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骨肉分離

旁邊一幫小蘿蔔頭眼中漸漸噙滿眼淚,嗚嗚大聲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張開雙手去抱他們的阿父阿姆。
「我們不要走……哇……」
他們的阿父阿姆被哭得心都酸了,蹲下來抱住他們,眼睛泛紅。最後連那個倔強的大孩子都一同擁入懷中,一家人抱頭痛哭。
蠶女沒有找伴侶的意識,所以不怎麼在乎自己容貌。對阿織來說,哪怕一夜間衰老成老婆婆也不會太難受,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也沒有很喜悅,只是見葉羲高興,所以跟著開心。
「我們不要去羲城!!」
那個唱歌的大漢不再唱了,掀了掀眼皮道:「算了吧,等你兒子成戰士了,你說不定已經被巨獸踏成肉泥了,連骨頭都找不到哩!」
葉羲向眾人點頭問好。
骨塔位於蒼氏領地之內,見葉羲下來,在附近的蒼氏人都過來行禮,有的則立即騎上戰獸去通知蒼康了。蒼康現在不在蒼氏領地內,而是在隔壁氏族處理事情。
「阿姆你別幫我,等我成為戰士了,我自己打回來!」小孩非常成熟非常有和_圖_書志氣地大聲嚷道。
不過現在他也是脊樑了。
葉羲微微笑了。
他眯著眼睛望著天空,不知在看凶禽還是在看白雲。
他阿父一個大嘴巴子扇過去,怒髮衝冠:「你他阿姆的跟誰吼呢?!」
在唱歌大漢的隔壁石屋前,有個五六歲的小孩在沖自己阿父發脾氣,旁邊幾個更小的小蘿蔔頭也氣勢洶洶叉著腰,站在那個大孩子身後,同仇敵愾。
小孩被氣到了,梗著脖子跳著腳尖聲大叫:「你像老子一樣大的時候,不也是被保護的貨,憑什麼說我!」
遠處有人在唱歌。
「咦?」葉羲突然發現什麼不對。
「太好了,再不回去我都想自己跑回去了。」
他嫌事不夠大,繼續逗小孩:「回來你就找不到你阿父阿姆咯!」
「羲巫大人好。」
「我們就不去羲城!!!」
「希望我不負您所託。」
那阿父怒了,騰地站起來,指著他鼻子吼:「你們留在這裏也礙事,巫還要保護你們,留著幹什麼!沒你們巫還能騰出手多殺幾頭頭領獸,m.hetubook.com.com趁早滾蛋!」
這些年來他遇到了許多可敬的巫,塗山巫、九邑元巫、夏蒼祖巫,還有這位氏族的大元巫他們都是,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他,他真的很幸運。
葉羲踏著凶隼從骨塔上下來。
阿織眨了眨眼:「我找不到事情做。」
小孩的阿姆本來在收拾東西,立刻怒氣沖沖地過來,狠狠給了她伴侶一腳:「他都要走了,你還打他?」
阿織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歪頭:「怎麼了,阿織的臉有什麼不對嗎?」
他的阿父在門口忙碌,聞言很不耐煩地安慰他:「你覺醒成為戰士后就能回來了,別吵!」
那人嗓音沙啞,有氣無力,在烈日和風沙中,如此激昂的歌竟透著股凄涼。
阿織吊著根蠶絲從天而降。
「大海翻滾,海浪撲臉,氏族子孫啊,見到你們連大海都會畏懼,連海浪都會退卻……」
氏族沒有像鏡子一樣的東西,她也不會去對著水面照鏡子,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變年輕了,不,她根本連自己原先面容變老都不知道。和圖書
這幾年阿織被氏族奴役得狠了,對於織布這件事近乎痛恨,發誓再也不織布,沒想到這才幾天,居然又織上了。
「葉羲哥哥!」阿織聲音雀躍,眼中滿是期待和喜悅,「你回來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氏族是不是給你吃了什麼特別的奇花異果?」
他仔細地看了遍阿織。
「噓……」
「我們不要去羲城!」孩子們繞到他們阿父面前。
「羲巫大人!」
大漢跟沒事人一樣重新唱起歌。
他們是人族真正的脊樑,是活著的信仰。
這兩天他一直在準備,幾個小崽子卻一直跟他吵,吵得他越來越煩躁,滿心的鬱悶都被點燃了。
小孩被扇得一屁股坐下,臉蛋通紅一片,卻偏偏不哭,喘著粗氣恨恨地盯著他阿父。
小孩呆住。
「應該就這兩天了,看他們怎麼安排吧。」
從凶隼背上落地后,葉羲站直身體,肅容向著骨塔深深鞠了一躬。
葉羲循著歌聲望過去,看到一個大肚皮剽悍大漢坐在蓋著蓋子的石缸上,背靠著石牆,雙手墊在後腦勺,和_圖_書在散漫地唱著歌。
葉羲忽然豎起食指,示意阿織不要說話。
他發現阿織身上的暮氣消失了。當然沒過去剛出桑蠶嶺時的活潑,不過考慮到阿織的年紀在蠶女中已是中年,那就再正常不過了。
他跳到附近的屋頂上凝神傾聽。
「葉羲哥哥你還沒回答我,是不是可以回羲城了?」
她迫不及待想回去見新蠶王,還有她的小族人們了!
「我們不要去什麼羲城!」
石屋門口壘了很多獸皮包裹石盒木盒之類的東西,他現在正在硝制獸皮,想多做幾塊好一些的新獸皮給幾個小崽子。畢竟孩子們得覺醒成為戰士后才能回來,在羲城得待好幾年,他怕羲城沒有好獸皮給幾個小崽子用。
想到這裏,葉羲覺得自己肩頭很沉很沉。
阿織臉上的細紋好像消失了?白色長發不像原先那樣枯皺,而是充滿光澤,被光照得像匹練一樣,這樣看上去阿織分明是個青年女性。
他從沒見過有巫因為權利在族裡作威作福,奴役族人,反而所有的巫都殫精竭慮地為族人謀划。像大元巫都不知多久和*圖*書沒下骨塔了,過得像個苦行僧。
這些天她一直在骨塔低層織蠶布,晃了晃神,才發現葉羲從骨塔頂上下來了,於是立刻抓著蠶布吊下來。
阿織笑彎了眼:「啊,我還以為臉上長東西了呢!」
而且算是頂樑柱,他要是沒能成功晉陞為祖巫,怕是氏族部落所有人都要完蛋。
「不許再吵!」
他阿父嗤之以鼻:「等你成戰士了老子不知道幾級了,照樣痛扁你!」
其實細想來,這片大地上幾乎所有巫都是可敬的。
「你去跟族主說,跟我說有什麼用!」
「葉羲哥哥!」
她不想跟氏族人打交道,又不能離開氏族,除了織布,她都不知道幹什麼打法時間。
葉羲高興地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三天後。
「你回來了我就不織布啦!」
葉羲沒回答,而是看著她手裡抓著的織了一半的蠶布,奇怪道:「你不是不想再織布了么,怎麼又織上了?」
小孩被噎得說不出話。
「狂風呼嘯,黃沙遮天,氏族祖先啊,見到你們連狂風都會退縮,見到你們連黃沙都會膽怯。」
葉羲心中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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