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直接請何學士幫忙，哪裡用得著顧忌這些？

沈理從翰林院當值出來，也專門過來賀喜。他與三老爺年紀相仿，名為叔侄，實際上更像是好友。對於三老爺添了一子之事，到底是喜大於憂。喜的是三老爺終於有后，憂的是大老爺夫婦向來疼寵三老爺這個幼弟，如今有了嫡親侄兒，不知會不會越過瑞哥這個嗣子去。

謝氏在丈夫跟前待沈瑞殷勤，過後瞧著就有些勉強。自從沈瑞來京后，她往二房應酬的次數多，笑容也越來越淺。

沈理失笑道：「嬸子怎麼會問起這個？二哥還有三年呢，又不是每家只能送一個子弟過去……」

要是論起來，何家是大老爺連襟，沈理只是族侄，何家與沈家的關係，未必比族人遠了；不過沈理到底對沈瑞不同，要是略過沈理，回頭說不得他心裏還難受。

等到徐氏嫁入沈家沒幾年，三太爺夫婦相繼離世，然後就是六年孝期。

沈理畢竟是翰林院僅次於掌院學士的侍講學士，沒過幾日就打發安排妥當，打發人過來傳話，讓沈瑞準備準備，十六日去春山書院參加入學考試……

正好十一這日是四哥「洗三」，親朋好友也過來賀喜。

雖相信三老爺的學問，不過對於這樣的安排，大老爺與徐氏心中並不情願

徐氏擔心的，哪裡是沈瑞的成績，不過是怕太麻煩沈理，引得謝氏不高興

只是三老打小被兄嫂護著好，不通世情，才會一時興起留了侄兒在家讀書

喬大太太這個娘家嫂子卻是不好不去探看的，徐氏就讓和-圖-書人引她到二房，她本以為小姑子因丈夫外放心中不自在耍脾氣，正想怎麼規勸一二，沒想到到了二房卻看到二太太睡得正香，壓根都沒有起身。

否則以二老爺的資歷，即便升轉不到詹士府這樣的熱門衙門，升轉到小九卿衙門做副手也不成問題，哪裡到了需離京的地步。

等沈瑞等人從通州回來，徐氏正與沈理商量沈瑞讀書的事。

至於三老爺，原本也想要跟著出來，卻被大老爺夫婦借口四哥「洗三」給留下，沒敢讓他再奔波。

只有沈瑞這裏，因是「恩親」之子，沈理對沈瑞極為看重，視若手足兄弟。謝氏也跟多了個小叔子似的，難免不自在。

「如今這個時候入學，會不會讓六哥為難？實在不行，等到明年二月也沒什麼。」徐氏道。

沒想到小家塾沒堅持一年就散了，送沈瑞入春山書院的事情就又列入日程

沈理與九房堂親關係疏遠，自婆母故去后，謝氏就越發自在，無人轄制。即便在京中，同二房與其他族兄弟有往來，也是君子之交。

要不是大老爺任職勤勉，徐沈兩家又有幾門姻親在官場為助力，沈家說不得就要徹底沉寂下去。

喬老太太曉得女兒脾氣，只當她還在與丈夫嘔氣，嘆了兩口氣，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喬老太太與喬大老爺脾氣又臭又硬，喬二老爺倒是個識趣的人，對待沈珏也是真心親近。

外頭一堆客人，可是為了二老爺夫婦一來，她這個正主卻是是睡覺？

沈理固然全心全意為和_圖_書沈瑞打算，可後頭還有個謝氏。

大老爺與徐氏不願掃他的興緻，想著左右就一年功夫，大不了晚一年送沈瑞去書院。

沈理道：「嬸娘只管交給侄兒，待侄兒周旋好了，安排瑞哥過去考試就是

玉姐與沈珏一樣，要為沈珞服一年孝，如今除服，可以隨徐氏出來交際。十二歲的姑娘，想要尋一門妥當的親事，總要看個一兩年。

因春山書院名聲在外，想要往那裡送子弟入學的京官不是一個兩個，所以那裡入學也卡的最嚴。

沈瑞知趣，就借口讀書，鮮少往沈理身邊湊。

他沒想太多，只同二老爺與沈珏說話。

到了九月十一，沈瑞帶了管家隨從等人，將二房一家與沈琴、沈寶送到通州碼頭。過來送行的，還有身上沒有官職的喬二老爺與沈琦。

來碼頭的時候，沈瑞身邊帶著長壽與柳成兩個，等回京時只剩下長壽。柳成被沈瑞託付給沈珏，帶回松江去了。

二老爺已經離了翰林院，沈瑞想要入學，只能尋何學士與沈理要薦書。

因二老爺明日就要離京南下，親朋好友就在這一日上門踐行。

徐氏與大老爺商議一番后，還是決定請沈理幫忙。

二太太這日並沒有出來待客，旁人問起時，徐氏面露為難道：「昨日傷心了，精神有些不足，就沒有出來，還請大家體諒……」

徐氏小時候，徐父就已經被除官免職，經歷人情冷暖；要不是三太爺為人方正，顧念與徐家的舊情，也不會給長子定下徐氏為婦。

「你家二哥也八歲了，如今送瑞哥過和圖書去春山書院，會不會耽擱了你家二哥以後上學？」徐氏想了想，還是問道。

在她看來，自然是大老爺只想著自己的富貴，對於二老爺這個弟弟不盡心，否則就不會在「京察」的關鍵時刻，讓二老爺為庶務離京。

不過同玉姐的親事相比，眼前最重要的卻是沈瑞讀書的事。

柳芽看重柳成這個弟弟，不過這世上有了後娘就有后爹，加上她雖相貌清秀，可到底身體有殘，曉得即便回家除了被爹娘再賣一次，也說不到好人家，就決定留在沈瑞身邊服侍。

原本帶沈瑞上京時，關於學校的事情，徐氏與大老爺就有安排，那就是春山書院。不過後來被三老爺一打岔，沈瑞就同族兄弟們留在沈家，沒有送到書院去。

與長壽不同，去年沈瑞雖與柳成家簽了契書，卻不是死契，柳成並未入奴籍。

偏生沈理粗心，察覺不到妻子的小心眼。

每每想起玉姐的親事，徐氏也是發愁。

喬老太太這次倒是沒來，只打發兒子媳婦過來。因外放之事，喬老太太對於二老爺這個姑爺意見頗深，連大老爺都埋怨上。

親朋故舊，多曉得昨日是沈珞祭日，倒是不好多問。

雖說在外人眼中，二老爺出京並不是光彩事，可有大老爺這個尚書在，也沒人覺得二老爺以後會回不來，倒是沒人會避之如蛇蝎。

三老爺的身體，做怕喜怒，這幾日卻是心緒波動頗大。

徐氏惱謝氏的小家子氣，可也不願挑開來讓沈理難堪。畢竟沈理入仕十來年，能到今日，多賴岳家提挈。

即便從法wｗｗ•hｅｔubook.ｃom.ｃom理上說，沈瑞是大老爺夫婦的兒子，是比侄子親的；可人情是人情，要是大老爺夫婦不重視血脈，當年也不會多年不過繼嗣子，想要讓沈珞兼祧。

之前在松江時，沈瑞將柳成帶在身邊，是想要回報柳芽當年的援手之義。如今沈瑞定居京城，卻不得不考慮柳成讀書的事。

雖說同為相府出來的娘子，可徐氏與謝氏不同。

沈宅三路五進大宅，呼啦啦走了一半人，一下子冷清下來。

次日，九月初十。

先前三老爺授課時，允許書童旁聽，以後沈瑞出去讀書，柳成想要借光讀書可就沒有那麼便利。書童畢竟不是陪讀，尊卑有別。與其如此，還不如讓柳成回鄉讀書。

沉沉浮浮的，也就養成徐氏從容豁達的性子。

至於柳芽，沈瑞也仔細問過。

偏生二老爺離了翰林院，要不然就是一封薦書的書。

之前只想著不讓沈理難做，可這事交給他，說不得謝氏心裏就又不自在。

謝氏身為狀元之女，後為狀元之妻，父親又入成閣臣，卻是未經挫折，一日比一日風光。

玉姐雖是庶出，可是沈家三房唯一的女兒，倒是不愁嫁。只是想要尋個合心的，也不容易。到底是庶出，即便生母是良妾，門當戶對的人家總會挑剔；低一些的人家，又是多為攀附來的。

如今沈珏、沈琴、沈寶幾個都走了，三老爺又剛得了兒子，興奮的緊，也無心教書，可沈瑞總不能在家裡自學。

沈珏的性子，向來是吃軟不吃硬，見了喬二老爺幾次，對於這個便宜舅舅，倒是覺得投和-圖-書契。若不是這次要隨嗣父母南下，說不得舅甥兩個還真的能樂呵到一塊去。

沈理回道：「之前也有半路入學的，就是入院考試單出，比平素要難些。不過也就是縣試水平，瑞哥這裡是不怕考的，嬸娘儘管放心。」

她便只說起二太太昨日乏了，今日沒精神，沒怎麼出來待客。

偏生她跟二老爺抱怨幾句，二老爺只一味為大老爺說好話，倒好像她這個老婆子在挑唆他們兄弟感情似的。

喬大太太氣了個半死，可也沒法子。

等回到家裡，喬老太太問起時，喬大太太自然不能實話實說。否則以老太太的脾氣，就要怪她這個大嫂不懂事，不去勸小姑子了。

二太太四十多歲的人，連徐氏這個厲害的婆家大嫂都管不了她，自己說多了裡外不是人。

問出這一句，她已經有了後悔。

吏部行文都下來了，這個時候即便再惱，還能抗旨不尊？

喬老太太氣的不行，最後也懶得管了。

要知道在人際往來中，同窗是重要的人脈。少年時大家性子天真浪漫，喜惡出於本心，最容易結交下真正的友誼；等以後到了，曉得計較得失，這情分就雜了。

直到登船，喬二老爺也沒有見到姐姐的面。

春山書院每年二月新生入學，沈瑞現下過去，算是「插班生」。

需是翰林院子弟或親屬，要有薦書，還要有入學考試，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大老爺罷了，她這個姨母向來管不住；二老爺這個姑爺這次一意孤行，引得老太太是真惱了。

徐氏不放心玉姐一個人住在西路，已經將她挪到正院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