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星移之年
第731章 傭兵

「不但是他。」阿芙拉說:「就連西峙的領主也在,而他們的傭兵與奴隸們幾乎都已經死傷殆盡,總之,能夠指出我們不是黑火的,至少這裏不會有。」
農夫看見的正是克瑞瑪爾一行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長子說道:「他們也不用交婚姻稅嘍。」
「但要更加的小心謹慎。」艾洛赫適時地介入兩個女孩之間:「這或許比明確的敵對危險得多。」
克瑞瑪爾他們也經過了一定的偽裝,尤其是凱瑞本如同軟金一般的長發,精靈遊俠沒有一絲猶豫地把它們剪短到耳根,然後染成深褐色,戴上頭巾,將耳朵藏起來,阿芙拉提出了一些藥水,塗抹在皮膚上可以讓皮膚的顏色暗沉,粗糙,看上去久經風霜,這也是弗羅牧師們的產出之一,很多時候她們就憑靠著這個逃脫固執的求愛者乃至殺身之禍。艾洛赫與露西厄也照此同樣處理,克瑞瑪爾則被拒絕了,「施法者們幾乎都是面容蒼白的。」阿芙拉解釋說:「也許不,但多數人對法師的印象都是如此,我們還是不要加以改變了。」
「那個傭兵團是不是被稱作黑火的那支」亞戴爾笑著問道:「我記得他們的首領還在克瑞法的監牢里。」
農夫看了一眼自己的長子,他知道的比孩子要多些,也知道他們的領主更願意收回土地,把他們驅趕出去,或是買做奴隸,實際上比較理智的方式是遵從大人們的命令,不管他們要種植煙草也好,還是要種植小麥也好,哪怕他們要在土地上種植荊棘呢,他也該俯首聽命。但他有幸與村莊里的伊爾摩特牧師學過閱讀和書寫,見識也要廣一些,所以即便管事們聲稱會以一磅小麥換一磅煙草的價格來收購那些「東西」,農夫依然不為所動,他甚至已經想好了,等到秋天,作物成熟,他在繳納了賦稅之後就設法躲藏到密林里去,密林里雖然困苦,但留在和_圖_書這裏,難道真的想要成為奴隸嗎。
一個農夫突然支起了彎曲的脊背,就像是一隻狐獴那樣,他抬著頭,警惕的向著四周張望,而他身邊,身後的兩個孩子,一個是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長子,一個是走路還有點擊趔趄的次子,也跟著他一起抬起頭來,但他們什麼也沒看到,「爸爸」在等待了片刻之後,長子忍不住喊道,他們今天的活兒還沒結束呢,不將爵爺的份地料理完,他們就不能去自己的地里幹活,而且因為他們的父親再三猶豫下,還是堅決地拒絕了在自己的地里種植「煙草」,所以管事和監工們都十分不滿,如果讓他們找到機會,一定會狠狠抽他們幾鞭子。如果在幾年前,那些狠毒的傢伙們也許還會因為勞力匱乏而手下留情,只是讓他們吃吃苦頭而已,現在卻因為有了價格低廉的奴隸的關係,這些人愈發地不講情面,手段狠辣了。
有那麼一瞬間,農夫的決心動搖了,雖然伊爾摩特牧師說過,用奴隸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行,但婚姻稅可是非常沉重的,那是一口能讓新婚的女孩坐在裏面的鐵鍋,如果能夠減免這筆費用他們可是有著三個兒子呢。
很快,引起了農夫警惕的人就出現在塵埃飛揚的道路彼端,農夫揮了揮手,他的長子立刻會意地抱起弟弟,飛一般地消失在麥田裡,而農夫也小心地匍匐了下來,這也是近幾年來才有的習慣,誰知道走來的會是誰呢就算是他們領主的騎士和士兵,在無人察覺的時候,也會順手劫走幾個可憐的平民,等離開了這個村莊,去到另一個村莊或是城市,他們就會被當做奴隸賣給商人們,再也回不了自己的家,見不到自己的親人,爵爺們當然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但誰又能拒絕亮閃閃的金幣呢,爵爺也不能,反正他的領地上缺失了人口,那麼就從其他爵爺和_圖_書的領地上補足好了。
而阿芙拉對此可以說是駕輕就熟,畢竟她在找出和帶走那些弗羅牧師的時候,就不止一次地偽裝成傭兵潛入多個國家,如果說冒險者們還有榮譽與信念需要維護,那麼除了少數已經確立了地位的大傭兵團像是克瑞法以外,傭兵們幾乎毫無信譽和道德可言,事實上他們和盜賊,刺客們差不多,都是慣於在黑暗中行走的雜碎,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行走的道路反而要比冒險者和遊俠更多一些,也更容易得到掩護,他們的數量比後者多,而且職業也相當繁雜,你可以在傭兵們找到任何一種人,就連矮人和侏儒偶爾也會在他們之中出沒。
來人行進的速度很快,他們騎著馬,還有兩輛篷車,裝載著黑色的粗布遮蓋著的貨物,篷車分別被四匹摩爾馬拉拽著,一般來說,這種以吃苦耐勞,力大但緩慢而著稱的馬匹一輛篷車只需要一匹,需要兩匹只意味著這輛篷車的重量要遠超過普通的同類,農夫的眼睛從小麥的空隙間看過去,發現車轍深的就像是一道溝渠,而篷車上只有貨物而沒有人,他又看向那些騎著馬的人,他們駕馭的馬匹不是摩爾,而是高大又聰慧的柏步馬,這種馬匹通常只能在正式的騎士身邊看到,價格不菲,它們身上披掛著整齊的馬具,馬鞍與轡頭雖然沒有裝飾金銀寶石,但看得出都是由上好的小牛皮製成的,上面的金屬環和搭扣都是黃銅的,打磨的異常光亮。至於那些騎士們,他們也都穿戴著色澤柔亮的皮甲,背負著弓箭,懸挂著寬劍或是短劍,其中一個格外強壯,就像是一隻熊那樣盤踞在他的馬匹上,他們的斗篷都是統一制式的,長內衣與緊身褲的顏色與材質也非常相近,等等,他們之中甚至還有一個身著長袍的人,他似乎是無意地向農夫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農夫心驚膽戰地和*圖*書低下頭去,不敢繼續窺視,難道那會是個施法者嗎農夫見到過法師,他們非常可怕,但也極其昂貴,就連他們的領主也沒有辦法長期豢養一個在身邊,但不那麼經常的,他還是會設法「款待」經過這裏的施法者們,法師如果不行,那麼他的弟子和學徒也可以啊,只可惜后兩者在導師不允許的情況下,根本沒有辦法自主行事,更不用說,這裏的領主只有一個小城,三個村莊,要供養一個法師除非他抽幹了領地里的每一滴血。
「那麼我們就去做,但怎麼做。」阿芙拉說:「就是我們的事情了,這裏處處充滿了危險,而傭兵們更是一群豺狼,雇傭者與被雇傭者產生矛盾,衝突,繼而造成一方流血死亡的,不會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然後,阿芙拉想,我們或許可以以「黑火」的名義在諸國之中行走,一支精簡而強悍的隊伍很快就會引起人們的注意與垂涎,或許無需他們探查,他們所需要的東西就會自行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露西厄氣惱地轉過頭去,而艾洛赫只能搖頭,幸而這個時候,小城已經距離他們不遠了。
阿芙拉的改變是最大的,她用的藥水將她柔潤的皮膚變成了黝黑色的顏色,額前的頭髮散亂地垂下,遮住了那雙寶石眼,她故意將很多件衣服層疊地套在身上,繽紛的顏色,雜亂的領子,流蘇和腰帶更是讓人一見就忍不住要轉開視線,看得讓人眼睛疼,她在耳朵上帶上了很大的耳環,聲音也突然變的尖細起來,「龍火列島的領主們逃走之後。」她說:「留下了不少宦官,如果沒死,幾乎都混入了傭兵,或是服侍傭兵的首領,或是作為姦細,也有可能兩者兼備,我想這裏的貴人們也一定很願意真正地了解一下他們渴望的兩樣東西,奴隸和煙草究竟是如何運作的。」
就在他的身後,他的長子忍不住打了一www.hetubook.com.com個哈欠,他舉起手揉揉臉,只感覺到手腳發軟,精神不振,他是生病了嗎男孩想道,或許他應該去求求那位新來的牧師,再領取一些藥水來喝,那種藥水可真是好啊,喝了藥水,不但他被犁繩割破的肩膀不再痛了,就連時常絞痛的腸胃也變得暖洋洋的,就像是偶爾飽足那樣,讓他充滿了幸福感與滿足感。
因為午後的一點耽擱,農夫直到星河橫過天穹才帶著兒子們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他們的房子當然是極其簡陋的,牆壁用的是泥磚,頂棚是木頭和稻草,豬,雞和人住在一起,房間中沒有區隔,中間有著一個凹坑,裏面燃著柴火,掛著一口鍋,裏面的糊糊就是他們的晚餐。
「那麼他們算是締結婚約了嗎?」農夫的長子忍不住問道,他已經長大了,渴望能有一個妻子。
農夫瞪了她一眼:「奴役別人可不是什麼好事。」他說,知道妻子一直很想買上幾個奴隸,他們積攢了一點錢,原本想要買耕牛,但奴隸越來越便宜,不由得她不心動:「打消這個念頭吧,老婆子。」他說:「我們應該去買頭牛。」
農夫不知道什麼叫做惡性循環,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人人自危的情況變得愈發嚴重是他親眼看到的,他雖然幸運地沒有失去自己,妻子或是孩子,但身邊的鄰居卻有一家人出去做事,結果只有丈夫僥倖逃脫,哪怕他去向管事申訴,得到的回答也是模稜兩可,含含糊糊,他們固然都是一些愚笨低下的平民,卻也知道著其中必然有著不可為人所知的黑幕,但他們能怎麼樣呢,騎士和領主們或許正在期望著他們反抗呢,到那個時候,他們就會因為叛亂被處死或是淪為奴隸,正中貴人們的下懷。
「關鍵在於。」阿芙拉看向身邊的監護人:「我不認為還能有什麼威脅到我們。」她說:「但我希望我的殿下能夠萬事順遂。」
「我們從龍火列島而https://m.hetubook•com.com來,之前服侍的主人是西峙的領主,在他遭受到高地諾曼人的攻擊之後,我們成功地保證了他得以帶著大部分財物與子女回到陸地。」阿芙拉一邊悠然自得地策馬前行,一邊編造著他們的來歷:「之後因為他無法繼續雇傭我們的關係,原先的大傭兵團分裂成了數個小隊,我們就是其中一支。」
「有一個問題。」露西厄說:「如果這裏的領主要求我們去做一些邪惡的事情怎麼辦。」
丑雞是最簡單的一個,如果她不說的話,沒人能夠看出她是個女人而不是一個男人,她甚至設法弄出了一把鬍子,將她的半個面孔都遮住了。
繼續作為一個冒險小隊深入南方諸國幾乎不太可能了,特別是像蒙頓,柯瑪這樣的國家,他們也會提起警惕,注視每一個外來者,尤其是遊俠,即便不是凱瑞本,幾乎都站在中立或是良善陣營,信仰蘇綸,羅薩達或是伊爾摩特的人也不會是盜賊們的朋友。但傭兵就不同了,因為爵爺與騎士們相互爭戰不休的關係,他們急需外界的援助,如果沒有姻親,沒有盟友,那麼只需要金幣就能輕易召來或是打發的傭兵當然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那就給他一個不太動聽的價格。」阿芙拉反應迅速的回答道。
「他給了呢!」
「你知道嗎?」農夫的妻子一看到他終於坐下了,就迫不及待地說:「隔壁家的買了一個奴隸。」
凱瑞本微笑著翻轉著手中的徽章,這枚表面上看去已經儘力打造的非常精美,但在細節部分卻是粗製濫造的徽章正符合傭兵們的身份,他們的身份卑微,哪怕龍火列島的領主們有侏儒為之效力,他們也寧願侏儒們去打造摺疊烤肉架,而不是傭兵團的徽章,可能首領的那枚是,但下屬的只會是人類仿造的劣等品。
「不算。」農夫的妻子說:「那只是奴隸。」
「但那是個女奴隸啊。」他的妻子低聲道:「他說要她生養孩子呢。」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