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歸遠繼續說道：「天火遊戲是大公司，而且《諸神聯盟》繼承了《諸神黃昏》的全部素材，可以節省很多人力物力時間，但因為遊戲模式和《諸神黃昏》有著非常大的差別，所以基本要重做，難度其實不會比開發一款新遊戲低多少，哪怕是參考著我們的遊戲模式來……」
「老何……」
小陳抱著頭，閉上了眼，顯然有些後悔那天晚上乾的事兒了。
小陳神色慌亂得很：「我們不能繼續呆在這裏！回頭一旦事發，肯定會找我們問責的！老何，你跟我一起辭職吧？」
老何似乎也猜到了他想說什麼，眼神止住了他，又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廁所隔間。
「工作室手上還有其他項目要開發，本來就騰不出人手，這麼大的一個項目就交給我們兩個人負責，怎麼可能做得出來？就算所有的素材全都有了，就算有《傀儡師聯盟》可以參考，改代碼時間也不夠啊！」
「我三十八了！」老何抓著他的肩膀沉聲道，「我今年都三十八了，我辭職了上哪兒去？」
「我不能走，真的不能走！我這個年紀在這一行
和圖書根本找不到下家！我好不容易自願降薪才搞定了人事那邊，躲過了前年的清退，我不能走！現在走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男廁所只開了一盞燈，光線有些暗。
這一夜，夜空依舊黯淡無光，底下的城市卻「星光璀璨」。
天，已經很晚了。
「放心吧，我在這行混得比你久，有些東西我比你了解的多，不會出事的。就算真的事發了，我也有辦法自保的。」
沉默了片刻，老何抹了抹眼淚：「小陳，你辭職吧，沒事。到時候看運氣，老天爺要是可憐哥哥，就讓這件事瞞過去了，讓哥哥順利混到退休……要是事發了，就算哥哥倒霉！」
「嗯，這件事我知道。」
事實上這段時間網上鬧騰的動靜韓嵐也是知道的，只不過既然放權了，就沒有主動過問。
現在戰斧集團旗下三大子公司都已經搬遷到了新的大廈，而戰斧遊戲因為老伺服器的緣故只有一部分人搬過來負責維護這邊的新伺服器，剩下的人都還留在舊的辦公室。
老何似乎覺得有些難堪，尷尬笑道：「wｗｗ•ｈｅtubｏok.ｃｏｍ•com小陳，你尿完了就先回去唄？」
老何緊緊攥住了拳頭：「而且，項目做完交上去，頭兒那邊是有審查過的，他都沒發現什麼問題，你怕什麼？」
韓嵐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翻閱著他遞過來的資料，目光漸漸凝重起來。
「小陳，我們沒有別的選擇，這怨不得我們！總不能讓我們一天二十四小時就住在公司吧？」
老何深深呼了一口氣，鬆開了他：「你說的沒錯，保險起見，你辭職吧。你還年輕，又有工作經驗，找下家不難……不難……」
「我原本以為《諸神聯盟》最快也要下半年才能上線，卻沒想到他們的動作會這麼快。」
廁所里，滴答滴答的滴水聲配合上這昏暗的光線狹窄的空間，讓氛圍變得十分壓抑。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老何小聲念叨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廁所里，只剩下倆人紊亂的呼吸聲。
老何看了他一眼：「不能說。」
「如果到時候代碼被戰斧遊戲發現……」小陳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看得出來他這段時間精神和*圖*書狀態很不好。
吳歸遠自然也是留在那裡辦公。
小陳與他對視了一會兒，也不再多勸了，拍了拍他的手臂。
小陳和老何並排站在小便器前泄洪，小陳的呼吸有些紊亂，稍微顫抖著轉過頭看了旁邊的老何一眼，咽了咽口水轉回去繼續泄洪。
吳歸遠解釋道：「天火遊戲之前企圖收購《傀儡師聯盟》，被我們拒絕之後就開啟了《諸神聯盟》項目，在遊戲內測的時候就曾經以此威脅過我們，重提收購之事，我們依舊拒絕。所以，《諸神聯盟》最終還是被搬上了檯面與我們正面硬剛。」
「嗯，坐吧。」韓嵐一邊處理著公務，一邊招呼他自己找地方坐。
「老何！」小陳抓住他的肩膀，聲音低沉而急促地說道：「這種事情一旦被發現，戰斧遊戲提起訴訟我們肯定會被推出去負責的！這項目是我們做的！到時候你一樣得丟工作，保不齊還要付違約金甚至坐牢！」
天火遊戲，男廁所。
「我知道，我知道……」老何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二人稍微平緩了一口氣，去洗手台洗把臉回辦公室繼續加班。
……
www.hetubook.com.com隔壁小陳已經泄洪結束，乾淨利落。卻也不急著收回來，就這麼站著，陪他站著，等他滴完。
吳歸遠便在他辦公桌前坐下了。
「那我特么能怎麼辦！」老何有些歇斯底里了，但還是不敢吼出聲來，就這麼紅著眼眶瞪著他：「我兒子還要上學，我辭職了就靠我老婆那麼點工資怎麼活啊？」
吳歸遠嘴角微微上揚：「所以，他們走了捷徑。」
更何況是一介打工人？
小陳立馬收槍提起拉鏈，一間一間隔間快速檢查過去，沒有看到人，又跑到門口看了眼外面的動靜，才緊張兮兮地跑過來，小聲道：「老何，頭兒說讓我們這兩天把Bug修復好，下個禮拜就要上線正式服了！」
吳歸遠將準備好的文件遞了過來。
從那邊過來有差不多十五分鐘的車程，遇到堵車可能更久，比不上之前樓上樓下那麼方便，所以吳歸遠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肯定是不會親自跑過來找他的。
「韓總。」吳歸遠走進了韓嵐的新辦公室，身後的方巧蕊便從外面將門帶上了。
二人說著，眼眶都不約而同有些發紅了。
「戰斧遊戲出事了？」hｔｔｐs://ｗｗｗ.hｅｔｕbｏｏk.ｃｏｍ•coｍ韓嵐問道。
韓嵐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先將文件接過來，一邊看向吳歸遠。
曾經的滿天繁星，卻如上天的棄子丟入凡塵。
老何猛地扭頭看著他。
「什麼辦法？」
「老何。」小陳聲音有些虛地喊了一聲，又與他對視了一眼，欲言又止。
「小陳，我說過了，這件事怪不得我們！」老何沉聲道。
老何這邊的動靜漸漸小了，只有滴答滴答聲在綿綿不絕。
「你特么騙誰呢？老何，你在這個圈子裡混得比我久，你別特么告訴我你不知道規矩！功勞歸上司，問責找下屬！而且，你一個三十多歲的老技術員，壁虎斷尾公司不心疼！」
「不會的，不會的，這項目是掛在頭兒名下的！天塌下來要死也是他先死！」
「老何，我想辭職……」小陳忽然說道。
「老何！」
……
廁所里的滴答聲節奏漸漸慢了下來。
小陳點了點頭。
老何笑著捶了下他的胸膛：「穩住了，別慌，咱就是倆打工人，真出事了公司說全是咱的鍋誰信啊？反正保險起見你先走就是了，年輕人心態這麼不穩，留在這裏到時候真追究責任了，反而容易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