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神京風流堆錦繡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利之所在(三)

窮鄉避壤的教職,素來都是苦差事,總有空缺,因為地方讀書人少,沒有成績,升轉無望,誰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可江南地區的教職,則是熱差事,不是誰都討到手的。
「好女兒,快與爹說說,是不是這裏為難了,讓爹好好疼疼你……」沈舉人上來淫性,一邊說著淫話,一邊還顛了顛腿,正好讓那禍根對著賀氏私處研磨去。
訓導考績好可升級教諭、學正,教諭、學正考績好可升教授,教授滿九年,考績合格可升轉實職文官。
再想想張四姐的爽利潑辣,張老安人心裏就有譜了。
她想了一會兒,就使人叫了郝媽媽,吩咐道:「去尋個相熟的牙婆,就說家裡要賣幾個會唱曲彈琴的家伎,與我解悶……」
張老安人輕哼道:「瑾哥是我的孫子,我做不得他的主?家裡烏七八糟的,耽擱了大哥讀書怎麼好?早早地去了南京,也得了清凈,省的有人使壞,不讓他好好讀書」
賀氏不過十幾歲,張老安人這話就差直接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是惡毒後母。
孫氏流掉的是男胎,可憐他那沒落地的嫡長子,要是活著,如今已經年將而立,早已能支撐門戶,哪裡輪得著沈瑾張狂?連帶他也被人冤枉成「寵妾滅妻」、「嫡庶不分」。
想著這幾日沈舉人與賀氏蜜裡調油,將老母親與兒子都撇在旁處,眼中只剩下這一個的模樣,張老安人心中滿是不憤。有心想從房裡挑個婢子送過去分分賀氏的寵,可和*圖*書這幾年家中稍後姿色的婢子都已經讓沈舉人淫遍。她這院子里四個出色的月,本是打算給孫子的,後來也都落到沈舉人手中,剩下的都是平頭正臉的。
只從沈舉人養在外宅那個青樓里脫籍出來的窯姐三年還有來有往,而家中收用的婢子沒有寵過半年的,就曉得他不愛那等老實乖巧的。
說起來還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沈舉人是想起孫氏當年進門后張老安人那「花樣百出」的調|教手段,連孩子都能折騰掉一個可見當時慘烈,這才對張老安人有了防備,生怕賀氏也遭了孫氏當年的罪。
怎麼就「又為難」?說句實在話,除了今日這事之外,張老安人前幾日雖不怎麼待見她,可除了讓她立規矩,也沒有什麼磋磨她的地方。
直到孫氏去世,沈舉人也看破張老安人的嘴臉,才明白過來,當初張老安人壓制孫氏根本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她自己。
沈瑾之前只過來與張老安人說想要儘快出發去南京,並沒有定在是哪一天
沈洲道:「沈源為人,我也打聽了。雖品行有瑕,並不是膽子大的。他年歲又在那裡,入了官場只有往上奔的。要是這個也不稀罕,那只有以財動人,不過那畢竟難聽……」
至於沈瑞本身,到底樂意不樂意過繼他房,沈舉人卻不會在意。
孫氏又是不愛道苦的性子,一來二去,沈舉人只當是小打小鬧。
她是新媳婦,如今婆母有命,自當遵從。和-圖-書可落到外人眼中,就是她迫不及待地打發繼子出門,她怎麼肯莫名其妙地背這個黑鍋?
郝媽媽遲疑道:「安人,有技藝傍身的伎子身價銀子可不菲,老爺那裡未必肯」
賀氏這不言不語模樣,落到沈舉人眼中,就成了「默認」。
「可要是闖出禍事來……」族長太爺不由遲疑。
賀氏聞言,不由微怔。
沈舉人回房,見的就是這幅美人垂淚的畫面。
賀氏身量嬌小,被沈舉人抱坐在腿上,倒真像是孩子了。
他挨著賀氏坐了,伸手搭著她的肩膀,將她摟在懷裡,哄著道:「到底她怎麼為難你,說與老爺聽,老爺與你做主?」
賀氏曉得他這口氣不對,並不像是對著妻子說話的口氣,反而像似對著小輩,不過這幾日私下裡聽了好多回,已經見怪不怪,便也柔柔弱弱拿出小女兒態,耳朵貼著沈舉人耳朵道:「老爺,女兒遇到難處,可怎麼好呢……」
婢子見賀氏紅著眼圈,少不得上前低聲相勸,賀氏只微微搖頭,依舊是流淚不止。
張老安人難得有機會刺刺賀氏,還有半肚子酸話在肚子里,眼見賀氏這般自說自話就走了,壓根沒將自己放在眼中,不由火冒三丈。
她本有心做個「孝順」媳婦,可這老虔婆不給她機會,她也只能無可奈何
族長太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就不再多說。
她可是牢牢記得賀二太太的話,要做個外人挑不出錯來的沈門主婦。
沈舉人從賀家吃m.hetubook.com.com完回門酒,帶了幾分醉意回來,就聽說沈洲使人送來帖子,立時去書房看了,面上露出幾分得意來。
沈舉人當時心裏雖也埋怨張老安人,可也怪孫氏不小心,又羞憤「家醜外揚」,夫妻兩個終情濃轉淡,漸行漸遠。
只是那時他還是不通世情的毛頭小子,張老安人只苦口婆心地說,都是為了他好,不降服媳婦的性子,以後家裡難免西風壓倒東風。
想到不知所終的張三姐、張四姐,張老安人雖有些心疼,可更多的是擔心。張三姐還罷,怯懦綿軟的性子,並不擔心有什麼後患;張四姐卻是素來剛性,定要記仇。
沈舉人便將帖子丟到一邊,決定看看二房這邊表態再說。畢竟過嗣之事,二房著急,他這邊可不急。
她沒進門前,那是無可奈何,讓宗房大太太聯合郭氏坑了一把;如今張老安人這個坑,她眼看著還要往裡跳,那就是自己犯蠢。
一邊說著,她還一邊拿眼睛瞥賀氏。
他拿著帖子,坐下想了好久。要是讓他主動開口同二房索要好處,實在拉不下臉,可平白舍一個嫡子出去,也不是他所願。
可是任由賀氏猖獗,在四房就這麼站住腳,張老安人又不甘心。
後來孫氏掉了孩子,連族長太爺都驚動了,張老安人因此進了家廟。
聽了沈洲的話,族長太爺有些不自在。
張老安人之所以說的這般倉促,不過是見不得賀氏得意。
雖說朝廷有規定,為了防止口音有異礙和_圖_書於教學的緣故,教職可以就近府州縣入職,可教授與學正、教諭、訓導還不一樣。后三種儘管也領俸,卻是不入流,教授是從九品。
孫氏剛去世時,自己不是沒尋機會提點過他,可他哪裡是能聽得見去勸的
沈舉人因妻子嫁妝豐厚,心裏也隱隱自卑,就任由張老安人行事。
父為子綱,有他這個老子在,哪裡能輪到沈瑞自專?
不管賀氏怎麼故做賢良,進門幾日就逼走繼子,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回到房裡,早有婢子奉上水,賀氏凈了面,露出於于凈凈的小臉,又換下一身大紅吉服,換上一身嫩粉色衣衫,看著就跟花骨朵似的。
張老安人見狀,心中多了幾分得意,沒有好臉色道:「沒聽到我的話么?趕緊給大哥收拾行李,大哥明日動身去南京……」
賀氏從張老安人房裡出來,絲毫不遮掩,就開始掉眼淚,一路流淚到正房,心中恨得不行。
她正值妙齡,又是賀二老爺從族中專門挑出來的,即便不能說是姿色超凡,可也比尋常小娘子要嬌弱秀美三分。否則也不會一下就入了沈舉人的眼,與她如膠似漆起來。
「老爺那裡,並沒有提此事……」賀氏柔柔地道。
要不是南直隸如今的學政是沈洲的表弟兼內舅,他也不敢將這個拿出來當人情。
沈舉人的荒唐都傳到京中二房耳中,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可沈舉人四十多歲,又是四房房長,難道自己還能整理日就著族侄的房中事耳提面授?
她並沒www.hetubook.com.com有想到這個是沈瑾自己的主意,只當張老安人故意為難自己。
酒是色媒人,沈舉人本有了酒意,這姣花軟玉在懷裡抱著,又聽了這一聲「女兒」,哪裡還忍得住,立時雙手托臀,將賀氏抱到腿上。
想到這幾日對沈舉人的了解,賀氏曉得,此事只能「夫唱婦隨」。
至於為何不買幾個婢子,那是因人牙手上的婢子多是小婢,年長的也是粗使,實在出色的人才也不會混在婢子堆里典賣。
沈洲這裏與族長太爺商量完,就親自寫了帖子,使人送到二房,言明請沈源明日小聚。
到了如今,張老安人並不覺得鄭氏處置的不對,反而覺得她的手段有些軟了
況且,知子莫若母。
賀氏哪裡受得住這個,早已羞得不敢抬頭,心中猶疑不定,難道別的夫妻也是這般相處?這就是夫妻「閨戲」?為何這般叫人羞答答……
一時之間,實是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
張老安人咬牙道:「不用去知會他,用我的私房買人就是……」
張老安人房內,賀氏站在那裡,神色微變。
同為教職,府學負責人為教授,州學為學正,縣學為教諭,除了負責人之外,另有訓導兩到四名不等。
沈舉人立時黑了臉,帶了幾分心疼,上前道:「可是老安人又為難你了?
賀氏面上臊的通紅,無心與張老安人分辨,只低眉順眼道:「媳婦尊老安人吩咐,這就下去準備……」說完,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賀氏哪裡想不到這一點,才不由地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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