談論的話題也由閑談開始向著公務方面轉移。
看到鄒維璉如此隨和-圖-書和親切,除了與他熟識的鄭芝龍兄弟倆以外,其餘有些拘束的眾人也都放鬆下來,在一片吃吃喝喝相互邀約對飲的歡笑聲中,酒宴的氣氛開始逐漸熱烈了起來。
「此次老夫受聖上所遣南下福建,其中一項公務便與靖海伯及路中丞相關,今日之宴也算公事,故此也不存在事涉泄密一說,兩位也正好趁此機會交通一番,以便使聖上之策能夠儘早付諸於行動。」
同樣一身便服的鄭芝龍用紫檀製成的公筷,將一尾食指長短的琵琶蝦夾到鄒維璉面前的盤子中熱情的招呼道。
「在談及移民之事時,聖上對靖海伯一直是讚賞有加,並言稱大明諸多勛貴,如靖海伯這般為國儘力之人實屬鳳毛麟角。數年來,靖海伯不惜財力物力捐輸國家,只與伯爵之位實是有些虧待了!」
路雋因為蒞任不久,所以對福建本地的風土人情不甚了解,於是趁機這放下了身段,開始以晚輩身份虛心向鄒維璉請教。鄒維璉也是撿著緊要之處提點了一波,路雋不斷的點頭表示受教,酒宴的氣氛也隨之變得更加友好起來。
從福建向台灣移民一事其實是鄒維hetubook•com•com璉提出來的,並且立刻得到了朱由檢的讚賞和同意。
他雖然初來乍到,但自是知道福建是山西移往台灣災民們的中轉站,每月所耗錢糧物資都是一個不小的數目。而這些工作都需要巡撫衙門配合完成,一旦出現某種意外,就會被吏部記錄到檔案中去,從而對自己的仕途造成嚴重危害。
「諸位且坐且坐,路中丞之言著實令老夫汗顏,老夫雖不勝酒力,但此杯酒卻仍要逞強飲勝,以此來表達靖海伯與中丞及其餘各位之盛情!」
「好好好,飛黃有心了!不瞞諸位,老夫可是個地道老饕,于福建任上時便愛極了此般食法,去往京師后已是許久未曾品嘗如此美味了,今日老夫可要大快朵頤一番了,呵呵呵呵!諸位不必拘謹,咱們各自請便!」
鄒維璉這番話的確是朱由檢在召見他時親口所說,同時也是他試圖將鄭芝龍徹底拉攏過來的策略之一。此時鄒維璉當眾講出,那其中的意味傻子都能聽得出來。
「部堂實是豪爽!且用菜!飛黃知部堂尤愛食白灼海蝦、海螺,故而特意吩咐下人去海中現捕現蒸,別看其身量和圖書不大,但其味道卻是最為鮮美,部堂請!」
「臣……臣只是盡本分而已,怎敢當聖上如此誇讚!臣不過一介海商,既蒙聖上賜封伯爵之位,今又得聖上諸般褒獎,臣鄭芝龍就算粉骨碎身,也難報聖上超擢大恩!」
在得悉福建的災情后,朱由檢再次給鄭芝龍下旨,命他加大自占城、暹羅、交趾等地購糧輸入大明的力度,並允許福建巡撫衙門自留三成,用以賑濟閩地受災民眾。
待眾人寒暄完畢,身著青色便袍的路雋作為福建最高行政長官高舉酒盞站起身來,環視眾人發表了熱情洋溢地祝酒詞,隨後除了鄒維璉未曾起身外,主桌和次桌上的眾人紛紛起身舉杯,或是連聲附和,或是面帶微笑點頭示意,在路雋的帶頭下,將杯中琥珀色的女兒紅喝了個乾淨。
「至於官軍其他調遣征伐之事也是多多,老夫就不再多言,之所以單獨將北征之事拿來分說,也是因此事與台灣有關。
鄒維璉話音剛落,鄭芝龍臉色通紅騰地站起身來,在一眾人等羡慕嫉妒恨等各種表情下,轉身北向拱手彎腰,一揖倒地,直起身來后,眼角已是有些發紅。
「部堂到泉州和圖書府之前一日,福建各府還是暴雨傾盆,我等尚在憂心,若是雨勢不歇,也不知何處州縣會有災情,未曾想部堂一至,頃刻間風和日麗,由此可見,部堂實是福建之福星啊!本官提議,為部堂抵達福建傳達聖聽干一杯,歡迎部堂故地重遊!」
「諸位離著京城數千里之遙,諸多消息傳遞尚需時日,老夫就在此簡略一講。
鄭芝龍抬眼看向一旁地鴻賓樓迎賓后揮了揮手臂,那名迎賓輕聲吩咐一句,花廳內站立服侍眾人宴飲的侍女們腳步輕快的跟著迎賓轉身離去,次桌的眾人也停止了交杯換盞,恭聽鄒維璉分說。
官軍剿滅東虜之後,聖上隨即下旨,以鎮北將軍馬祥麟率一萬步騎于來年開春后往北掃蕩,攻滅歸化城左近之靼虜後進行擴建重建,待局勢安穩后,將會自山西、延綏向北移民,開發敕勒川這片豐美之地,換言之,原定由山西移往台灣之策將會終止。」
鄒維璉的這番話語引發了廳內眾人的一片驚呼讚歎以及議論之聲,這也讓那些欽差隨員們一個個得意不止,路雋聽到不用再從北地向台灣移民,也是不禁鬆了一口氣。
而伴隨著明末極端天氣範圍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持續擴大,閩地不少府縣近兩年也是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持續乾旱,閩地本就稀少的田地因為得不到充足的灌溉而減產甚至絕收。
但這是在鄒維璉特意吩咐下安排的,所以就算是其他人再不滿也只能憋在了心裏,並且臉上還要保持微笑狀,表示自己對此並無任何異議,儘管心裏卻是暗罵不止。
花廳正中間寬大的方桌上擺滿了各色珍饈美味,身著青色寬鬆道袍鄒維璉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主位上,左右兩側相陪的是靖海伯鄭芝龍和福建巡撫路雋,與鄒維璉相對而坐的卻不是巡按御史、布政使、按察使之類的高官,而是身居福建總兵一職的鄭芝豹,其餘的高官以及欽差隨員被分到了另外兩桌上,這種安排的確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過,雖說北民南遷之事終止,但移民台灣一事卻並未完結,聖上已是下旨,要將移民台灣之事作為百年大計來抓,而移民來源便出自閩地。」
閩地多山,向有八山一水一畝田的古諺,由此可見,福建自然環境的惡劣,換句話也就是說,閩地自產糧食根本不夠閩人飽腹,這也是鄭芝龍早年間能夠從福建本地招攬大批貧民赴台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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