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不需要砍殺。

此時張苞率千余騎抵達大營西側，出現在典滿側翼五裡外，牛金率騎士前來攔截。

牛金見張苞斂眾不攻，又見典滿、王雙擊倒申耽戰旗，就對左右說：「速速打通甬道，我軍穿甬道向東衝殺！」

「將軍，大營傳令！」

于禁緩緩拔出劍：「田孝先喜好諷人短處，我寧死，也不想再落入此人手中。我死後，爾等能走則走，不能走則各安天命。」

彷彿襄樊之役時一樣，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代表大家投降，而這個人要麼底蘊很足，不怕誅連家眷；要麼很倒霉，被大家推著出來頂最大的那個罪。

「將軍，那于將軍所部？」

申耽喝止不住，眼睜睜看著典滿突入甬道中，更為恐怖的是王雙突斬鄧賢后，又領著騎軍在甬道內向北賓士……申耽麾下的軍士就沒演習過防騎戰術。

有的潰兵跑著跑著就癱軟跌倒在地，這是嚇死了，更科學的說法應該是猝死。

左右軍吏大聲呼喊，常雕更是手腳發麻使不上力氣，周圍整隊的步軍個hｅｔｕｂｏoｋ.cｏm•ｃｏm個膽顫。

他想死，可周圍軍吏哪裡捨得讓他死？

他棄頭盔于地，一頭白髮更顯的臉黑，哂笑：「不想還真把老朽當了棄子……建安之初，老朽麾下有兵三千，曹子孝不過千余而已。牛金者何人？部曲小卒而已。如今，卻敢賣我。」

田信二百余騎慢步輕馳驅趕千余潰兵向南奔跑，潰兵丟盔棄甲亡命奔逃。

「將軍！」

狹小營壘中處處都是人，或是賓士、衝撞、長嘶的戰馬。

發問的軍吏臉色微變，很不自然，調轉馬頭就要去傳達軍令，剛提起馬速就不管不顧朝南疾馳而去。

周圍吏士低頭，士氣低落。

一戟挑落常雕，田信就見魏軍百余騎士一鬨而散，帶動步卒小陣潰散。

當他轉手一戟斬斷無人看守的戎車戰旗時，南邊七八裡外的魏軍也望風潰走，向東邊澧水跑去。

別人不管你一千打兩千，只會說你打了一比一的慘勝。

他指著身後牛金留下的三百騎長嚎：「再不能進，我將以騎士踏爾等肩和-圖-書背衝殺敵壘！」

現在上前廝殺，再驍勇，也會打出一個難看的戰損比。

兩里的路程，僅僅用了田信兩個呼吸的時間。

馬超不敢對他執行軍法，田信不好說，他賭不起。

再次摔落在地，常雕心中緊張之情頓時舒緩，臉色也自然許多，只是張張口溢出鮮紅血液，瞪著眼睛望天。

容不得張苞猶豫，他身邊軍吏呼喊提醒，張苞扭頭就見四丈指揮塔上旗官握著虎紋旗對著北一營方向斜指，高舉，再前傾斜指，示意附近軍隊救援、參戰。

所以現在跟牛金打出一比一的交換比，都有些抬不起頭。

常雕原本站立在戎車戰旗邊，此刻左右親兵推著他上馬觀戰，試著爬馬兩次皆告失敗。

王直高聲詢問，田信看著那一條條或趴、或跪在地上的人命，又看看遠處五裡外倉促整隊的常雕本陣。

「今我眾而敵寡，敵無步卒呼應，故不敢與我相戰。這就是僅有的良機，若錯失，我等百死難贖罪責！」

難道？

典滿左手提盾，右手揮刀遊走在步軍陣列后https://m.hetubook.com.com，逼著輕甲的弓弩手上前抵近射擊，又斬一後退軍吏，迫使重甲步兵往三處缺口裡涌。

田信勒馬看一眼常雕，這時候二百余騎士奔來，追逐魏軍步卒，彷彿粉碎機一樣，將一個個大團的步兵人堆衝散，放羊一樣繼續往南驅趕，不急於衝殺，施加恐懼，先消耗潰兵的體力。

「將軍！」

「殺！」

周圍騎士環繞降軍呼喊，王直還是留了六名負傷的騎士游弋監視。

一團混亂中，申耽戰旗被典滿搶走，腦袋則拴在王雙腰間。

緊握丈八方天戟，心中很不情願，還是壓下功利心：「我軍沒功夫俘虜讓彼輩，傳令彼輩原地不可走動！」

魏軍西線、中線的野戰精銳都已被打殘、打光，現在就東線張遼所部精銳無匹。

很捨不得騎兵戰損，又顧慮田信對他執行軍法，張苞舉起騎矛：「吹號，擊敵！」

但兩條腿的哪裡跑得過四條腿？

一枚軍吏正要問，牛金扭頭去看北面張苞騎陣，留一個側臉。

跑不到三四里，一片接著一片趴伏在地乞https://m.hetubook.com.com降，連個站起來談條件的軍吏都無。

甬道中營西側，于禁斂眾後退，身邊只剩下六百餘人，六七十人死傷在甬道牆壁上。

不管不顧，逼著步軍往甬道里沖，狹小的三處缺口裡，不論魏軍還是申耽麾下的軍士，只要滑倒、摔倒，就會被活活踐踏而死。

王雙所部騎士投擲繩索拉扯毀壞僅僅一層的柵欄，隨後魏軍騎士馳入營壘中，守軍秩序混亂，申耽身邊還跟著一桿『征北將軍申』戰旗，北面典滿領著五十余名重甲親兵嗷嗷直撲，南面王雙也放棄行動不便的馬匹，步行殺向申耽。

年老不堪的于禁被部下強擁著請降，孟達盛怒而來，可他敢殺于禁泄恨？

現在只能跑，上前與張苞廝殺，若被糾纏住，那就真中計了。

「主公，可要繼續驅逐？」

田信聲音被迅猛轟隆的馬蹄聲壓住，蒙多亢奮疾馳，人有爭勝之心，馬兒也有。

周圍軍吏個個色變，穿鎏金明光鎧的牛金厲聲：「馬孟起、田孝先意在我等，我等已然入彀，若這三千騎落入賊軍手中，必成國家心腹ｈttｐs://ｗww.ｈｅtuｂｏoｋ•ｃｏｍ.coｍ大患！今唯有壯士斷腕，才可保全三千騎士！」

張苞見申耽戰旗落地，北一營中亂糟糟一片，也遲疑不定。

漢軍不殺降，為堅持這個原則吃了太多的虧，終於到收穫果實的時候了。

典滿突破不到半刻時間，就南北夾擊將申耽兩千餘人堵在營壘中。

蒙多從魏步兵陣列之間寬四五丈的陣列隙縫中突過，直直衝入常雕身邊百余騎士隊列中，剛剛被抬上馬的常雕只覺得腰腹一沉，隨即就飛了起來。

早前剛被俘的千餘人魏軍本就精疲力竭，看到常雕本陣更為不堪的表現后，一個個癱軟坐在地上。

北面王雙、典滿都突入甬道，卻沒有向南繼續推進，而甬道對面進攻的常雕別部潰散後退，孟達、李輔、孫朗所部吏士紛紛帶人翻越甬道殺出，于禁只能退。

第三次上馬時左腳踩在單邊馬鐙里止不住的打顫，右腿顫的更厲害，哪怕命令親兵攙扶，常雕還是摔倒在地仰頭看著下午的天色，西邊的太陽已不怎麼灼人了。

牛金扭身張弓搭箭射出，一氣呵成，奔逃軍吏肩胛中箭，更是趴在馬背上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