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沈家四子與各自的長隨、小廝，這一行人就是三十多人。
那一位是與孫家有仇呢，還是與孫氏有仇呢？
對於幼年之事，他隱隱約約也記得些。
前院課堂，沈琴按捺住性子，聽三老爺講完一小節課，便一下子躥了過去：「三叔，三嬸那裡如何？給侄兒們講書，會不會耽擱三叔去陪三嬸？」
「是了，後日就是三月二十五，孫太爺生祭。你大伯娘這回不去？」三老爺看著沈瑞道。
沈琴「嘿嘿」兩聲道：「三叔，這不是昨日大伯娘本要帶了瑞哥出城祭掃么……後來三嬸不舒服，大伯娘就沒出門，安排瑞哥明日出城……我們幾個族兄弟想著，那位既是瑞哥的長輩，也是我們的長輩，總不能讓瑞哥一個人出去祭掃，就想要跟三叔告兩日假，陪著瑞哥一起過去。」
而跟著四子過去服侍的，除了周媽媽與另外三位媽媽之外，還有四個十三、四的婢子。
沈琴、沈寶見狀，覺得太勞師動眾，不免遲疑，都目視沈瑞，等著他拿主
三太太聞言，卻是又添了心事：「闔家都盼著，要是生下哥兒還好，要是生下姐兒來，老爺不高興可怎好？」
這幾個月，他都在琢磨孫家與沈家除了恩，還可能會有什麼怨，卻從沒有往聯姻上想。
郭媽媽只有耐著性子勸道：「誰說老爺不稀罕閨女？老爺這些年疼玉娘子也不亞於大哥呢……」
「我的好太太，可不敢這樣想。老天爺和*圖*書有眼，您與三老爺都是好人，好人有好報，這都是上天的福祉……太太莫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仔細小少爺在肚子里也跟著惱了，還是想著歡喜的，讓小少爺也跟著歡喜歡喜……」郭媽媽連聲安撫道。
沈瑞聞言，嚇了一跳，忙擺手道：「不用不用，三嬸如今正是需要人陪著的時候，三叔您還是在家裡陪三嬸就好……」
能主動到她這裏請罪，又去何家給何太太賠不是，不管二太太是真心實意，還是做給二老爺看，畢竟肯做了。
說到這裏，沈瑞心力越發覺得怪異。
話收到這裏，三老爺也忘了他們「先斬後奏」之事，只囑咐道：「你們幾個小子出門，可不許淘氣……要是讓人操心的話，以後的旬假就不要想了……
沈瑞道：「伯娘說不去了，她在家裡給外祖上香……」
三太太被她的話轉移了注意力，念叨道：「自打瑞哥、珏哥他們幾個在前院跟著老爺學習，玉姐倒是不好過來了……」
沈珏在旁搖頭晃腦道：「天下大仇，摸過去奪妻之恨、殺父之仇……二嬸子看著嬌氣得很，源大嬸子又是良善人，讓這兩人拿刀子那是笑話……那剩下的，兩個女子也無妻可奪……」
三太太看著前院的方向，好半響方道：「若是我當年堅持給老爺納妾，或許老爺膝下早有兒女……媽媽也瞧見了，老爺是盼著自己親骨肉的……」
「二嬸子年紀與源大和圖書嬸子相仿，不會閨中小姊妹翻臉，早年有什麼恩怨？」沈珏生出八卦之心。
沈瑞在旁，也傻眼了。
沈宅如今就五位長輩在，大老爺不用說，與徐氏夫妻一體；三老爺、三太太向來不管外頭事，對沈瑞只有友善親近；就剩下一個，壓根就不用猜了。
如此一來，孫氏遠嫁，又絕口不提二房，似乎也就說得通了。
可是想想三太爺行事，就不是顧及世俗眼光的，自己思路反而被條條框框束縛了。
或許二太太早年曾傲過，可為人婦多年，滿身傲氣也收斂的差不多。
因這不孕症許是在三老爺身上，三太太從此就閉口不提提兒女之事。
三老爺心中除了感激，就只剩下羞愧。
三老爺卻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真心感激孫太爺。
沈瑞卻什麼也沒有說，跟關福見了禮，就按照周媽媽的安排，同沈珏上了其中一輛馬車。
沈珏撩開窗帘，看了看後邊一車祭品，不解道：「之前需打幌子，如今怎麼就不需了？」
時隔這麼多年，她想起當年的事，就有些拿不準：「或許是我兒女福薄，才耽擱了老爺這麼多年……」
說到這裏，沈珏一下子愣住。
沈琴拍著胸脯道：「走，咱們去那邊，我同三叔說去」
沈珏同沈琴、沈寶都在九如居等著沈瑞的消息。
畢竟二房三太爺當年已經做到大九卿之位，孫家只是商賈之家。即便與二房關係再好，兩家門第差的也太遠，在
ｗww•ｈｅtｕbｏok.cｏm•cｏｍ世人眼中是門不當戶不對。
除了五輛馬車之外，前面還有沈宅二管家關福與十三、四個牽馬男僕。
她正吩咐人將前院的事情瞞著二房那頭。
孫太爺的年紀比自家老爹大十來歲，那個時候已經是年過花甲，卻是真心疼愛自家兄弟幾個。對於他的這個最小的侄子，更是常抱到膝上。
一夜無話，等到次日，沈瑞、沈珏等人到大太太告別，由周媽媽領著到前院時，卻是不由驚呆了。
三太太嫁過來后，三年無妊，愧疚難安，曾主動提及給三老爺納良妾繁衍血脈，大太太卻是沒點頭。
當時只曉得孫家太爺曾對自家太爺有過救命之恩，也隱隱約約地曉得自家二哥、二嫂被攆出去的原因，只是沒想到孫家對沈家二房的照拂並不隨著孫太爺的故去而終止，自己這條小命也是靠著孫家的銀子來撐著的。
三太太見狀，心裏甜絲絲的，又有些不安，將婢子都打發下去，獨留下郭媽媽道：「媽媽，是不是我錯了？」
大太太使人請了太醫，瞞著三老爺，悄悄給三太太看過，確認她身子骨利利索索，並無宮寒難孕之症，這才勸住了三太太。
想到這裏，三老爺看向沈瑞的目光越發柔和：「行了，這回我不隨你們去就是……等你二伯回來，正式大祭時，我再去孫太爺墓前磕頭……」
顯然，他也想到此處了。
徐氏此舉，定是要瞞著沈宅里的哪個，前幾日才ｍ•hetuｂｏｏｋ•coｍ•ｃoｍ打算用進香做幌子帶沈瑞出城。
沈瑞依舊搖頭：「我也想不到，要不珏哥幫我想想……」
沈珏反應過來不對頭來：「這出去祭掃又不是見不得人事，前兩天大嬸子為何用進香做幌子？」
三老爺白了他一眼：「好好走道都十幾的人，沒個穩重樣即知道三叔我是舍了你們三嬸出來的，你聽課就用功些。說，到底什麼事？讓你跟著了尾巴似的坐不住」
郭媽媽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忙道：「太太這又是想到哪裡去了？有了雙身子就是如此，容易胡思亂想，太太且想好的。」
其實儘管徐氏沒有說，可沈瑞從她的行跡中也猜測出來些。
沈瑞看了看窗台上沙漏，道：「大家是不是忘了下午還有課？三叔那裡可還沒請假，這回總不能還讓我上去頂缸？」
他不喜歡這種遮遮掩掩的感覺，要是徐氏、大老爺覺得他的存在會引起二太太的強烈反應，影響家和萬事興，就不該強接了他進京。
接下來那句，說出來就不恭敬了。
沈瑞等人都是老老實實地應了。
當年的事情，郭媽媽都是盡知。
三老爺那裡，捨不得離不開妻子，等到了時間，戀戀不捨地去了學堂。
徐氏還不曉得，她之前一個進香的借口，就使得沈瑞、沈珏兩個猜測到多年前的往事上，而且還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孫太爺待他們同子侄，可他們並沒有視孫太爺唯一的骨血為姊妹。若不是大太太提起，三老爺早就忘了孫m.hetubook.com.com敏是哪一個。
三老爺卻是習以為常模樣，點頭道：「我也當去老爺子跟前敬一炷香……」說到這裏，就有些猶豫：「要不明日我帶你出城？」
還有跟在大太太身後的孫敏，三老爺也記得。畢竟孫敏離開的時候，他已經五、六歲，記事的年紀。
大老爺夫婦受二房三太爺遺命，照看孫太爺的墳塋地，勉強還說得過去；可家裡還供奉孫太爺的靈位不成？要是如此，怎麼沒有叫沈瑞這個外孫去靈位前見禮的意思？
沈瑞搖搖頭：「誰曉得，昨兒我想問來著，不過瞧著大伯娘沒有要說的意思，就沒開口……」
三老爺開始還笑著聽著，到了最後，面上卻帶了幾分鄭重。
等沈瑞回來，聽到徐氏已經應允，幾個人都有些雀躍。
等到孫太爺去世時，三老爺已經十來歲，跟著大哥、大嫂一起給孫太爺守靈。因這個，他還小病了一場。
「多大的恩怨？要記三十年？」沈瑞皺眉道。
沈瑞摸著下巴正尋思著，沈珏已經訝然道：「難道是為了瞞著二嬸子不成
如今，二太太肯主動交好三房，徐氏只有高興的……
並非沒有這種可能，二老爺的年歲只比孫氏年長一歲。
三老爺雖記在嫡母名下，可能瞞得住旁人，卻瞞不住三老太太的娘家喬家
同三老爺、三太太那裡，二太太雖從沒有訴之與口，可這些年因嫡庶之別，對於三房向來疏離。
聽說二太太昨日去了三房，又送了人蔘、燕窩等，徐氏並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