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崢嶸之年
第561章 反擊7

她正想要說些什麼,原先緊閉著的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站在您面前的正是尖顎港的盜賊首領。」葛蘭強調道:「唯一的。」
雌性的紅龍轉化成人類的形態,落在了兄弟之一的脊背上,她握緊了符文,開始念誦冗長的咒語,巨龍的魔法,裹挾著巨龍遺留下來的力量席捲了密林。
來自於符文碎片的強大力量逼迫著無形的屏障露出端倪,起初或許只是一個細小的裂縫,但在紅龍的指引下,符文的力量就如鑽頭那樣戳刺進縫隙之中,「幫助我」紅龍的女兒大聲喊道,她的雙生兄弟同時念誦起不同的咒語,猶如雷聲轟鳴一般的龍語在精靈的王庭上方回蕩,與符文碎片的力量交織在一起,無情地撕扯著辛格精靈們最後的防線,而在這道屏障碎裂的同時,有璀璨無比的光芒在一剎那間覆蓋了整個密林。
它嘗試著要站起來,但堅硬的銀冠木刺入了它的肺部,一動就有大量粉紅色的泡沫從她的鼻子與獠牙間奔涌而出。
但這個結果,對於除了她之外的人來說,似乎沒有什麼不好,紅龍的墜落似乎成了碾壓在屏障上的最後一根細草,伴隨著猛烈的震蕩,精靈的王庭終於暴露在了無數雙貪婪的眼睛下。
樹精堅持著一動不動。
「這棵樹需要砍掉嗎?」騎士說,隨手劈出他的長劍,一根有著嬰兒手腕那麼粗細的樹枝啪地掉落了下來。
三隻紅龍產生了輕微的糾葛,因為他們都希望由自己來打碎辛格精靈們最後的屏障,最後還是雌性奪得了這個殊榮,雌性巨龍的身軀從來要比雄性巨龍更大,更強壯,而且她比他們早誕生了五十年,五十年在巨龍長久的生命中或許不算什麼,但以巨龍的方式計算,這五十年恰好巧妙地越過了一條隱晦的分界線。
樹精等待著和*圖*書,他們終於走啦,接著有其他的人走過它的身邊,樹枝微微地搖晃著,樹木不會說話,但枝葉中可以分泌出只有同類可以接受得到的信息素,它們所能攜帶的信息很少,少到對於人類來說只是幾個單詞,它們一棵連著一棵,就像是大海上的漣漪,從彼端一直傳播到此處,樹精在忍耐了這麼久之後終於可以行動了,它抖了抖樹冠,數以百計的葉片飄然落下,然後是身軀,向前,又向後,它腳下的土壤逐漸變得鬆動,然後,它的一根細嫩的根須拔了出來,緊接著是又一根,直到將所有的根須都拔|出|來后才停下,新生的樹精站在原地,靠著根須站立,若有所思。
「我們似乎忘記了什麼。」紅龍兄弟之一顫抖著說。
「保留你的力量吧。」術士不耐煩地說:「我們之後還有很多路要走呢。」
之後,獸人,還有格瑞納達人都聽到了一個如同晴空霹靂般的聲音,他們找到了,紅龍們找到了精靈的王庭。
「奪取銀指。」葛蘭說:「可沒誰能那麼好心讓我繼承什麼,我那個見鬼的父親自從我母親懷了我就再也沒出現過,我想他肯定是個混球,如果一定要說我繼承了什麼,大概就是他的技藝吧,我母親說過他也是一個盜賊。」年輕的盜賊得意洋洋地按著匕首轉了一圈,讓王女得以端詳他身上簇新與昂貴的行頭:「但我比他強多了,他只是一個沒有公會的流浪盜賊,而我,我即將擁有一整個大公會。」
很難說這是不是一個命令,但那一刻,精靈們的敵人都能感覺到血液都在沸騰,沒人能比他們,無論是格瑞納達人還是獸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就連來自於呼嘯平原的風也幾乎湮沒在那些恐怖可憎的呼號聲里,紅龍居高和圖書臨下,可以看見密林中泛起了數百道鮮明的波痕,每一道波痕都象徵著一個術士、法師或是一個祭司,以及他們身後的騎士與獸人。施法者們不再吝嗇手中的力量,捲軸以及符文,沒關係,現在的付出可以在精靈的王庭被攻佔之後得到數倍或是更多的收益。
在屏障碎裂之前,心中的警兆就督促著兩隻雄性的紅龍閉上了眼睛,不僅僅是堅韌的外眼瞼,還有三層透明的內眼瞼,或說瞬膜,但仍然有銳利的光芒一如箭矢那樣刺穿了它們的眼睛,鮮血從紅龍的金色眼睛中流下,紅龍龐大的身軀從空中墜落,而後在即將碰觸到最高的銀冠木樹頂時魔法將它們再度帶向空中,而有力拍擊著的膜翼讓它們能夠逃遁得更遠。
李奧娜垂下眼睛,在看見之前她就知道了這是什麼,鹽和石灰的奇特氣味一般只會出現在需要保存的頭顱上,只是不知道這是誰的,但她回憶了一會兒后,就想起這似乎是她父親諾曼老王的一個人類侏儒弄臣,在老王死後,他又成為了新王的弄臣,以卑劣的手段與惡毒的心腸獲得了約翰的欣賞,並且藉助著約翰王的權勢試圖奪取一個爵士的領地,在發現了獸人之後,他又第一個帶著新王賜予的法師逃走了,逃走之前還不忘將前來通報敵情的騎士關入監牢。
「我嗅到了。」年輕的雌性紅龍說:「那些尖耳朵雜種的氣味。」
「為時過早。」李奧娜簡短地說,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葛蘭坐下,不過她也不會去否認這一點,諾曼的王室成員如今只剩下了她一個,在她的子女尚未誕生之前,她就是僅存的海德,「這是什麼。」
「向您致意。」葛蘭微笑著說,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我的殿下。」他微微一頓,「或許應該說陛下。」
李奧娜和_圖_書在聽取了該位爵士的遺孀以及孩子的訴求還是在三天前,伯德溫剿滅了試圖侵入那座城市的獸人,作為未亡人以及繼承人的夫人和他一起回到這裏,即便那只是一個無恥的弄臣,他也是諾曼的王的臣子,除了李奧娜,沒人能夠審判他,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只是那時候這隻可惡的猴子已經逃到了他們暫時找尋不到的地方。
三天前,葛蘭根本還沒能踏入這裏,盜賊的首領是在展示他的資本,他的盜賊,他的刺客,他的公會所擁有的力量。
「你的行會叫什麼名字」王女合上箱蓋,問道。
猛烈的衝擊波衝擊著密林,格瑞納達的恐爪龍,騎士與他們的施法者,還有獸人們都被拋起,重重跌落在地上,他們的內臟受到了傷害,有些曾經受傷,又或是比較脆弱的獸人和法師當即死去,還有一些急需藥水和治療。
李奧娜能夠聽懂他的意思,尖顎港,或者說,亞速爾如今可能只有「銀指」一個盜賊工會了。
「你打算繼承銀指。」
獸人的祭司們開始念誦咒語,他們可能比格什更早地發現了異樣,空氣在燃燒,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炭火的灰燼沒入鼻孔與肺部。
「所以」葛蘭說:「我不準備讓一個新的工會出現在這片陸地上。」
「你在尖顎港發展的不錯。」
「銀指、惡刺、細網,還有別的什麼。」葛蘭說:「我覺得公會實在是太多了些,所以。」
「不。」提問者垂頭喪氣地說:「我們的姐姐。」
「他們就在這裏。」她的兄弟確定道。
「墨鏡。」
年輕的雌性紅龍幾乎是首當其衝,慘聲嘶叫著從空中掉落的時候,她還是人類的形態,但掉落在密林之中的時候,她就變回到了巨龍,只是一隻異常凄慘的巨龍,它的鱗甲就像是融化了一樣地黏結在www.hetubook.com•com一起,皮肉焦黑,雙眼塌陷,發白,無論誰一看都知道這雙眼睛已經徹底地毀了,膜翼之上到處都是窟窿,曾經被弩箭貫穿的地方更是撕裂成了兩半,而且它似乎無法再抬起脖子,巨大的龍頭看上去是那樣的猙獰可怖,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發現它連挪動一下都做不到的時候,它似乎也不是那麼有威懾力了。
就在樹精的腳邊,躺卧著三四顆交錯縱橫的樹木,它們之中就有一個也是新生的樹精,被鋒利的風刃砍斷是多麼的疼啊,更別說,術士的毒液腐蝕了它的樹根,它再也無法在春季萌發新芽了,但樹精只是默默地承受著,它們還很小,但已經能夠理解老樹精交託給它們的任務,它一點都沒有表露出自己是個樹精的跡象,就像是普通的樹木那樣沉默與無助,仍然佇立著的樹精之前還能感受到同伴的一絲生機,但它們也隨著時間的流逝緩慢地消失了。
格什一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舌頭黏結在上顎,把它撕下來的時候,血留了格什滿口,獸人之王毫不猶豫地跨步上千,抓住一隻倒斃在不遠處的小貉,扭斷了它的脖子,喝它的血,但這些血也要比預計的少得多,好像有根貪婪的針,將它們的血液都吮吸乾淨了。
騎士們的恐爪龍覺得尾巴有點痒痒,它靠在樹上,懶洋洋的上下磨蹭了幾下,枝條上的小魔鬼它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有著八隻手臂的蝙蝠尖叫著詛咒,從樹枝上跳下來的時候還在朝恐爪龍吐唾沫,一些唾沫滴在了樹枝上,立刻腐蝕出了一個大洞,樹精差點就要叫喊起來了,它揮了揮枝條,引得術士第二次抬頭看向上方,幸運的是一隻夜梟恰巧叫喊著飛起。
新生的樹精不安地搖晃了一下樹枝,經過它的術士懷疑地抬頭看了一眼,但www.hetubook.com.com除了銀色的葉片之外什麼也沒有看見,出於格瑞納達人慣有的謹慎,他的魔寵從他的長袍里飛了出去,急速地環繞著他們旋轉了幾圈后停在樹精的枝幹上,「沒有敵人。」小魔鬼吱吱叫著回報道:「什麼也沒有。」它的爪子刺入到樹皮之中,人們常有誤會,認為樹木不會感到疼痛,也不會有情緒,但不僅僅是樹精,哪怕只是普通的樹木都和人類那樣有感覺有記憶,只是它們要在生長了很久之後才能產生如同幼兒般的智慧,才能理解自身與外界發生的種種事情,這也是為什麼德魯伊在荒野之中不會去「詢問」年輕的樹木的原因,但在必須的時候,他們也會催發植物,被催發的植物生來就如同幼兒一般有著懵懂的思想,只是他們很少這麼做,因為這對自然來說也是一種極其粗暴的干涉。
王女露出一個真實的笑容,她正需要這樣的人,男爵夫人的羅網還太薄弱,面對的層面也太過狹隘,而且她不能只從一個地方獲取情報。
還在密林中的格瑞納達人與獸人們聽到了尖嘯的聲音,風就像是利刃那樣切割過銀冠木,不僅是葉片,就連一些較為枯乾與細弱的樹枝也被無情的折斷,它們在風中翻滾著,跳躍著,肆意地抽打著其他的樹木與所有阻礙了它們的東西。而後他們無來由地感到一陣焦躁,格什打開手掌,發現掌心出現了一道道皸裂的傷口,但流出的血是那樣的少,鳥兒從天空墜落,野獸奔逃了腳步就倒在了地上,一隻可能是雲雀或是別的什麼的鳥兒啪地就摔落在格什的腳下,獸人按住瘋狂跳動的心臟,俯身把它撿了起來,一入手他就發現鳥兒就像是棉絮做成的那樣輕,它被扯開后,格什發現它的內臟都畏縮了。
「一份禮物。」葛蘭說。他將小箱子轉向王女,然後親手打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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