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星移之年
第871章 番外你的名字5

「當然可以。」他的朋友說:「我是英格威,這個名字應該被刻印在碑文和記載在捲軸里。」他用一種驕傲而又泰然的口吻說道。
主任牧師不悅地舉起了法杖,海鬼婆喃喃地詛咒著,退到船舷邊,不無勉強地跳了下去。
番外,龍裔3英格威與埃戴爾那的故事。
「謝謝。」英格威說:「但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您要答應我在颶風登陸之前離開。」佩蘭特說。
海鬼婆朝他吐了一口酸臭的口水,她不願意,她看到那個東西是怎麼把牧師拖下去的,它有尖銳的爪子,還有雙翼,就像是一隻兇惡的鳥。
「在那些傳說中。」佩蘭特想了想說,「最後能夠成為一個英雄的都是人類。」他猶豫了一下,刪去了那些會讓英格威失望的事實,譬如說,精靈在傳說中永遠只能是英雄的朋友,愛人或是戰友,從來沒有一個精靈可以成為一個人類的英雄:「也許,一個精靈也可以。」
就在英格威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看到埃戴爾那突然輕微地跳動了一下,但隨即他明白過來,那不是埃戴爾那在跳動,而是整個洞穴都在搖晃。
埃戴爾那沒有釋放法術,在海水中,最具打擊力的法術當然是雷電類法術,但他或許可以承受法術的餘波,他的母親卻不能,龍裔沒有停下,他順著烏賊的力量與自己的母親靠近,在看到烏賊那雙碩大的眼珠時,他抬手就是一抓,如果被抓中了,那麼佩蘭特可以就要提前很多年退出精靈戰士的行列了,這當然是英格威所不允許的,所以,即便是在這種嘈雜混亂的情況下,佩蘭特與埃戴爾那的母親仍然聽到了尖銳的金屬碰撞聲,埃戴爾那的利爪與從觸鬚的後方伸過來的短劍交叉在了一起。
英格威的想法非常簡單,他們或許只需要等那麼一小會兒,等他離開了,格雷仍然可以留在這個洞穴里直到颶風遠逝,英格威是精靈們中對半精靈抱持著善意的一小部分中的一個,他有著屬於他自己的警https://m•hetubook.com.com惕,但他也不希望看著這個有著翡翠色眼睛,褐色長發的少年人就這樣消失在風暴之中,而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否能夠抵達彼岸。
那時候,英格威還是無憂無慮的,他的母親是翡翠林島的王,作為一個王者,她將更多的精力與時間耗費在了政務與她的長女身上,英格威是她的次子,繼承了父親的淺金色長發與鐵藍色的眼睛,還有他張揚不羈的性格,與他有著黑色長發與翡翠色眼睛,生性嚴謹,固執刻板的母親與長姐就像是天平的兩端。英格威當然是愛她們的,她們應當也是如此,但自從英格威能夠拍打著一雙小腳飛奔在王庭的石板地面與濕漉漉的青苔,以及盤根錯節的樹根之後,無論是母親,姐姐還是侍從們都很難捕捉到那點飛揚跳脫的小小黑影,他的好奇心與行動力強烈到不像是個精靈,在對於人類堪稱漫長的一百年裡看,英格威已經為林島中的每一株樹木都取過了名字,在他想要為林島中的每一片葉子尋找到一個合適的綽號時,一個侍從找到了他。
「王並不希望你與人類接觸的太多。」佩蘭特無可奈何地放下手臂,「我也不喜歡他們。」
「你從哪裡來」英格威問,他可以說是竭盡全力不讓自己的好奇心勝過應有的節制與禮儀。
英格威與埃戴爾那第一次相遇的時候,英格威只有一百五十歲,而埃戴爾那比他早十年出生,如果他們是一個人類,那麼即便是施法者或是受神祗眷顧著,也已經度過了人生中的大半部分,但對於精靈與龍裔來說,他們的生命之卷只是剛剛展開,甚至來不及在上面描畫下最為深刻與重要的痕迹。
敵人。埃戴爾那無聲地說。
埃戴爾那環繞著母親的腰,在父親,一隻銀龍在法則的召喚下,萬般無奈地離開了本位面之後,母親就陡然憔悴了下去,她當然是愛著埃戴爾那的,但埃戴爾那並不是她的愛人,有時候,年少的龍裔和_圖_書也會憎恨他的父親,或說憎恨自己的母親,但他無法拒絕母親最後的期望,才會帶她回到翡翠林島。問題是,就如人們傳說的,翡翠林島拒絕所有非精靈的存在,但如果只有埃戴爾那的母親,虛弱的她如今連自己走動都艱難,更別說駕船或是游水了。
「颶風即將來臨了。」侍從說:「請和我回去吧,您的母親和姐姐正在等待您呢。」
龍裔1英格威與埃戴爾那的故事。
「法崙。」
埃戴爾那看了英格威一眼,年少的精靈看上去就像是極北之海的堅冰琢刻而出的人像,但事實上,他並不冷漠,反而帶著猶如晨光一般淡薄而又澄澈的溫暖,不過說句真話,這樣的溫暖也許是會致命的,他是說,對英格威而言:「你呢。」埃戴爾那決定拿回主動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想知道些什麼」埃戴爾那直截了當地問道。
佩蘭特不禁微笑了:「但你在找什麼哪」已經有三個箱子被翻開了,房間里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東西,「西瑪麗爾。」英格威說。
「他們就在這裏」一個難聽的聲音大叫道,那是個海鬼婆,她無意中窺見了英格威的蹤跡,然後作為一份珍貴的情報出賣給了塔洛斯的牧師們。
塔洛斯的主任牧師們展開手臂,向著低沉的天空咆哮似的祈禱著,他們身著著藍白色相間的長袍,綉著爆裂閃電形狀的紅色紋樣,浮在海面上的英格威藉著潮水的遮蔽匆匆一瞥,就看到了三艘黑色的船隻,以及船首上矗立著的塔洛斯最為忠誠的追隨者,看來這是塔洛斯的子民們一次如同慣例般的襲擊,為了取悅他們的神祗,但這個時機他們選擇的真是太好了,懷疑的思緒從精靈的頭腦中一閃即逝,雖然格雷確實是一個半精靈,但半精靈被作為工具和武器的情況並不在少數,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衣的牧師看到了精靈耀眼的淡金色長發,他欣喜地叫喊著,想要伸出手指指出精靈的位置,但一襲黑影驟然從幾乎觸及到船和*圖*書帆的海水中躍起,只一下就將塔洛斯的牧師拖入海中。
失去了船隻的庇護,海浪對於埃戴爾那的壓力就更為沉重了,如果不是血脈給了他一個堅實如同鋼鐵的身軀,以及可以在最微弱的光線下視物的能力,即便沒有被波濤擊斷肋骨,他或許也會在驚惶中帶著母親潛入海水的更深處,但幸好他並沒有犯下這樣的錯誤,只是命運賜予他的惡作劇似乎還沒結束,就在他能夠隱約看到薰衣草色的天空時,他手中的母親突然向外一掙,一隻巨烏賊突兀地出現在他們身邊,也許是海潮的巨響與繚亂的光線影響了埃戴爾那的判斷,他竟然沒有發現,烏賊的觸鬚纏繞著他母親的手臂,正在和他爭奪她的所有權。
英格威看了他一眼,反手拔出自己的精靈短劍,在他用眼神示意,詢問埃戴爾那是否需要武器的時候,龍裔拒絕了。
一艘單桅杆小船就在這樣的峰谷之間翻轉著,無數次地被海浪吞沒,又無數次地刺穿它們。
「別這樣。」英格威一邊翻箱倒櫃一邊說:「我是真的聽到了呼喚聲,有人需要我們的幫助,佩蘭特。」
下一刻,岩壁驟然破裂,黑暗的海水洶湧湧入。
「我要大叫了。」佩蘭特不高興地說,他將手臂抱在胸前,強硬地抬起下頜。
英格威在海浪中哈哈大笑,因為他已經聽到了那個聲音,那個聲音已經不再呼喊,而是在詛咒與咒罵,詞語之豐富多彩簡直連在海面上漂泊了幾十年的水手也無法與之相比。
好吧,西爾維是精靈語中銀白色的意思,和格雷灰色簡直相稱極了。
「找到他。」牧師說,「不然我會挖出你的心。」
在距離翡翠林島約有一千尺的地方,浪潮突然變得兇猛起來,但不是因為將到來的颶風,而是翡翠林島的迷鎖,它保證了不受邀請的客人無法在任何時間和任何地方進入翡翠林島,一旦有船隻,或是怪物觸動了迷鎖的警報,海浪就會如同高牆一般地聳起,它們就是林島的城牆,堅不可摧並且一如不m.hetubook.com.com死的巨人那樣可怕。
「沒問題。」英格威說,這個時候,天際的雲層就像是被捲起來了似的,雲層的下方瀰漫著不祥的紫色,海面起伏不定,佩蘭特先是變化成一隻海豚將自己和英格威迅速地潛入海中,而後變成一隻大烏賊,用觸鬚纏繞著英格威的手臂,帶著他一起往前迅疾地遊動。
林島周圍的海水是那樣的澄澈與溫暖,但這對於落入海水的人來說,只是一個假象,微微帶著鹽味的海水同樣可以置人于死地,埃戴爾那冷靜地藉助著極其微弱的光找到了船艙的位置,而後握緊手指,猛然一擊,船艙就被打出了一個深凹的坑洞,足以讓一個成年的男人脫離船艙的那種,他伸手撕開那些可能造成創傷的邊角,比起海水,更為黑暗的船艙裏海水形成了一個漩渦,所有沒有被固定的東西都在相互撞擊,然後,埃戴爾那碰到了一支冰冷的手臂,埃戴爾那立刻停住不動了,任憑裏面的人抓著自己游出已經快要成為海中墓穴的船隻。
埃戴爾那以為自己要葬身於此了。他固然是個年輕並且有所成就的法師與戰士,並且同時有著銀龍與精靈的高貴血脈,但他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對抗迷鎖,以及憤怒的自然,尤其是他還帶著自己垂死的母親。
「答應我,要隨時和我保持接觸。」英格威說,西瑪麗爾可以把他們帶回到王庭。
法崙是一個古老而又龐大的帝國,據說它是在數千年前由一隻良善的銀龍締造的,雖然說,那個時候,人類還只是巨龍的奴僕,但毫無以為,這隻銀龍做到了所有他能夠做到的事情,在巨龍逐漸沒落之後,人類繼續沿用了巨龍留下的國名,法崙,是龍語的變體通用語,在龍語中,它是銀色火焰的意思。在巨龍們被法則與神上之神驅逐之前,還有不少和善的銀龍、青銅龍與黃銅龍居住在法崙的山林湖泊之中,他們和人類的後裔也不在少數,不過看埃戴爾那顯露出來的鮮明特徵,他的父親應該是只巨龍而不是龍裔。
英格威給和-圖-書他一個微笑:「西爾維。」
這是一段非常近的距離,間隔著一個女性精靈和烏賊的觸鬚,在烏賊努力上浮的過程中,玎璫聲不絕於耳,直到巨烏賊浮上了海面,躲藏在一塊堪堪浮出水面的礁石後方,藉此抵禦越發兇狠的颶風時,才不耐煩地一人給了一觸鬚。
「沒有。」侍從回答得太快了,以至於英格威一下子就聽出他在說謊,但英格威沒有去揭破他,這位年長的侍從曾經是他和長姐的武技導師,即便他們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正式的戰士,他仍然應該對這位長者保有一個尊敬的態度。另外,他也需要一點準備,還有一個同謀。
番外,龍裔2英格威與埃戴爾那的故事。
「盯著她。」主任牧師說:「準備好捲軸和弩箭。」
颶風並非來自於自然。
「人類中的一些確實如此,他們的眼神與思想令人作嘔,但不是每一個人類。」英格威說,他微微歪過頭看著佩蘭特,那雙會顯得格外冷酷的鐵藍色眼睛在陰沉的光線中閃光:「我喜歡他們的故事,我希望我在完成遊歷的時候也能成為一個吟遊詩人們傳誦的英雄。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埃戴爾那粗魯地脫掉了上衣,因為伸出過雙翼的關係,絲綢的襯衣已經被割裂成布條,幾乎沒有了任何遮擋和禦寒的作用,他就像是一隻精悍的幼龍那樣盤踞在溫暖的細沙里,感受著輝石傳來的暖意。
他已經不再試圖突破迷鎖的屏障,但就像是精靈們可以感知到的,他知道颶風就在自己身後,埃戴爾那試圖擺脫海浪的桎梏,或許他可以在颶風之前尋找到一塊高大與穩固的礁石,但船隻發出了軋軋的不祥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咒罵。那根飽受折磨的桅杆終於折斷了,鯨魚皮的帆布跌落在埃戴爾那的身上,將原本就扶搖不定的他推倒在甲板上,他沒有受傷,但他聽到母親那微弱的聲音,「我很好。」他簡短地說,但在他正準備站起來的時候,一個高聳的浪頭將他還有他的船一起掀翻,壓在了狂亂舞動的波濤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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